还是他们! “辅、辅事......”付长宁的舌头在打结。 “你三番两次来寻我,程一叙就已经起疑。脱口而出的话,不过是证实他的猜想。”辅事垂眉敛目,月光透过明窗,从侧脸到右肩镀了一层银边,“但程一叙不会立即发难,至少不会对你发难。他忌惮我。所以最稳妥的做法,是找一个人散布出这消息。” 付长宁身子往前探,浑然不知自己到了辅事怀里,“找谁?” “如果是我,我会找蒋元。”辅事浅笑,也不提醒她,“蒋元喜声色犬马之事,人妖交、媾这么刺激的事儿当然从他嘴里才传得快、说得真。尤其,现在没人敢动他,离清也不准任何人动他。” 听到这儿,心凉了半截。 她跟蒋元结仇,蒋元揪着了她的小辫子不得往死里威胁她。还没法堵住蒋元的嘴。 辅事一直觉得付长宁的表情很有意思,今天也不例外。进来时阴云密布,说到他担事儿立即后雨过天晴,听到“蒋元”二字又郁闷起来。 他很久之前就已经练到喜怒不外显。当然,如今也没什么事儿能让他心绪起涟漪。于是越发好奇她怎么做到五官没一次一样的,鲜活极了。 “现在就愁眉苦脸了?那接下来的话你可怎么受得住。”辅事语中带笑,“若我猜得不错,止戈殿殿主聂倾寒心中应该有个八、九不离十的谱。” 没说出口的话是,聂倾寒目光一直在付长宁身上不曾移开,察觉到不对是迟早的事儿。 聂倾寒是少年天才,想通关窍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儿。 “啊?!真的吗?”付长宁如遭雷劈。 想到前几天碰面时的场景,付长宁直想挖个缝儿把自己埋进去。求爷爷告奶奶聂倾寒没注意到裙角的水渍,否则她和辅事随时随地乱来还不避着外人......啧,羞死人了。 付长宁想到离清,“......离清也知道。” 辅事斩钉截铁,“我从没想过能瞒得住离清。” “为什么?你明明说看穿我身怀妖胎的人一个手掌都数得过来。”付长宁来了兴致。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于是她无所谓了。 对,就是破罐子破摔。 有什么事情是辅事做不到的才让她感到意外。 “我告诉离清的。” 付长宁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合欢宗修士近三成都是妖修,合欢宗又是个纵情声色的地方,人修、妖修结合之事应该有可供参照的先例。” “我知道了。”付长宁有个小小的问题,“那辅事,你这样的妖修也有可供参照的先例吗?” “什么叫我这样的?”辅事笑眯眯。 “就是有粗有细,似乎不只有一根。” 辅事顿住,神情有一瞬间的尴尬。右手成拳抵着下唇装模作样“咳”了一声。 付长宁跟他打商量,“荒林那次的第四根就很好,不会涨得人生疼,也不会有戳破肚子的难耐。当然,如果长度上能下调一点儿就更好了。” 辅事耳朵粉了,“下调不太可能,我给你再换一个吧。或者,你自己试,试出一个合你心意的,可好?” “我来试?”付长宁意外极了。 “嗯,你来试。你总得觉得舒服才行。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让你惧怕□□。” 不知道什么时候,辅事的唇贴在她耳朵边上。每说一句话,热气儿就跟着往耳洞里蹿,带起背部一阵酥麻。 付长宁跨坐在辅事腰间。他扶在她腰后、支起她的背部的手掌慢慢撤回,闲适地放在身侧。 他把所有主导权都交给她。 ...... 试了差不多五六次吧,感觉都不赖。尤其是第五次,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快舒爽,轻踩在地板上的小巧脚趾都跟着蜷缩起来,竭尽全力将自己叠向脚心方向。 等劲儿过去后,付长宁埋进辅事胸膛里,湿汗发丝粘在脑门上,“辅事我饿了。” “......书屋禁吃食。” “我知道,所以叫你把我抱到屋外。”付长宁餍足了,连手指都不想动。 “好。” 付长宁等着他把自己从身上剥离下来,没想到一只大掌扶着背部将她撑直了,他也跟着起身。 挺疯的。 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直到屋外。 小火炉早就架起来了,松子不知道被烤了多久,油润喷香。偶尔在锅里弹跳两下,发出“啵唧”声。 辅事亲手剥了松子一颗颗送到她嘴里。 看起来很享受,其实一点儿都不。 每一次吞咽都扯着皮肉,付长宁很饿,就这辅事的手囫囵吞枣吃了几颗,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张嘴。 付长宁眼皮重得像灌了铅一样,困意袭来,沉沉地睡过去。 辅事松开与她紧握的手,迟疑了一下,手指抚上她的脸。走过从细长的眉,眼皮下灵动的眼,挺直秀气的鼻子,再到殷红的唇...... 语中第一次带了疑惑,“......怎么动起来的啊。” 等等,他这是在疑惑吗? 第48章 大抵是没见过这么鲜活的脸, 兴趣出乎意料得浓。 眼下来看这兴趣会持续一段时间。 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因此对什么东西的兴趣都不会太久。 他想他会怀念这兴趣,但这兴趣才刚开始。 辅事揽起付长宁, 抱她去水里清洗。 这次弄得格外深,没有流出来的。辅事故意洗慢了,但时间还是比以前短不少。 付长宁睁眼时已经天色大亮。 空气中的细微尘埃在透过明窗的阳光下静静漂浮,身上罩着辅事宽大的素衣道袍。耳边是一层又一层风吹松林掀起的松浪声, 鼻尖飘着淡淡的墨味儿。 这是哪儿? 付长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掀开素衣道袍起身, 记忆跟着瞬间回笼。 