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妃早已听得,玄夭请钦天监观过天象,合过八字。也早已知晓,那专门从北疆引进的蛛丝红缎,做成的两套喜服,正挂在玄夭的偏殿内,熠熠生辉。 她垂眸轻笑,一抬手,便随着旖旎的乐声翩翩起舞。 这曲沐心舞是阿娘自小便教予她的,她从未在人前跳过。只因阿娘说,这支舞,是狼族的女子跳给心上人看的。 只可惜,她的心上人,心却不在她身上。 一曲终了,虞妃款款走到玄夭面前,向他福了福身,才低垂着眉眼说道:“一祝狐族永盛不衰,二祝君上洪福齐天,三祝帝君帝后白首不离。另外……” 她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颗珍珠,缓缓放入玄夭手中。 “君上儿时的承诺如雷贯耳,虞烟不敢忘,只是既然那只是儿戏,便还是完璧归赵为好。” 珍珠在玄夭的掌中熠熠生辉,表面精刻的夭字,是他儿时亲手纂于其上。 “你,你便是儿时……”强烈的震惊在眼底翻出暗涌,玄夭伸手上前,却被虞妃闪身躲开。 “小女子虞烟,在此别过。” 她没有多语,转身牵过殷零就走。并非同族,和离书不要也罢。 红纱从面上飘落,随风飘至空中。玄夭迈步想追,却被无羁狠狠拦下。 “这不就是君上想要的结果吗?放公主自由吧。” 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或许,曾经是吧。 玄夭无力地垂下双手,任群臣呼喝,任霍将军将孙女扶上高台。 他僭越之心如此明显,玄夭怎会不知。他早知宫外埋伏了十万精兵,就等他们反了便要将其一举拿下。可就在此时,虞妃却做了这样的决定,让他措手不及。 他已无心再去批判,只是握着手里的珍珠,看向坐在虞妃位置上的霍心。 “起来!”他的声音带着愠怒,透着令人惊惧的威严。 霍心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玄夭,不知他为何突然翻脸。 是玄夭亲自接她入宫,是祖父告诉她,君上对自己青睐有加,要纳自己为妃。怎就一个赏雪宴,一切便换了模样。 “这是虞妃的位置,起来。”玄夭戾气未减,脸上都是不耐。 “莫急,君上只是被虞妃败了兴,现下最大的麻烦自己走了,也省得祖父为你清路。”霍将军在霍心耳边低低耳语。 霍心乖巧点头,躬了躬身,才随霍将军回到原来的位置。 宫外的精兵自是霍将军为虞妃而备,就待她违令不允纳妃时,许下个善妒的罪名。 妖妃惑主,宠冠六宫,无论从何说起,他都没个错处。 玄夭烦躁不已,曾经被两国的战乱蒙蔽了眼,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虞妃早已悄悄藏进了心里,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他心知虞妃现在不可能回来,只能派了两名影卫悄悄跟着,以防他的小姑娘受到伤害。 而殷零和虞烟出了宫后,并无去处,便只能先寻了一处客栈留宿。 重获自由的虞烟,看啥都新鲜,哪哪都好玩。二人点了一桌好酒好菜,没过多久,就喝得东倒西歪。 “你要回狼族吗?”殷零眯瞪着大眼勾上虞烟的肩。 “不……不回,当初我执意要嫁,父王便告诉我,嫁了……便……便别哭着回来。你呢,你回去吗?”她大着舌头回看殷零。 殷零嘿嘿一笑,满脸傻样地说道:“我……我也不回,因为幽崇,我也同父王闹僵了,嘿嘿嘿,咱们真是同命相怜。” “不准回,说好的一起开个茶楼。嘿嘿嘿,不然我们开个南风馆吧,找一堆细皮嫩肉的小郎君,一左一右,嘿嘿嘿。” 虞烟的虎狼之词让无羁羞红了脸,不巧被她斜眼瞥见,便勾着无羁的下巴打趣道:“我们家无羁也好看,就做个头牌吧,本公主先宠幸你。” 她的大胆言论险些让无羁跪下,更让一边守着的两名影卫丝丝沁出冷汗。 这情况,报还是不报?头还能不能保得住? 直到虞烟回房休息,他们才手轻手轻脚地御起轻功,回去找玄夭复命。这一路忐忑,因手脚酸软甚至还狠狠摔了一跤。 “说吧,她离开本君是否伤心不已,暗自流泪。”玄夭咬牙切齿地捏着手里的珍珠把玩。 影卫将一切如实禀报,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完,室内的空气便沉沉降下几度。 玄夭大掌往桌上一拍,连话都顾不上说,便飞身向门外闪去。 虞烟!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影卫瑟缩着往门外一看,哪还有半个人影。只有被劈成两半的红木桌,孤零零地躺在原地。 客栈的房间,狭小且带着一股霉味,室内只有一张简易的木床和满是划痕的圆桌。虞烟面色潮红地将自己裹在被中,周身散发出浓烈的酒气。 玄夭抽了抽鼻子,对此处的环境深深感到不适。可他深知自己已失了虞烟的心,此刻若是强硬将她带走,也仍是无果。 他默默叹了口气,只能认命地躺到虞烟身旁,将她圈进怀里。 曾经因为怨怼,有意冷落虞烟。现下静静看她的眉眼,才从中看到几分那个小姑娘的影子。 “烟儿,我们居然错过了那么久,是我的错。”他心里有几分疼痛,搂着虞妃的手,也开始愈渐收紧。 “别吵我睡觉。”虞烟小手一挥,嘟囔着便拍上玄夭的脸。 眯着眼辨认了一会儿后,才又咧着嘴嘿嘿笑了起来。 “你真好看,跟我死去的相公真像,不然你做我相公如何?