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哒哒他爹就是马奔,木头木脑,没事儿干也不出去,就在家哄孩子呢。 徐娘子是个精明人,只是家贫又多弟妹,嫁给马奔挣彩礼呢。 她哭着上花轿的,不过三朝回门就是笑着了,她四妹比较刻薄,说徐娘子是被马奔睡傻了。 日子怎么样只有徐娘子自己知道,公婆起初厉害些,怕她压到马奔头上,里里外外拿捏着,但生了小哒哒之后,公婆就渐渐松手了。 这些年更是总念叨着要把整间店面都交给他们,只是忙不过来又不愿意雇人费银子,还累着一把老骨头。 马奔是不聪明,但没有那些嗟磨人的心思,从不支使她,而且他还看孩子,有几个男的能看孩子,替孩子抹脸擦腚,哄睡喂饭? 小哒哒的性子像马奔,但脑子不像,这孩子是个聪慧的,掂量着手上陀螺对释月道:“我爹自己搓鞭子,磨陀螺。十个肉饺子你亏,十个鱼饺子我亏。” 见他一板一眼的,释月都笑了,道:“肉饺子,明早再端碗糁汤来喝喝。” 小哒哒琢磨了一会,点点头,反正他爹还能给他做,十个肉饺子加餐,也挺值。 小呆见了这陀螺简直美成烟花了,抽了两下就上手了,玩得挺溜。 王翎来饺子馆略坐一坐,要一份煎饺吃吃,就一只听见后院有‘啪啪’的抽打声。 释月一撩帘子端着煎饺出来了,方稷玄正在柜台后品一盏清茶,后头还有谁呢? “你们在后头养妖怪?”王翎夹起一个饺子随口问。 释月在椅子上一倚靠,漫不经心地说:“你怎么知道?” 王翎给饺子蘸点醋的时间就接受了,道:“是什么妖怪,可会伤人?” “顶多烧房子吧。”释月轻描淡写地说。 见王翎看自己的表情不太好,她一眯眼,道:“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殿下。” “喊殿下怎么跟喊个‘那谁’一样。”王翎忍不住嘀咕。 他倒是也很忙,手上亲兵要训,珠场要扩,还有几个水流比较险峻的珠池得投几个死囚下去试试水,老人们都说那地方出好珠,王翎想把这池子给试出来。 只是死囚有限,折损太快。 王翎下意识就想到牢里那些重刑犯,连忙勒令自己刹住。 他倒不是怜惜那些重刑犯,只是这口子一开,日后小偷小摸的囚徒说不准都要被丢下海了,其中分寸太难拿捏了。 王翎刚搁下筷子,就闻马蹄急行,惊呼声由远及近,他正要遣人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闹市策马,可下马而来的却是自己的亲兵。 释月就见那人对王翎耳语,随后王翎匆匆离去。 方稷玄并不稀奇地道:“就是你昨夜忽然说起的战事?” 昨夜雾稀,释月在房梁上晒月亮。 月落时,方稷玄想去抱她下来,刚俯下身去,她忽然一睁眼,眸中银光碎碎。 此时释月正拿着一片烤鱿鱼,扯着丝儿吃,闻言就道:“王翎运道不错呀,只看他接不接得住了,这下又有可以光明正大投进喙珠湾里的采珠人了。” 方稷玄并不觉得释月这话残忍,也不觉得她这话错,王翎离去前虽然是神色匆匆,但眉宇间并没有那么愁云惨淡,听他的脚步声,甚至有种强烈压抑的欣喜。 “石城那地方,狭长一条,划给他,是给那三皇子做盾牌的。” “有野心的人从来都不怕麻烦,怕得只是没有给他展示的戏台。” 方稷玄咂摸着释月的语气,按捺住心底几分异样,道:“你这可算是在夸王翎?” “自然是夸奖。”释月笑道,“野心二字,从来都是褒奖。” 王翎去石城前还下了一令,提了阿鱽做个教头般的人物,好分批教那些囚徒下水采珠,他们之中很多人连凫水都还不会,扔到海里跟扔一块石头下水有什么分别? 阿鱽连犹豫都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无他,月钱丰厚,而且训出来这只队伍以后就归她管了,他们采了珠上来没有工钱,阿鱽却是有赏银的,这岂不是太爽了? 从前的采珠女里算上阿鱽也只有两人答应了,这也不难理解,死囚大多穷凶极恶,如今虽苟活着,但又随时可能淹死,死亡的恐惧悬吊头顶,自然是不好调教的。 阿鱽的爹从前是卖艺耍大刀的,她会几下拳脚,但总觉得不够用。 “你打几拳给他看看。”释月说着看向方稷玄,方稷玄也只好对阿鱽一颔首。 阿鱽兴致勃勃地扎了个马步,一拳一脚地击出去,力道倒是有,但太过一板一眼,只是比比划划,并非杀人技。 方稷玄都没起身,捡起根树杈抬抬阿鱽的腿,又敲敲她的关节,让她往里窝窝,放松些,拳头不要平平板板的挥出去,要记得用拳峰。 然后又指点了几招阴损毒辣,一击克敌的,例如一拳打声门,一脚踢下阴之类的,其他的招式则需得童子功,无法速成。 阿鱽学得很是认真,死囚若是一个暴起,虽有侍卫在旁,但要是不及时,折损的可是她的小命。
