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叩拜过后掀下斗笠,赫然就是阿紫略显苍白又瑰丽的面容,她叩头于地道, “孟大人,奴婢真的看到圣君的孩子有异,没有半点走眼,绝不敢欺瞒君主。” 孟以酒顿顿看了阿紫两眼,几不可闻得叹了口气,转身坐在椅上,轻声道, “君主对你已经失望了。” 而后,他刻意不去瞧阿紫煞白的面色,甚至坐立不安得方才坐下又站了起来,瞥了阿紫一眼不忍心似的,直接转过了身去, “不然这样,我给你一笔钱财,保你衣食无忧,你拿了钱,速速带着家人找个地方安身,享乐一生便可,忘了暗桩这回事。” “不要!” 阿紫突然上前拉住了孟以酒的下袍,泪水不知何时淌了满面, “孟大人,君主救我于危难,弟弟当初若是没能君主救抚,现下早就曝尸荒野了,奴一定报答魔君!” 阿紫恳求道,“求您再和君主说说,再给阿紫一个机会,阿紫定然不会令君主失望。” 孟以酒见阿紫如此执迷不悟,也不愿再拉扯下去,一时冷了脸色,转头沉沉道, “你可不要不识好歹,这般出错,君主容你已是格外宽厚了。” 阿紫拽住孟以酒袍角的手指有些泛白,面上惊惶,口中哆哆嗦嗦, “我知道,我知道的,可是奴婢……真的。” 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那日夫人为少主渡入神草灵力,奴婢远远只看见了一瞬,那孩童浑身灰白,竟如死状,孟大人,奴婢真的没有说谎。” 孟以酒只是听到‘孩童灰白’四字时略抬了抬眉,其他并无反应,眉宇间隐隐生出不耐来,斜着眼从高处看了下来, “那你还想怎么做?” 阿紫握住孟以酒袍角的手渐渐松了开来,细白的手指在空中微微颤抖几分, “奴婢只要找到机会,一定报答魔君的。” 孟以酒转头看阿紫,阿紫神态怔惶,如被妖邪抽取了魂灵般,只剩下一具空壳,平日里发亮的眸子黯淡无光。 孟以酒早已心如硬石,可看到阿紫这般如看了千万遍,还会觉得心脏抽痛。 他转过身,闭上了眼,淡淡道,“你走吧。” 身后的女子叩头于地,泪水掉在地上激起又降落, “求大人,再让奴婢远远拜一次魔君吧。” 二十三主殿,晦哀正把酒言欢,拥三两佳人,看舞女曼妙。 孟以酒躬身上前,附在晦哀耳边悄声说了阿紫之事,晦哀厌弃道,“不杀了泄愤,还留着做什么?” 无人看见之处,孟以酒顿时面如墨色,凉意从头皮到了手心,盯着晦哀的眼神也颇为阴鸷。 晦哀浑然不知,只搂着佳人,随眼朝阿紫撇去,便见一个梨花带雨的娇柔美人,一时心中起了歹念, “不过这女子做这种事是多少有些风险,不如……” 孟以酒一眼就看出了晦哀的心思, “君主,此女知道的事情太多,留在身边难免祸患。” 晦哀听罢,闲闲瞥一眼孟以酒,“本座说说罢了,难道还真的……什么女子都要吗?” 接着,他又心烦一般,瞥一眼阿紫,“让她赶紧滚。” 七藏殿,沧魂生从魔尊那里议事回来,直接进了阿树这边。 “阿树,”沧魂生一袭暗玉紫金袍,发饰暮云冠,衬得愈发清俊矜贵,只可远观。 “拜见圣君。” 沧魂生一进来没看到阿树,只有阿紫出来迎接,好心情打了个折扣,而后也沉稳了些,淡淡问道, “夫人呢?” “回圣君,夫人还未起身。” “还在睡?” 沧魂生略觉得不对,阿树的作息最是规律,跟他回魔界也没有改变,这么晚起仿佛是第一日。 沧魂生正想着发生了何事,无意瞥见桌台之上,放着个通体雪白的玉色腰带,带项宽大,纹饰雅致,一看就是男子之物。 他理所应当走到桌前,拿起那腰带在手中摩挲了下,又往自己身上比划比划,竟是刚好,不觉心情高兴几分, “这是你们夫人做的?” “回圣君,夫人做了好几日呢。” 说到了他心中似的,阿紫见着惯好冷脸的圣君嘴角微扬,拿着那玉带端看片刻,似乎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她是该念着我。” 而后,沧魂生又突然注意到她似的,将玉带放下, “你下去吧,本座自己进去。” 沧魂生说完,抬脚迈了进去。 此刻阿树听见外面的动静,已经醒了,正神思倦怠得半倚在榻上。 “你还未起身?哪里不适?” 阿树唇色泛白,面如冷玉般,手腕无力垂在榻边,皮肤上裹着几层白布,其中隐隐有血色渗出。 “给小石头用的神仙血,灵力修复不了,得慢慢自愈。” 沧魂生听了无话,只手握住阿树的手腕,只觉这腕子细得,仿佛一捏骨头就碎了似的。 “那你昨日还去咬咬节?”少年突然蹙眉看她。 阿树闻言将手腕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出去逛逛的力气怎么会没有?我哪有那般虚弱,再说,我喜欢热闹。” 阿树见沧魂生不说话了,但依旧面色不好,不知想些什么的盯了她一会儿,见她神色无状,便又眼神不善得投向了小石头。 “啧,你怎么什么都怪小石头?” 阿树看穿了沧魂生心思似的,说着拉了一把他的衣角,叫他不要看它,接着道,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早就听到你来了。” 沧魂生只觉得那血给小石头用了可惜,心不甘情不愿道, “魔尊听了百日宴的事很是高兴,我今年生辰的时候他会出席。” 阿树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退缩着身子往锦被下面滑了滑,摆烂道, “你真当我是你娘子了?拉着我四处应酬。” 少年哑口无言,好半天才道,“你我二人,是盟友啊!” 阿树凉凉看一眼沧魂生, “我从来就没正经答应过,这次也不会去,等小石头养好你就对外说我病死,办个盛大的葬礼纪念我吧。”
