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放着拂珠送他们的新婚贺礼,说是威力堪比修士用的法器,想必可以派上用场。 赵翡跑得飞快。 快到眼看从卧房里冲出个灰溜溜的东西,她没能及时减速,跟灰东西迎面相撞。 “哎哟!” 灰东西被撞得栽了个大跟头,两爪扛着的长.枪哐当掉到地上。 赵翡也差点摔倒。 但她顾不得询问这灰东西是谁,她弯腰抱起长.枪,返身往前院跑。 不消说,这长.枪正是赵翡要找的贺礼。 她才跑两步,后面脚步声传来,对方急道:“哎你等等我!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赵翡没有回头,跑得更快了。 灰东西一时有些跟不上她,只好搬出杀手锏:“是拂珠大人让我拿给你的!” 果然一提到拂珠,赵翡立马回头:“你认识珠珠?” 大田鼠道:“认识,拂珠大人让我保护你们。”又道,“低头!” 赵翡犹豫一瞬,终究听信低头。 便听唰唰的破空声响起,数张符箓从赵翡头顶飞过,直逼在刚刚跟曲从渡打过垂花门,进到这内院里的解子沣。 “轰隆——” 雷鸣乍起,那数张符箓竟是在到达解子沣身边后,连成了个小型阵法,将解子沣围在了其中。 肉眼可见的雷电环绕着解子沣,紫光噼啪闪烁,生生逼停他劈向曲从渡的一剑。 他动作一顿,转首看向符箓。 曲从渡得以有片刻喘息,捂着流血的左臂同赵翡汇合。 曲从渡问赵翡:“怎么不躲起来?” 赵翡摇着头不说话,心疼地看他的左臂。 而不仅仅是左臂,曲从渡的脖子、胸口、腰腹等要害处皆挂了彩,血流不止,赵翡听到他呼吸声都是颤抖的。 她放下抱在怀里的长.枪,伸手想碰曲从渡,却不敢,正焦急地想拂珠之前给的疗伤丹药都放在了哪,大田鼠噌蹭跑过来,冲曲从渡喊了句张嘴。 不知曲从渡是老早就知道有大田鼠这么个存在,还是他猜到大田鼠是友军,总之没等赵翡介绍说大田鼠认识拂珠,他就已经张开嘴,接住大田鼠抛过来的丹药。 丹药见效很快,短短数息,曲从渡的伤口就不再流血,开始愈合结痂。 疼痛骤减,曲从渡一手抓起长.枪,另一手护着赵翡往正房退。 同时不忘吩咐跟在身后,没有丢下他这个主人先行逃跑的忠仆,让他们不必管他,赶紧找地方藏好,能活几个是几个。 总归解子沣最想杀的是他,其余人都只是受他牵连。 岂料忠仆们纷纷摇头。 他们举手发誓,说绝不会背弃主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主人前头,用身体帮主人挡一挡那疯子。 曲从渡再劝不了什么话,转而问大田鼠还有没有别的手段。 以他的眼力,那几张符箓绝对拦不住解子沣。 “有。” 大田鼠自是清楚那几张符箓拖不了多久。 它爪子扯住挂在脖子上的须弥戒,一样样地往外掏。 形形色色的符箓,五花八门的兵器,各式各样的阵盘…… 拂珠预留手段异常的多。 这时,忽听哭声传来:“完了,这被挡住了,根本出不去啊!” 循声望去,竟是那些早早逃到院墙下,想要翻墙的仆从被看不见的屏障给拦住,任凭梯子架得再高,爬得再高,包括趴草丛钻狗洞,也仍旧出不了院墙。 ——他们被困在了这高高的院墙里。 被困在了曲家里。 仆从疯狂拍打着那看不见的屏障,满心的绝望。 连他们这些下人都不肯放过,可见解子沣是真的想要灭曲家满门。 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一时哭声迭起,曲从渡听着看着,神情更加严肃。 他正欲开口,就听“刺啦”一声响,解子沣动手了。 便见解子沣以剑为笔,一剑剑地点在符箓上。他动作缓慢生疏,剑尖划痕亦混乱如稚童涂鸦,却令符箓接二连三地从中撕破,雷鸣也跟着停歇。 阵法就此破除,解子沣扶着剑,淡淡嗤笑一声。 还以为这符箓不含灵气却能引动雷霆,必然十分玄妙,谁知跟正经的雷法完全没法比拟。 只可惜他现在不能用雷法…… “出不去了!我们全都出不去了!” “呜呜呜,我不想死!” “外面有人吗?有没有人能听到啊,这里有修士在杀凡人,解族就不管吗?” “解子沣我诅咒你,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 “解子沣你等着全族下地狱吧!” 院墙下的拍打声、哭喊声和咒骂声愈发响亮,沉浸在自我意识中的解子沣被惊扰,顿时目光一沉,不悦地看过去。 注意到解子沣神情,曲从渡立即道:“快跑!” 然而还是迟了。 便在曲从渡开口的这一瞬间,解子沣已然持剑横扫。 剑风掠过,那些仆从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哀嚎,便悉数亡命解子沣剑下。 残肢遍地,血也流满地。 这一幕委实惨烈,赵翡抓着曲从渡衣角的手一抖,低声问:“你是不是早料到出不去?” 赵翡记得,之前他一直说让大家躲起来,而不是跑出去。 果然,曲从渡低低嗯了声:“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必然准备了万全之策。” 