是书屋。 怎么睡这儿了!快起来,被人瞧见没法解释。 付长宁从不在书屋过夜。两人过去的几次交欢都是下了床后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不好意思,辅事。要不是多到试起来累得要命, 我不会睡得这么沉。”付长宁手忙脚乱推开素衣道袍, 拿在手里丢也不是、抓也不是。 话说完了,顿了一下。 昨天完全掌握主导权的是她,极尽舒爽的也是她。这话出口跟推卸责任似的。 幸好辅事没什么反应。 辅事坐在桌前, 执笔批改信筏。头也不抬道,“无碍, 你不用现在起身,可以多睡一会儿。” “不了,我得走了。我还想多装几天黄花大闺女。”付长宁瞅了一圈, 昨晚乱丢的衣物按照由里到外、颜色由深到浅被整整齐齐叠好放在枕边。 最上层是她的肚兜。 他怎么做到把这比湿了水的宣纸还软趴趴的东西叠得方方正正的。她一直都是随手团成团儿来着。 付长宁拉高素衣道袍, 背对着辅事。窸窸窣窣穿起衣服。 啧, 之前喜欢软绫纱衣层层叠叠好看, 今天才发现穿起来有多浪费时间。 手撑着地板起身时, 脊背僵了一瞬。 一股暖流从小腹下来, 在小腿上蜿蜒几下、留下凉凉的痕迹, 稀稀落落在木质地板上嘀嗒几下铜钱大小的“米汤”。 想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后,付长宁人都愣住了。 心虚得要命,心跳如雷在耳边骤然响起,下意识扯过裙摆遮挡这东西。 遮挡什么呢? 这是他的东西不是吗? 书屋是他的地盘,她还能避开他清理掉痕迹? “辅事。”付长宁脆生生叫到,耳畔红到滴血。 “嗯?”辅事抬头,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稍作停留,视线顺着她的动作自然下移。 “我要沐浴,你来清理。” “好。”辅事放下笔,盯着付长宁细白的手指稍加思索后道,“要我帮忙吗?你可能够不到那么深的地方。” 付长宁感觉血气“腾”地一下子上涌到头顶,让人头昏脑胀没法儿思考,直想抓着头发使劲儿薅,“啊啊啊啊求你别再说了。你为什么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这么令人面红耳赤的话。” 辅事是绝对理智的人,“抱歉,大抵是人修、妖修的道德观念有冲突,我并不觉得这是件令人难堪的事情。你的反应过于激烈了。” 他一脸认真,是真的难以理解。 “既然不喜,那就尽快处理掉。留在这里抱怨也于事无补,它又不会听到后自己流出来。” 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么。虽然很有道理。 辅事搁下毛笔,素白手指撑着桌面起身。 付长宁瞧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手足无措,“做什么?” 手腕被辅事扣住,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拉着走,“我弄进去的东西,却要求你弄出来。这不合适,天下间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 付长宁换了一身藕荷色的衣物,从头到脚清清爽爽。辅事给她的衣服都特别舒服又合身。 随口问道,“辅事是偏爱藕荷色吗?上次你给我的衣物也是这个色系。” “不是,我的衣服只有这个颜色。” “你的衣服?”付长宁摆动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试验性的抬了抬手臂。辅事肩宽窄腰,这件明明很合身。 “嗯,改做成你的尺寸。” 付长宁目瞪口呆,“你做的?” 翻看衣物,走线流畅,针脚紧密细腻,外衣上还绣了几朵逼真的重瓣海棠花。他还会做这女人家的细活儿? “找裁缝改需要额外支付五个灵石。”妖修的衣、食、住、行都要比人修多支付一笔额外的价格,即便位高权重如辅事,也不例外。 五个灵石是什么大数字吗?你好歹位居辅事,生活不致于如此拮据吧?她怎么不知道息风宁云已经穷到发不起月钱了? 付长宁表情特别好理解,辅事回答道,“息风宁云每月的份例没妖修的份儿。” 突然想到什么,付长宁问道,“我‘秉烛夜游’寻到你那天,你在破败的观音庙疗伤,仅仅只是因为住不起客栈?” 这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辅事却答得理所应当,“不然呢?” 付长宁:“可你那件梅花黑衫是掺了银线绣的。” “银钱当然全部带在身上比较好。”银子拈成丝绣在衣服上,拆都拆不掉。防丢又防盗。 付长宁哑口无言。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来他是这样的辅事。 “这件衣服上的重瓣海棠花是银线串了玉髓绣出来的。”这也是为了防盗吗? 辅事:“女孩子穿成这样比较好看。” 付长宁愣怔一瞬。他连改制衣衫的前钱都不想出,却愿意在藕荷色的衣裙上带银缀玉。 “再待下去,不知道又有什么样的风言风语从蒋元口里说出来。辅事,我先走了。”付长宁转身就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最近跟辅事说话,总会令人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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