第33章 不家莲 ◎沧魂生,你喜欢我?◎ 沧魂生听了先是一愣, 而后蹙眉道, “年纪轻轻你就想让我当鳏夫不成!而且好端端的怎会病死?你夫君我就这么不舍得为你搜罗药草医治吗?” 阿树被他吵吵的头疼起来,细白的手腕搁在了额上, 瞥他一眼, 无力道, “你这就没意思了, 当初早就说好了,我迟早会走。” 少年愈发气不过,竟然站起来舒一口气, 先是转了身, 而后又回头, 强压怒火道, “那日咬咬节, 我与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是吧。” 榻上的少女没料到提起这个他会这般恼怒, 听他提起咬咬节更是眸子有些怔愣, 那不是给魔尊做的戏吗? “说了什么。” “呵,”沧魂生静了半晌,自己给自己气笑了,“我就知道, 说什么你都不信,也根本不往心里面去。” 他说完正想恼得将案边杯盏砸了, 刚拿起就见阿树另一手臂下意识微抬, 有些害怕似的,他握紧杯盏的手指紧了紧,终究放了下来。 “你是病人, 病的脑袋糊涂, 我大人大量, 不与你计较。” 他放下后一只胳膊支在膝盖上,看了她半晌,反而提壶往那杯盏倒了温度刚好的甜水。 “你若以后还是如此。” “又怎么?” 阿树静静看着他,在沧魂生眼中她多少有点不知死活,可阿树还是那样目光不疑,没有带着半分畏惧,清亮的眸中带着些童真似的,仿佛真的很好奇。 “我不会怎么做,阿树,因为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沧魂生目光灼灼得看着阿树,阿树只觉盯着自己的眼睛愈发变了颜色,乌黑与琥珀相交的异瞳此刻格外骇人似的,仿佛野兽紧盯着的果腹猎物。 而后阿树见沧魂生,将宽大的手掌轻轻放在了她搁在锦被的,不自觉握紧的拳头上 少年炙热的体温从掌心一寸寸得传递过来,而后,那手掌将她相较之下小了很多的手突然握住,阿树下意识挣了一下,没有挣开。 “放开。” 阿树好脾气得说着,手上又动了动,果然沧魂生这家伙本性难移,还是对她的识海不死心,怎么都要贴上来。 “阿树,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罢了。” 阿树恨恨看着他,又挣了挣,而后少年的手掌如钳住了他般,怎么都甩不掉,阿树无奈, “我不是还没走吗,你先放开。” 沧魂生见阿树妥协,又往跟前凑了一步,与阿树贴得近了,他高大的身子将阿树完全拢了住,阿树渐渐往后退得退无可退,终于腰间撞上了床栏。 少女美眸微怒,“沧魂生,你先过去。” “你答应了我又能怎样?” 少年想不通似的,越发欺近了她,这时阿树两手都被沧魂生握了住,动弹不得,而他口中又是如此温柔,仿佛是个求人疼惜的可怜小孩,可他梏住阿树的力道,又告诉阿树,他是个体格健硕的成年男子。 阿树与他僵持了会儿,实在不想继续下去了,她突然转过头。 阿树的鼻尖,薄唇,一时都离少年脸庞很近很近。 沧魂生顿时察觉,一直强势的肢体顿时有些僵硬,阿树清甜的味道笼了他满面,他的耳朵一瞬便烧红了。 “沧魂生,你喜欢我?”阿树冷静问道。 少年立时正色,耳畔烧红也有些凉了下来,“我没有。” “真的?”阿树微微挑眉。 “本座不会喜欢任何人。” 沧魂生笃定道,而后他又想起因爱而死的冬欲,语气中多少有些不屑, “爱上别人,非常愚蠢。” 阿树浅笑一声。 “那就不要这样,”她轻轻动了动被他握住的两手,“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喜欢我的。” 沧魂生闻言先是呆呆看了阿树半晌,而后两手忽得一松,阿树手腕被放了开了。 少年欺近的身体躲鬼似的往后退了退,好笑般道,“我喜欢你?呵,怎么可能。” 阿树蹙眉在床榻上坐好,两手交替着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少年从榻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又看了她一眼, “一个幻菲山的,鸟精而已。” 他自顾自说着,走出几步,又转过头来用初次见她的眼神般上下打量,似乎在忖度阿树值个几斤几两,而后,他眸中闪着‘智慧’的眼神, “喜欢你?痴心妄想。” 他说着又徒自摇了摇头,笑着不知到底在嘲笑阿树,还是别人,迈出殿门走远了。 而阿树看着沧魂生难以捉摸的行为,眉头紧蹙,手上将沧魂生抓过的地方用帕子擦了又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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