这其中绝对包括不让任何一人逃出去。 否则今日之事,早在解子沣登上他们曲家门时,就已经败露了。 而非如眼下这般,除那只鼠妖外,连距离最近的姬家都没有任何动静,显见是完全不知他们曲家发生了何事。 他们曲家,俨然已是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若我今日注定要死……” 曲从渡话说到一半,摩挲了下手里的长.枪。 但终究还是对赵翡说完后面一半:“你不管怎样,都要好好活下去。” 赵翡眼睛立刻湿了。 她张张嘴,还没说要跟他同生共死,大田鼠插话道:“呸呸呸!瞎说什么,拂珠大人让我好好看着你呢!” 大田鼠呸完,仿照记忆深处里白近流的姿势,一条后腿在地上笔直立着,另条后腿抬高猛踹,将摆在面前的符箓兵器阵盘等一样样地踢飞。 “哗哗!” 犹如暴雨倾盆,又如巨浪席卷,无数符箓兵器混合着无数阵盘,停在了解子沣面前。 它们层层叠叠地覆盖着,盘旋着,不等解子沣有所反应,眨眼便形成个天罗地网,将他困在了其内。 上有符箓以镇压,中有兵器作势绞杀,下有阵盘更蓄势待发—— 此等攻势,解子沣必然插翅也难飞。 大田鼠既满意,又虚脱地抖了抖腿。 然后想难怪它到现在也没正式成为妖族一员,它不过是稍微踢点东西,就已经累到不行,真不知何时才可以成为白近流那样能独当一面的妖兽。 忽而它感受到什么,浑身毛发陡的倒竖,像被什么穷凶极恶的厉鬼给盯上般。它迟疑地抬头,果不其然,透过狭小的一线缝隙,解子沣眼睛正紧紧盯着它。 那眼神,真就比它见过的厉鬼还要更厉鬼。 大田鼠情不自禁又抖了抖腿。 解子沣盯着它,冲它咧嘴一笑。 大田鼠这次没抖腿了。 因为它被吓得腿软。 它总算明白为何成亲那日,赵翡会跟拂珠大人说,疯子的可怕之处其实不在于发疯,而在于最为平常之时。 伪装正常形态时的疯子,哪怕只是笑一笑,也诡异到让鼠胆寒。 “当!” 劈砍声响起,解子沣收回目光,开始对付天罗地网。 然耗费无数材料的天罗地网岂是好相与的。 不仅能将人牢牢困在原地,更有各种刀光剑影,疾风骤雨,乃至是层层叠叠的迷阵幻境,常见的不常见的千奇百怪的攻击从四面八方同时袭来,就算扛住了一道,还有十道百道在等着,无穷无尽。 无论换作谁在里面,怕都是难以抵御。 那么多的攻击,就算没被累死,也得被逼疯。 而解子沣也确实快要被逼疯。 他额角青筋暴起,眼里血丝攀爬而上,太阳穴一鼓一鼓。 不过即便如此,随着时间的流逝,眼看天罗地网里的攻势越发强劲,解子沣却仍记着在凡人前不得妄动灵力的规定,并未施展道术。 他只凭着手里那把剑,一剑剑地拦截抵抗。 分明不是剑修,可只要看看那越发明亮的剑光,以及不断逸散出来的剑气,就知他用剑绝对愈加熟练了。 大田鼠深吸一口气。 不愧是解族都视其为大患之人,这疯子可真够可怕的。 紧接着大田鼠又呼出一口气。 还好拂珠大人有远见,预留给它的符箓阵盘等都隶属凡间寻常的五行八卦,而不属于修真界灵符灵阵的范畴,否则它这边率先使用修真界的东西,解子沣那边肯定也立刻动用灵力。 一旦解子沣用上灵力,甭说它还有其余手段,纵是拂珠大人额外安排有灵符灵阵,凭它的能力,也顶多是给解子沣送鼠头的。 仙凡之别,这当中的差距真是常鼠无法想象的巨大。 大田鼠望着那被照得什么都看不清的缝隙,豆子眼都要眯成一条线。 妖皇在上,不求这天罗地网能解决掉解子沣,至少得拖住他吧。 它可再没有别的手段了。 大田鼠双爪合十,忧心忡忡地祈祷。 “当!当!当!” 天罗地网里,解子沣仍在一剑剑地劈砍。 砍得剑刃都翻了卷,剑身与剑柄快要脱离,他也没停,就那么继续砍着。 乍看他似乎快要疯魔,眼里尽是被逼出来的血丝,实则那通红的颜色都掩不住他眼底的兴奋。 他容光焕发,心潮腾涌,整个人精神得吓人。 仿佛这天罗地网,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困境,而是独属于他的乐园。 一剑剑,皆让他爽到不行。 直至剑身脱落在地,解子沣终于停下。 他随手扔掉同样破损的剑柄,满意地看着被他生生砍出来的通道。 天罗地网,插翅也难飞? 他又是嗤笑一声,举步迈入通道。 然后在即将踏出天罗地网之时,指尖轻轻一错。 数张符箓悄然掠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住并未察觉他的破局,仍在努力从缝隙观望的大田鼠。 “轰!” 突然炸开的雷鸣声震耳欲聋,毫无准备的大田鼠被炸了个两耳失聪,当场流出血来。 大田鼠忍痛扭头。 见是符箓,它一下就懵了。 待发现这几张符箓,赫然竟是最开始它用给解子沣,却反遭破解的那几张,大田鼠后背陡的一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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