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猛地站了起来,铠甲摩擦出低沉的铁声。俊朗的脸上神情严峻,眼底如有风暴刮过。他抱拳向几人行了一礼:“各位英雄如果有志诛杀鱼祖,陆淮手下将士虽已不多,却甘愿赴死相助!” 看着年青将军凛然铿锵的气度,九蘅等人由衷敬佩。大灾之中仍能让兵士誓死相随、不离不弃的将领,必是极有胸怀、深得人心的将领。就连佑护神也为之动容,正正经经站起来还礼。略想了一下,看一眼九蘅,道:“诸将士不必跟随,留下坚守即可。” 九蘅心领神会,点了一下头。 陆淮愣了,道:“我看出诸位不是凡人,但是鲛兵凶悍得很,现在也没有退远,潜伏在距此二十里的河中。你们想要闯过这道封锁怕是不易。” 樊池的眼神中泛着如霜杀意:“我们不但要闯过去,还要将它们尽灭。” 陆淮惊讶道:“怎么可能?我手下尚有一千军士,已经与它们交战数次,连突破都做不到啊!你们几个人……”他的目光扫过这个组合。他们中间看起来有战斗力的只有樊池和银山,再就是一个少女、一个少年、一个奶娃娃、一只个子“有点大”的猫,不带兵相助,就凭他们几个杀入鲛军,怕是片刻之间就要尸骨无存! 九蘅看着陆淮,神情肃整:“我们是要用你的兵,却不是这一千军士。” 陆淮糊涂了:“这话怎么说?” “开战之后,有多少军士牺牲?” “大约两千人阵亡。”陆淮不明所以,仍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 九蘅道:“就借你这两千名已牺牲的军士。” “你说什么?”陆淮震惊了,开始觉得自己看走了眼。这些人不是英雄,大概是群疯子。
第126章 一支强大的魂军 陆淮隐约听到了这句话,一向镇定的他惶惑起来,向樊池问道:“她在说什么?” 樊池朝前一指:“请看。” 地势下斜的山坡上,苍白的半透明身影,一个个、一片片地依次出现。让九蘅想不到的是,它们竟然是按阅兵阵列站在坡上,身穿铠甲,手执兵器,虽然只是残念,仍然神情坚毅,威武迫人! 陆淮惊呆了。他看着这个色泽苍白的军队,认出了自己昔日的部下。“怎么……可能……”喃喃低语飘出唇角。 九蘅问道:“他们是你的兵吗?” “是……是……几乎一个不少!”夜幕下两千残念聚在一起排起的阵列整整齐齐,一角不缺,以他的排阵经验,一眼扫过去就能估出人数。陆淮的声音颤抖着:“可是,他们已经……” 九蘅解释道:“现在他们只是亡者残念。我本来还想他们阵亡后会不会魂归故里,没承想他们都留在这里,即使死去了也守着狭风谷呢。” 陆淮朝着残念的队列猛地跪下了,一手捂面,压不住的啜泣。 残念军队突然齐声喊道:“愿为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风不知何时止了,大雪静静落下,雪片穿过残念们的身体径直积在地面,仿若无物。然而这支看似虚无的军队却有着最强悍的军魂。九蘅和樊池深为震撼,久久说不出话来。热血不因死亡冷却,忠勇至此。 陆淮迅速冷静了情绪,心知是真的遇上了高人,恭恭敬敬问接下来该如何做。 樊池道:“请把这支魂军——就称它为魂军吧,借给我们,你与你的一千军士仍要留在这里守住此关。” 陆淮应下,发出军令,令魂军听从九蘅和樊池的号令。一边发令,一边禁不住热泪盈眶,胸中激昂几乎爆炸。做梦也不曾想过还能见到这些部下啊。 接手了这支不同寻常的部队,九蘅让残念们暂时隐去,但即使隐去起程后也要跟从她,不可远离。因为她只能召唤所在处方圆十里内的残念——这是她根据之前数次召唤残念的经验估算出的范围。 次日他们选择了午后起程,如此抵达第一层鲛军防线时天色已黑,便于魂军出战。就此次前往京城的人选大家又讨论了一次。樊池的意思是此行必有恶战,大家不要全都进京,他跟九蘅、银山,再带上擅长扑杀鲛尸的招财,年少的阿步和进宝留在陆淮的军营等候即可。 然而阿步揪住了银山的衣角一个劲摇头,表示自己要跟银山一起,一定要去。 银山竖眉道:“以前追你追不上,现在粘起人来怎么像个跟屁虫一样?让你留下你就留下!” 阿步固执地不肯,嘴巴倔强地抿着,用手势道:是你让我不准离开你的! 银山发怒了:“听话!信不信把你锁这里!”手一亮,出现一根铁索。 异能都祭出来了。 阿步委屈地退后一步,只得妥协。 九蘅把进宝交到阿步手中:“乖啦,你带着进宝在这里等,我们把事情办完就发信号,很快你就能见到你银山哥啦。” 转向陆淮:“拜托陆将军照顾这两个孩子。” 陆淮看了看婴儿,有些不知所措:“要喂这个娃娃吃什么?”军中可没有奶妈啊!仅有的几匹战马都是雄马。 九蘅微笑道:“不用喂,每天把他搁在外面的地上趴一会就可以,阿步,示范一下。” 阿步将进宝搁在了地上,进宝正好饿了,小手指化作根须深入泥土。此处虽是山上,石缝之间养分不及沃土,但对进宝来说只须把根须扎得深一些,就能从山体深处汲取他的“食物”。 陆淮目瞪口呆之际,九蘅又补了一句:“阿步这孩子会隐形,他短时间消失不见是正常的,你不用慌。” 陆淮感觉眼界被再三刷新,没有更能表达“惊奇”的表情了,干脆放弃,淡定地应着。 人的适应力是很强的。 离别之际,陆淮忽然道:“诸位此去京城,如果有机会,能否替我去看一下……我的家人是否还在?” 众人一怔,心中震动。沉默一下,九蘅问道:“你家中有什么人?” 陆淮眸色一深:“有我妻子,还有一个儿子,三周岁了。” 九蘅道:“好,我们一定去看看。” 说完别过脸去,悄然泪湿。此地距京城只有五十里,天气晴好时站到最高处能望到京城的轮廓。这么近,他也不能有擅离职守,设法去探望生死未卜的妻儿。 甚至皇城旨意已断绝,皇权不知是否还在。然而将军忠于的不是皇权,而是天下。是这片雷夏土地。所以他与他的五千将士选择了坚守。
