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致抬首。 那眼底还是红的,血丝分毫未消。 他道:“师叔在说什么,替身?谁的替身?” 北微闻言,笑着哎哟了声:“居然搁我这儿装傻……不是我说,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你算哪根葱?” 说到这,她笑容一敛,话音也陡的转了个大弯儿。 “就摊开明说了吧,你若不想找替身,何必巴巴地来我小徒弟这儿?想找替身就找呗,找了却藏着掖着不敢让人看出来,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叫下贱。” 一语惊醒梦中人。 乌致眼底愈红。 与此同时,他脸色开始发白,视线也跟着模糊,他几乎要看不清拂珠的脸。 而拂珠的话更是让他心神大乱。 她道:“还在皇城的时候,尊者见到我的第一眼,恐怕就已经将我当成凝碧道君的替身了吧?我有一点不解,尊者若对道君痴心不改,何必找替身?道君对尊者而言,算什么呢?” 拂珠知道曾经的她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那么现在呢? 她在他眼里到底是拂珠,还是凝碧? 拂珠想着,目光十分真挚,她堪称诚恳地等待乌致的回答。 可乌致说不出话。 他身体后仰,似乎想要避开拂珠的目光。但此刻他还是坐着的姿势,退不了,他便只得堪堪转过头,良久开口,声音低到近乎于无。 “没有,”他说,“没有替身。” 拂珠哦了声:“那尊者来找我做什么,只是想教我春生秋杀曲?”想了想又道,“据我所知,当年道君濒死,见尊者的最后一面,就是想求尊者给她弹春生秋杀曲。可尊者不仅没弹,还……” 话未说完,乌致颤着声道:“够了。我知道了。” 他真的知道了。 不要再说了。 下一刻,犹在痉挛着的双手按上地面,他人瞬间消失,徒留地面星星点点的血迹。 ……啊。 这就走了。 她刚说到重点呢。 拂珠不爽地瘪瘪嘴,转头问北微,她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不错,”北微欣慰极了,“很有我年轻时候的作风。” 拂珠听罢,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师父胡说,师父明明现在才是年轻时候。” 北微失笑。 接着表情变得严肃,同拂珠说她们失策了。 现在的乌致真切不是个正常人。她们不能再以他过去的行事作风为基准来看待他,那些已然不是一个疯子能够拥有的。 好比说若非拂珠动用灵符,以北微对乌致的了解,北微怎样都预料不到不久前才在主殿发生那样的事,乌致竟也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直接摸来拂珠洞府。 疯子不可怕。 渡劫巅峰的疯子才可怕。 “得给你洞府重新布置布置了,”北微思忖道,“渡劫巅峰……” 北微开始思索该置换怎样的阵法才能阻拦乌致潜入。 拂珠则生出点紧迫感。 她得赶紧修炼了。 否则往后假若又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她也不至于只能耍耍嘴上工夫,一个耍不好,还得喊师父给她收拾烂摊子。 师父是厉害到足够让她依赖,但她不能事事都靠师父。 于是北微想到法子后给独孤杀传音,让大徒弟过来搭把手布阵,拂珠趁机同北微说了声,请师父在静室内设下数道屏障,以及一个只能出不能进的阵法。 北微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 “行,好好修炼,”北微悉数给她布置好,“谅那狗东西还没疯到知道你闭关,还非要进来打扰你的地步。” 谢过师父师兄,拂珠于静室内跏趺而坐。 她吞服了枚辟谷丹,这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修炼。 修行一道,引天地灵气入体,将其转为灵力储于丹田之中,即是最初始,同时也是最基础的炼气。 炼气之后,是为筑基。 筑基可御风,可修习御剑等术法,堪为修行一道的第一个槛。 时间在拂珠的闭关中渐渐流逝。 一日,她睁开眼,五年已过,她成功筑基。 作者有话说: 好耶,痛感不明显了,恢复正常更新~ 你们绝对难以想象夜里两点我遭遇了什么。 我在我家客厅撞见了一条蛇:)
