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毕,他收手并站起身,脸色阴郁:“我再给你些时日,你好好想想,不让你吃些苦头,你怕是不会明白个中道理。” 我紧张得米饭都不敢再嚼,狐妖发怒实在吓人得很。 半晌听不见动静,我抬首一瞧,哪里还有狐妖的身影? 整个仙家楼只有我一人,他走了,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抬手看了看手掌心,无任何变化。 无需和狐妖同处一个屋檐底下,没了成日对我呼来喝去的姑父一家,我自在多了。 然好景不长,平静的日子很快被打破。 一日,我将晒好的草药提到集巿上售卖,途中偶遇一杏花村村民,那位仁兄见我如见鬼魅,脸上是又惊又怕,连爬带滚地逃开,口中凄声叫唤:“白茉儿没有被挖心,白茉儿没有被挖心……” 当时我没将那人放在心上,待我用草药换了些米粮扛回来,还未走到仙家楼,便看到我那姑父一家和村长为首的杏花村人,正翘首以待。 不少人在高谈论阔。 “狐仙真是要下马杏花村了。” “白茉儿定是得了狐仙的欢喜。” “杏花村有了狐仙夫人庇佑,日后定可风调雨顺,村泰民安!” 见到我的那一刻,他们一窝蜂似的涌过来,纷纷送上供品,继而下跪朝拜,最后敬畏地齐声高呼:“狐仙夫人吉祥,狐仙夫人万寿无缰,请狐仙夫人赐福!”
第7章 狐仙夫人瞧不起乡亲父老 村长请我给他们“赐福”,赐福的过程极简单,就是摸摸他们的头。 摸摸头就能消灾解难还能治病?简直是荒谬之极!我看就算是胡陌炀本狐来,也办不到吧?他哪有那般神通广大? 这阵仗实在吓人,我并未加理会,径直回了仙家楼,留话给他们:“你们不用拜我,我不过是个凡人,保佑不了你们,把这些供品带回去吧?” 几句话是劝不住他们的,敬献的供品我一样没要,他们便往我姑父家送。 我不肯配合不给“赐福”,村长和族长们很是恼火,非说我摆架子,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他们不敢明着责备我,就跑去指责我姑父一家。 到末了,姑父一声吼,姑母抹泪走,表兄问我有没有,我是没有也得有。 这下我有的忙活了,整个村子的人,排着长队要我摸头赐福。 后头我才知晓,摸头赐福这真是小事一桩,我真正被迫营业是从驱魔开始。 那日,我正在仙家楼门前晒草药,一户农家带着突然疯癫的妙龄少女来寻我,一同前来的还有杏花村的神婆王仙姑。 “狐仙夫人,救救我家闺女吧?我就这一个闺女啊!”田大叔田大婶按着双目焕散、疯言疯语的女儿,向我下跪磕头。 我大吃一惊,急忙将他们二人扶起:“田大叔,您闺女这是癔病,你不去找大夫治病,也可以去找王仙姑帮忙,都比找我强啊!” 田大叔哭道:“是王仙姑陪我们来的。” 立在一旁的王仙姑连连叹气,一双老眼闪烁不定。 “惭愧啊惭愧,老婆子我近来身子骨不适,不能开坛作法,这才想着让狐仙夫人帮着出个马。看来,狐仙夫人是瞧不上我们这穷乡僻壤喽~” 田家夫妇听王神婆这么一叨叨,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引来了不少村民,村民和族老也纷至沓来。 田大婶闹得最凶,扬言要带着女儿撞死在我面前。 村长气不打一处来:“林家侄女,这里哪一个不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如今你成了狐仙夫人,眼高于顶,瞧不起乡亲父老了是吧?” 族老吹胡子瞪眼指责我没良心,三姑六婆七大姨八大婶对我是指指点点,说我掉钱眼儿里了。 姑母满脸通红,姑父凶狠地拉着我要回林家,怕又是想揍我。 王神婆用袖子遮脸偷着乐,哪里有身子骨不适的孱弱样子?估计是老太婆嫉妒我啥都不用做,名望还比她高,故施一计,拉我下马。 气得我脑壳疼! “我不是不救,真是不会!”这话我重复了多次,人家是一个字不,非说我在推托。 混乱中,狐妖的声音传入我耳中:“答应他们!” 我一怔,在人群寻了寻,未见胡陌炀的身影。 “你瞧不见我,勿要寻我!你按照我说的去做,那姑娘定药到病除。”狐妖说道。 事到如今,怕是只有这法子了。 “好~我答应还不行吗?”我气急败坏地吼道。 忽然变得很安静,我走到田丫头身边,掀了掀她的眼皮,又看了看她的舌苔。 田丫头身体康健,看她胡言乱语、又哭又笑,无法正常与人交流,显然是精神错乱。 “你同他们说,她这是撞客了。”狐妖悠然的嗓音又再响起。