若……若你不愿意,也可来我的南风馆做小郎君,姐姐包你赚大钱,嗝。” 她嬉皮笑脸地发着酒疯,气得玄夭狠狠掐上她的小脸。 “就这么想我死?还有,你舍得我伺候别人吗?”他咬牙切齿地说着,恨不得现在就给她一点厉害瞧瞧。 虞烟根本不知危险,一边在他的身上胡乱摸索,一边坏笑着看向他道:“那我先验验货,嗯,不然你就专门伺候我吧。” 她浑身酒气,虽熏得厉害,却让玄夭觉得有股无名火在冉冉而生。 他一声低吼,将虞烟沉沉压于身下。随着她不安的挣扎,那股无名火便愈发升高。 “别动……”他眸色渐暗,哑着嗓子覆上她的双唇。唇齿间过渡的酒气浓烈,却让玄夭觉得甘甜万分。 虞烟小手推据,被封印的唇内发出低低的呜咽,玄夭狠狠掐着她的双臂,恨不得即刻便将她拆吃入腹。 直到虞烟快要窒息,玄夭才不舍地离开她的双唇。 “呼吸啊,傻丫头。”他一时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被嘲笑的虞烟恨恨看着他,一边喘气一边委屈地哭出了声。 “你欺负我,登徒子,你这样会被我相公打的,呜。哦对,我相公死了。”她一脸委屈,继续胡言乱语。 玄夭气得不轻,狠狠掐住虞烟的脸,强迫她嘟起粉唇。 “我就是你相公,再敢胡说,我……我就揍你。”他一脸戾气,说出的却是幼稚万分的话,乍然听来,连自己都觉得极度不适。 幸而虞烟没有再闹,似是真的累了般,抱着他的手臂,一边嘟囔一边闭上了眼睛。 玄夭的唇边溢出一抹苦笑,合衣而卧,将虞烟拥入怀中。 次日天未亮,他才不舍地起身。他似是有些明白君王为何不早朝,可虽有万般不情愿,玄夭还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片温柔乡。 还不是时候,不能操之过急。只有他的小姑娘原谅他,他才能心安。 知晓虞烟和殷零要寻住院,玄夭一回宫便让暗卫将自己名下的一处宅院,以最低的价格,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给虞烟。 具体有多低,嗯,近似于白送。 可谁会平白接受一处这么大的宅子,他很想问问玄夭,如果是你,你要吗? 可他不敢问。 所以他只能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想了半天,他才将自己佯装成一名老伯,哎哟一声躺倒在二人面前。 “老伯,老伯你没事吧。”虞烟果然上钩地一把将「老伯」扶起。暗处观察的玄夭狠狠瞪了一眼二人交握的手,嗯,这手,不能要了。 似有所察的影卫慌忙将手抽出,换上一副破败的粗哑嗓音。 “无……无事。姑娘你们可真是好心肠,你们住哪儿呀,我定要亲自登门道谢。” 感受到玄夭的目光,影卫吓得全身僵硬,连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扭曲起来。 “这什么模样,分明就像个老流氓。”玄夭又开始咬牙切齿。 “不用了老伯,我们还在寻找住处,只是举手之劳,不用挂心。”殷零乖巧地回答。 “哎呀……” 老伯一拍大腿,中气十足得让二人吓了一大跳。 “我正要去远方投靠儿子,若是二位姑娘不嫌弃,这房子可赠予你们。”老伯慷慨地说道。 二人听罢也是长舒一口气,只是虞烟理智尚存,喜笑颜开地对「老伯」说:“不可,还是售卖给我们吧。”
第42章 无名茶楼 最后的成交价自是比玄夭预期的高,可那也比没卖出的好。因为玄夭交代,若是没卖出,他就不用回来了。 幸而玄夭并没有生气,只让继续跟着便放他离开了。 又过几日…… “虞妃娘娘正在找商铺。”影卫回来禀报。 “商铺?”玄夭剑眉微蹙,一下便想到虞烟口中的南风馆。 “可知她要开何铺子?”他摩挲着下巴问道。 “属下不知,只知娘娘寻的都是大型商肆,许是想开个茶楼、客栈也未可知。”见玄夭蹙眉,影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我看她是想开个南风馆吧,不行!把我名下最好的那家茶楼给她,并告诉她不准转业。”玄夭狠狠磨了磨后槽牙。 于是半个月后,城里最火爆的茶楼开张了。 茶楼位置极佳,只是首日,便引来客流如注。 虞烟和殷零分别着了紫衣和红裳,在门外巧笑倩兮地接引来客。 她们施以薄纱遮面,仅是嬉笑间的眉眼,便有种令人难以忘怀的美。 以碎石堆砌的大门重重围着藤蔓,进门便是一道晶莹的水帘,以水车循环推动。 水中辅以西海明珠的粉末,莹莹1光芒下仿佛进入仙境,令人美不胜收。 进入前厅,四壁以琉璃纱点缀,中央用千年晶石筑了个高台,台上摆放了一张铺着白虎皮毯的贵妃榻。 茶楼奢华但要价不高,待客也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故而自是座无虚席,热闹非常。 一时间,觥筹交错,人满为患,连招待权贵的雅间,都坐的满满当当。 嬉笑间,灯光渐暗,丝竹声起。众人定睛看去,却见中央的高台上降下两道纱幔,纱幔中,坐着一位红纱掩面的娇俏女子。 女子身着同色抹胸襦裙,外披一缎红纱,如藕般的玉臂被衬得更为白净细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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