第42章 豆蔻 “凝碧是我亡妻。” 拂珠出关。 第一个迎接她的是白近流。 和过去一样, 每逢拂珠闭长关,白近流都会很自觉地不打扰,跑去找独孤杀求投喂。 独孤杀的厨艺是北微手把手教出来的, 更经过拂珠无数次的亲自验证, 因此白近流嗷呜嗷呜地朝拂珠飞扑而来,拂珠接住它,第一句话就是:“白白你吃胖了?” 白近流瞬间止住狼嚎。 它下意识吸了吸气,努力收起与五年前相比,确实鼓了不少的小肚子, 才理直气壮地答:“没有!白白永远吃不胖!” 拂珠道:“是吗?” 她换成单手托着白近流, 另只空出的手快狠准地摸向白近流肚子。 这一摸, 连试探都无,她直接搔到白近流痒处。 耐不住那种既酸痒又酥麻, 说不上来是舒服还是不舒服的奇妙感受,白近流登时一个泄气, 刻意营造的平坦紧绷瞬间消失无踪,它小肚子恢复原本的圆鼓鼓, 被拂珠摸了个正着。 不得不说, 这圆鼓鼓却又软绵绵的肉肉,手感其实相当好。 拂珠便揉了好几下,还顺势拍了拍, 清脆的“啪啪”声听起来跟拍西瓜似的。 她不禁感慨:“真的胖了啊。” 白近流垂头丧气。 它嘟囔道都怪兄兄做饭太好吃,它一吃就停不下来。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吃师兄做的饭了,”拂珠挥手撤掉屏障和阵法, 抱着白近流往外走, “师兄今天忙不忙?” “不忙!我刚刚还在和兄兄钓鱼鱼!” “那咱们找师兄蹭饭去。” 白近流嗷嗷地叫好。 走出洞府, 眼角余光瞟到个不很清楚的痕迹,白近流道:“姐姐姐姐,真让父父说对了,你闭关第二天,臭坏坏就又来了。” 拂珠道:“他来做什么?” 白近流道:“还能做什么,想见姐姐,教姐姐修春生秋杀曲呗。” 不是它说,臭坏坏连琴都弹不了了,还教个什么教啊。 退一万步讲,姐姐就算要学,那也是跟兄兄学,兄兄的春生秋杀曲也已经修习至大成。 放着兄兄的不学,去学臭坏坏的? 这哪怕搁在以前,也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然后呢?” “然后灯灯说姐姐在闭关,谁都不许打扰,臭坏坏就被灯灯给赶走啦。” 之后也是。 臭坏坏来几次,就被灯灯赶几次,它看得可爽了。 “有天兄兄问灯灯,她就不怕臭坏坏吗,灯灯说要不是她修为不济,她都想直接将臭坏坏打出去,有什么怕不怕的,”白近流复述完,对灯灯大赞特赞,“灯灯不愧是咱越女峰的人,真厉害。” 灯灯即剪灯。 剪灯本就对拂珠身份有所猜测,又乌致接二连三地前来献殷勤,无疑更加证实她内心猜测。 当然,就算那猜测是假的,也不妨碍剪灯面对乌致时,特意摆出臭脸给他看。 总有那么种人,对着他好言相劝没用,只能骂。 故剪灯每每开口,那不带半个脏字,却根本是得了北微真传的嘲讽,直将想守在洞府外等拂珠出关的乌致给骂得再待不下去,溃败而逃,只留淡淡足迹。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不知乌致是不想再吃闭门羹,还是被剪灯给骂得彻底长了记性,总之他没再来。 那残留的足迹因此变淡许多,若非白近流有意让拂珠看,拂珠一时半会儿还真发现不了。 拂珠对那足迹扫了眼,就收回目光。 “他不来正好,”拂珠道,“省得他一来,大家都得烦。” 白近流小鸡啄米式点头。 可不是。 见不着臭坏坏的这些日子,越女峰上贼和气。 这时迎面走来一人,正是剪灯。 剪灯手里挽着个花篮,篮中盛着粉白红黄各色花枝,要做插瓶用。 剪灯边走边摆弄花枝,正认真挑拣着,不经意间一抬头,望见前方抱着小兽的少女,她一愣,花篮险些坠地。 “……道君?” 剪灯喃喃喊了句,旋即不可置信般,低头揉眼睛。 再望过去,看清那亭亭玉立的少女与记忆中的简直一模一样,剪灯心下重重跳了跳。 她进越女峰比道君要早,所以她也算是看着道君长大的。 她一路看道君从稚龄的总角之年,到长大了些的金钗之年,再到结丹驻颜,容貌永远停留在桃李年华。道君每个时段的模样,她都记得深刻,所以她十分怀疑眼前这位小主人,就是她原本的主人。 还有那头小兽,尽管毛色与从前不同,但她仍能认出那就是白近流。 ——能被白近流如此亲近,普天之下除道君外,焉能有第二人? 道君真的回来了吧? 再一次生出这个念头,剪灯一时鼻头泛酸,又想落泪。 但她忍住了,过去给拂珠见礼。 然后和之前一样,仍旧没有发问,只道:“恭喜小主人出关。” 拂珠笑了笑。 豆蔻年华的少女明眸皓齿,秀色可餐,笑起来更是漂亮非常:“你在哪折的花?” 她们越女峰上只有琼花。 果然,剪灯回答说是在燕骨峰折的。 “燕骨峰不少人和婢子一样,都惦记着道君,”剪灯答道,“得知婢子想折些花装点道君的洞府,大家自告奋勇,每样都替婢子折了。” 拂珠点点头道:“那下回你再去燕骨峰,替我谢谢他们。” 剪灯应好。 接着简单说了些拂珠闭关期间,宗内宗外发生的各种大事,免得拂珠两眼一抹黑。 更提及派人往中州皇城的姬家送去传音镜后不久,有日他们这边的传音镜亮起,问可是要找拂珠,那边没答,过会儿镜面变暗,始终没人回应。 “此事发生后,婢子立即向峰主禀告,峰主与驻守皇城的人千里传音,那边说姬家没出事,是赵家有人逝世,”关乎小主人的家事,剪灯说得细致,“兴许当时想让小主人回去,但怕扰了小主人的修炼,便又临时打住。” 拂珠闻言,立刻品出点蹊跷之处。 因为她和赵翡玩得好,所以他们姬家和赵家的关系还算可以。 按说赵家有人逝世,甭管长辈还是小辈,她都该回去吊唁,可早在她认识赵翡的那天,曲从渡就告诉她,除去赵翡,赵家其余人她都不必在意。 曲从渡说赵家没几个好东西。 她问乔应桐,那时他们姬家跟赵家还没来往,乔应桐便让姬彻之出去打听。打听完告诉她曲从渡说得没错,整个赵家就是一滩脏到不行的浑水,她跟赵翡玩就行,其他的别沾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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