第57章 油炸知了 ◎因为家里俩大人不吃知了猴,小呆决定自己出去抓。◎ 阿鱽有了这份工, 一下就不见人了,倒还记得让她弟弟给释月送来了一篮子知了猴。 虫哪有好看的?忒丑!眼睛瞪着,四脚八叉。 阿鱽弟弟是个玩心重的半大孩子, 匆匆来匆匆去, 没瞧见释月那狐疑皱眉的样子。 方稷玄那夜目睹了蠹虫雨, 又看着沙狐蹦蠹虫堆里大吃特吃,实在有些伤着了, 谈不上怕, 只是捏起来一个愣是吃不下口, 还是炸虾吃去吧。 这一盘知了猴倒也没浪费,都是小呆吃掉的。 小呆吃东西半点不挑,毕竟总吃柴嘛, 它还吃出点经验, 忙跑到释月炸字。 ‘有些嫩有些老, 嫩得好吃, 背上那一点可太好吃了,老的得再炸炸, 不够脆, 脆了更香。’ 它应该是吃快活了, 想说的话又多,飞胳膊踹腿往外炸字都不够用了。 释月又揉揉它, 声音是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温柔,道:“快学说话吧。” 小呆交叠手捂嘴看释月, 笑弯了眼睛。 因为家里俩大人不吃知了猴, 小呆决定自己出去抓。 那天阿鱽弟弟送知了猴来的时候说了, 下完雨的晚上最好抓, 看看那棵树下有小洞, 一捅下去准有。 方稷玄见它收束灵力也算有所得,夜里再看它,隐隐一点如萤火,说点眼也不点眼。 “想去?” 小呆点点头。 “不怕?” 小呆摇摇头。 “那去吧。”方稷玄指了指后门,道:“一个时辰内要回来。” 头一遭纵孩子出去玩,方稷玄和释月倒也谈不上多挂心,毕竟是个飞很快的小精怪。 只不过,一个时辰后,小呆还是没有回来。 方稷玄立在柜台后,看看门边,又看看窝在椅上的释月。 释月没有他那份纠结,凭空攥出了一把玉骨,随手抛在桌上。 方稷玄就见她一皱眉,瞬息间屋内熄灯闭门,两人已经没了踪影。 小呆的灵力有一部分相当于是方稷玄分出去的延续,所以方稷玄能感知到它。 两人在野林深处里现形,就见小呆在跟人缠斗,一阵阵的吐火,它真是控制得不错,只是烧眼前的敌人,却没烧到花花草草。 那人穿着夜行衣,看上去只是个凡人,可小呆的火不是凡火,他面颊手臂上被灼得好几处红烂黑焦,但还是如感觉不到疼痛般,继续纠缠小呆,似乎是想要捕获它。 释月见他周身魂魄黯淡,胸腔和手持的长剑上却有灵光。 方稷玄和释月一出现,小呆就感觉到了,也不打了,赶紧飞过来。 “是不是教得太乖了,这关头了,它还小心着花草呢。” 释月口吻闲适,那个提剑如细作模样的人很短暂的审视了他俩一眼,转身要逃。 明明是人,他却腾空而起。 “嗯?会飞?”释月讶异地用银鞭勾住他的脚,将他拖拽回来。 一家三口齐齐低头,看这个满身草叶,满脸烂泥的家伙。 这人的表情很木讷,比脑子不太好使的马奔还要木讷,但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他们,从中一点也看不出人该有的情绪,只是瞪着方稷玄,又移向释月。 方稷玄的面色难看起来,释月听不出意味的‘哼’了一声,但却令方稷玄肩头的小呆莫名打了个寒噤。 现在已经挺迟了,深夜雾重,鲛人的歌声唱到了韵调很凄楚的部分。 小呆有点后悔出来抓知了,这个时候他们本该家里弄点小吃,喝点小酒,听点小曲的。 一边懊恼着,小呆一边随着方稷玄下蹲的身子往下降。 方稷玄的肩膀很宽阔,它站得很稳,就见方稷玄朝那人的胸口探去。 小呆歪头看着方稷玄把手伸了进去,掏出一整颗心来。 ‘嗯?血怎么都不会流的啊?这是个死人啊?诶?可是死人怎么打我呢?还挺疼!啊!我好想吃阿爹煮的麻辣猪血哦。’ 正在小呆联想纷纷的时候,如闪电般的光束一划,那颗心破开了,露出一张沾着黑红血块的丑陋符咒。 那符咒见风就着,蓝绿色的火焰,被释月用灵力冻住,如一只蓝莹莹的眼睛,非常诡异。 “呵呵。”释月更清晰地笑了几声,笑得小呆缩了缩脑袋,偷眼看方稷玄,却见他面沉如水,气场也是出奇冰冷。 小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下意识收敛了火苗。 “妖道命真长啊。”释月说了六个字,每个字里都有无边恨意。 那细作打扮的人在被方稷玄挖心之前就已经死了,被妖道炼做傀儡怎么能算人? 三魂七魄被打出体外再用符篆封在心里,他只是妖道的眼和手。 “小东西的灵力和我出自一脉,这傀儡离去前应该是发觉了它,想要抓住它。” 方稷玄侧眸看了小呆一眼,见它低着头对对手指,似乎是误解了这话的意思,以为是自己招来的祸事,就道:“是你无意做了饵,引出了我们想找的。” 小呆趴在他肩头不说话,但心情明显好了一些,甩手扔出来几个字。 ‘他有个小包袱在背后。’ 方稷玄从这人身背后的包袱里翻捡出几本折子,几封密信,全是王翎府上之物。 释月扫了一眼,发现这几份密信还真挺紧要的,道:“这该是哪个皇子麾下的细作,妖道怎么跟鹿群一样,永远走老路,还做成仙美梦呢?” 她蹲下身,灵力化作银刀,将那人两颗眼球撅了出来,掐灭里头燃着的一点星火。 “傀儡感应到小呆灵力似你的事情,老道应该知道了,否则不会令傀儡抓它,咱们两个现世,他尚且不知,不过他眼下肯定感知到傀儡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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