第8章 黄鼠狼换命,一命抵一命 我清清喉咙按照狐妖的去做:“田丫头这是撞客了。” 田大叔惊惶道:“王仙姑也是这么说,说是我们家姑娘招惹了黄皮子。” 四大族老窃窃私语:“黄鼠狼换命,一命抵一命啊,这可咋办?” “你同他们讲,现在你要施针,让他们抓住那姑娘。”狐妖说,“针盒就在你的右兜里。” 我把手伸进上衣缝制的右兜里一摸,还真有个针盒。 被黃皮子上身的田丫头不仅疯颠且力大如牛,五个人,花了一刻钟才把她固定住。 针盒里有一套粗细不一的毫针,田丫头肉细,我挑了根细的。 “我现在要在田丫头的少商穴扎针,你们务必要抓紧她。”我对田家人说,五个人点头如捣蒜,大家齐心协力,紧张又惶恐。 在少商穴扎针,先不说我会不会扎,我连少商穴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按照狐妖说的,先找到田丫头的右手拇指未节外侧,距指甲0.1寸的地方。 先恐吓妖邪:“地仙庇护人,妖孽才害人,你且速速离去,我可饶你一回。” “臭娘儿们,你敢动劳资一下试试?”田丫头龇牙竟吼出男子的声音,瞧她头脸青筋突起,双目布满血丝的狰狞样,吓得旁人直打哆嗦。 这时狐妖又说:“拿出你那夜刺我的气势来,邪祟怕恶人。” 我大为汗颜,他怎么哪壶不开哪哪壶?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屏气敛神,厉色喝斥,举起豪针,对准目标,从外向内直刺而入。 “啊~”妖邪狂性大发,瞳孔放大,布满整个眼球。 “按住她,坚持住!”狐妖说得云淡风轻、懒懒散散,我紧张得满头大汗,跟着高喊出这一句。 虽喊得没他淡定,但明显我更霸气一些。 田大叔田大婶边哭边按着他们家闺女,渐渐的,我发现田丫头的力气小了许多,黑瞳也慢慢缩小到正常大小,一股黑气自她头顶散去。 直到田丫头虚脱一般倒在母亲怀里,我才将毫针拔出。 “阿爹阿娘,我这是怎么了?”田丫头会说人话了,虽精神还是不济,但眼神有光。 她倒是好了,我却像砍了一天柴禾似的,累得头晕眼花、筋酸骨乏。 “狐仙夫人这是法力耗损太大,快快扶她进仙家楼缓一缓。” “快倒茶水来给狐仙夫人润润嗓子补补水气。” 大家伙咋咋呼呼、手忙脚乱地扶我进仙家楼,对我好生伺候,唯有王神婆,因如意算盘没打好,老脸拉得忒长。 此事过后,村长族老他们特意来慰问过我几回,村民见到我是毕恭毕敬,对姑父一家也以礼相待,这让他们觉得倍有面子。 我以为大伙不会再为难我,终归过上清静日子,没有比这个更让我欢喜的了。 谁料,是我太天真,没有悟透有一便有二的个中道理。 我这气儿还没喘够,牵挂杏花村富兴的村长大人,又携全村村民来跪求我来了。 杏花村闹旱,收成降到了两成,往年还能换些银钱,如今农户自家都吃不饱,只能靠地瓜充饥,很快连口水都要喝不到了,村民苦不堪言。 这回玩得很大,他们竟要我求雨祈福。
第9章 狐仙夫人求雨祈福 自古帝王都求过雨,百姓也会在特定的日子里,用自己的方式求雨祈福。 这本很是正常,可他们对我的期望太大,我这还没求,村中已经有人开始庆祝了。 我很害怕! 我同他们不知说了不知多少回,求雨祈福这事每个人都可以做,无甚为难,但小女子我实在能力有限,求不求得来雨,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们愣是不信,抱着我的大腿哭天喊地,求我发发慈悲可怜可怜他们,还有人说定是他们给的好处太少,所以我不肯求我的狐仙夫君帮忙。 这些三姑六婆爷叔兄弟,实在太过固执太过任性,包括我姑母。 姑母每回劝我都是那几句:“我找人给你和狐大仙合过婚了,都说你们是天作之合,所以叫狐大仙喜欢,你看他多宠幸你,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爱乌所以乌!你夫君不会不管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姑母大字不识一个,今儿连爱屋及乌这种成语都用上,而且还用对了,定是有人教她说的。 他们都以为狐妖被我的美色给迷了,所以肯定我会帮我,哪里知道我捅了他一刀,指不定他哪天突然就想起来,把我给吃了呢! 杏花村的村民是各凭本事来说服我。 这回,易先生也来了。 “茉儿,能力有多大,责任便有多大。你既有神力,为何不造福百姓?” 易先生向来稳重内敛,这一辈子讲礼讲面讲规矩讲分寸,张口闭口之乎者也地教育人,以至于老到四十岁也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嫁他。 我打小便十分同情他,曾想过长大后嫁于他来着,此番却来训斥我,我很是生气。 “先生有所不知,这雨~茉儿是真没有把握求得来。”我心里那个委屈啊! “真~求不来?”易先生着急得把瓜皮帽都给拿了下来,长辫子甩到后头,“不能试试么?” “试是可以试,但若没求来,大家可怨不得我。”我把丑话说在前头。 易先生同大伙把我的疑虑转达,求雨祈福的事就这么给定了。 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不可反悔,可愁死我了,求狐妖办事,我可开不了口,只能用自己的真心,诚心向天祷告,不行就拉倒。 杏花村的土地已焦灼整一载,仿佛已经丧失了对雨的记忆。 旱魔笼罩大地,干裂,那么清晰的深刻,那么无奈的哀伤。 为求雨祈福所设的法坛是王神婆做的,她也是没法子,总不能让我这个尊贵的狐仙夫人动手。 我立在高处,大辫子绕在脖子上打个绕结,免得土地疙疙瘩瘩的,等会儿走位,辫子甩来甩去不好办事。 祈雨开始,我一手摇着铃铛,一手比划,口中神神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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