第127章 一定能见到她们 天擦时黑,在离峡风谷二十里处看到了那条浅河,两边河岸、结了薄冰的河水中趴着黑压压一片半身军甲的鲛尸。它们听到人声,齐齐地抬起巨口裂开的脸,全黑眼眶狰狞看过来,嘴中发出嘶嘶的声音,初时按兵不动,猛然间似是谁发了一声令一样,以肌肉虬结的手臂疾速爬来,裂口里露出密密尖齿。 九蘅一声“魂军!”角声骤然而起,三军甲马不知数,但见动地银山来。残念的苍白色泽使得魂军犹如穿了银色战甲出现在天地之间,雷霆般扑向鲛军。 残念的力量来自意念,魂军的意念便是勇敢和愤怒,它们手中跟随意念化出的仍是生前的兵器,虚无的东西在九蘅的异能之下具备了实体,有摧枯拉朽的杀伤力,一时间残尸横飞,黑血喷溅。魂军能杀鲛军,而鲛军杀不得魂军,连碰一下都碰不到。仿佛一眨眼的功夫,数千之众的禁卫鲛军已被消灭贻尽,被污血染得乌紫的河水中,只有数不尽的鱼妇还在疯狂游走。 在这场短暂的战事进行时,除了凶悍地扑向鲛军大开杀戒的招财,九蘅与樊池并没有出手,全程凝神观望鲛军,找寻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 鱼祖。 如果是鱼祖在指挥鲛军,那它应该在这里。可是直到所有鲛军被腰斩,都没有发现它的踪迹。九蘅有些急燥:“难道并不是鱼祖在指挥鲛军,它们会用战术只是因为生前是训练有素的禁卫军,残留了些用兵意识在脑子里?” 樊池安抚地拍了拍她:“鲛尸是不可能残存生前记忆的,这必是鱼祖的作用。即使它不在这里,也离此不远。” 说着话偶然回头看了一眼银山,吓了一跳:“银山,你怎么了?” 银山崩了一脸黑血,正怒冲冲瞪着空处,吼道:“你给我出来!” 离他老远的地方忽然现出身影,是怯怯的阿步。他手里提了一把染了黑血的刀,看那刀的样式,应该是从军营里某个士兵那里顺来的。 银山上前就追着踹他:“不是让你留下等吗!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阿步灵敏地躲闪,时而隐形时而现身,一脚也没有被踹到。银山简直气炸! 阿步跑得远远的打着手势:我如果不来你就被鲛尸咬到啦! 其实在九蘅他们启程不久,他就把进宝往将军手里一塞,隐了形,顺了把刀跟上来了。原本想跟到京城再现身的,不料刚刚有鲛尸背面偷袭银山,他就忍不住出手了。银山其实是留意到背后鲛尸的,回过头来送出兵刃时,未触及鲛尸它已从腰部断裂,血溅了他一脸。 他立刻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匆忙幻去手中兵刃,怕误伤隐形的少年。 他又怒又后怕,吼道:“老子要你救啊!” …… 事已至此,赶又赶不走,他们只好带上他了。 可怜军营里的陆淮抱着婴儿一脸懵,过了很久才确定少年是开溜了。前方传来信报,魂军以不可抵挡之势攻克浅河岸边的鲛军,也确定了阿步的确跟去了。 陆淮怀中进宝吃饱睡足,开始在他身上爬上爬下做游戏了,又是捏脸又是扯耳朵,没一会儿在他的铁甲上尿了一泡。 进宝既然吸取地下水份,自然是会尿的。 将军大人手忙脚乱,无可奈何,感觉照顾孩子比打仗累多了。进宝终于玩累了,趴在他坚硬的胸甲上睡着了。精疲力竭的将军看着婴儿粉嘟嘟的睡颜,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妻儿。 他常年不在家,她一个人带孩子,每天都这么辛苦吧。 她一定还是那么美丽。 儿子一定如进宝一样可爱。 他一定、一定、还能见到她们。
第128章 沉迷巫蛊的皇帝 很快他们就望到了京城。雪地反映着天空,夜色倒不是十分黑暗。可以望到巍峨的城楼耸立,高高的灰色城墙如一条卧龙横卧雪色之中,铅色云层笼罩在都城上空,阴冷而压抑。 走到城前时发现护城河上吊桥升起,河中发出不绝于耳的咔嚓声。凝目看去,是一些身穿禁卫军甲的鲛尸发现有不速之客,迅速向岸边聚拢,目测数量有四五百人,军甲击碎了河中薄冰。它们仍是凶猛而训练有素的,排着队型扑上来。 九蘅唤出魂军,没费多少功夫就击溃守城鲛军,护城河水被污水染黑,断尸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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