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稀世珍宝,便是找回了又有什么意义。 萧梧叶问:“像今天这样的事,你师父知道吗?” 天艾没有回答,低下头,用力地擦拭桌上那些恶心难闻的呕吐物,想是习惯了,又打心底里对它们产生抵触,所以才不得不将天真、老沉、嫉恶、隐忍各种矛盾的性子修练于一身。 一山,一门,一师,一徒。 小姑娘所有的努力,因着孤独,所以无时不刻都付出了双倍以换。 * 失踪两天的张立坤终于从山外回来了。 进门时,一切已经收拾还原到了他离开前的形貌,但跟一个地方相生相伴久了,一些陈设变化,或是小品缺漏,他还是能很精明地辨出具体差别。 他心里一咯噔,想到周志安那孙子投宿逍遥观那晚的情形。 后怕地冲进餐厅大吼:“天艾天艾,观里怎么了这是!?” 饭厅人都在,他怀中抱着一只大乌龟,很配合地伸出头,一副亲临现场发现好热闹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快来贴贴!”
第40章 主殿内, 莲花座前,张立坤一共点了二十四支蜡烛用来照明。 他平时很节俭,12年国家电网大面积拉进兰英峡谷, 逍遥观囤蜡烛通常保证一个星期的用量就足够了,今天这样的烧法,起码赶上了整道观大半年的用度。 天艾决口不提刚才的事, 提醒他:“钱。” 张立坤心说知道,摆好蜡烛, 从香案上抽出一张符箓,置于蜡烛阵摆成的圆心点燃。 草纸成灰,引灰划了一道乾卦,抱回的老龟就正好被他供在这天命卦上。 哪料老龟刚落地,便用力蹬了一脚, 嫌脏。 张立坤啧啧称奇,只好重新把它抱在膝上, 让萧梧叶坐在对面蒲团。 萧梧叶正襟危坐,看看天艾, 再看看他:“这就是你这两天出去的成果?” 张立坤甚至都来不及歇口气,裁出一截将近两米的赤血线,其中一端系在萧梧叶的中指。 “当然,龟爷年纪大了, 脑子不灵活。不去采纳点天地灵气, 没办法和我们沟通,更不能回答我们的问题。你坐下就不要乱动了!” 张立坤双腿盘坐,进入了正式的“问灵仪式”, 他紧闭双目, 开始前吟唱了一段开场白:“大哉乾元, 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始终,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 趁这个空挡,在一旁观法的天艾解释道:“龟爷是以前师祖爷爷饲养在观里的灵龟,那个时候兰英峡谷灵气充沛,龟爷有幸得到了天地一缕灵魄,开了天心,可以像十岁孩童一样和人简单沟通。不过现在年数比较大,天心衰退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后山泉池颐养天年。” 天艾见萧梧叶表情上仍旧有个划重点的疑惑,又补充说:“开天心,俗称‘精变’。” 萧梧叶眉间一跳:精变?! 张立坤让她集中注意力,把赤血线剩余的一端系在龟爷手上,说:“龟爷来,认识一下,这位香客姓萧,名梧叶……” 他打了个等:“丫头,你的生辰八字?” 就是几几年几时生。 萧梧叶一愣,从她记事起,她人就已经在萧家了,年份上,不说1997年生都可能存在着很大误差,就说萧寄明曾安给她的那个6月25日,更是随意抓取用来凑数的,所以准确的生辰八字,萧梧叶还真给不了张立坤。 龟爷白了她一眼,这孩子准备功夫做得真差。 张立坤低头看怀中说:“没关系,龟爷说继续!” 萧梧叶问:“怎么继续?” 张立坤展开那张绘了木纹的纸,铺在龟和人之间,让双方都便于阅览。 “详细描述一下这枚木牌的前因后果,以及,你自己所知道的,跟自身和木牌可能相关的所有蛛丝马迹。” 这些问题,萧梧叶已经系统性地想了很多遍,所以她当即条理清晰地列出了三个环节,说: “第一,我这人不做梦,或者有梦游症的嫌疑,九年前在萧家老宅曾有过失忆间歇期伤人的前科,但我自己不记得。” “第二,这枚木牌首先出现在半个多月前,新加坡地铁上,也就是和张天师初次交手的那趟车上,中间只有我一人或张天师,发生过什么我不清楚。” “第三,木牌在萧家那场大火后再度出现过一次,一个奇怪的‘梦境’里,里边有个大叔,亲手雕刻,把它交到了我手上。” 这些事,尤其是新加坡那个说法,张立坤是第一次听说。 他首先澄清:“这不是我的,风格有差别!” 龟爷眯了眯眼,仿佛在按着萧梧叶拟出的三个经过依次推敲。 “梦游症”-木牌-大叔。 发觉线索比较杂乱,它用头推推张立坤的手,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代问道:“除了这块木牌,还有什么东西是突然出现,而别人又看不见的?” 萧梧叶认真回想,然后摇头:“目前好像还没有!” 这个问题原本问的是萧梧叶,但龟爷化繁为简,似乎从这句问话中提炼到了什么关键点,立刻将头够得长长的,摆向了烛火的背光面。 张立坤猜:“阴?” 龟爷点头,然后双目有神,又摆向二十四支烛火的正中。 张立坤很快接话:“阳!” 他没换气,豁然开朗地吼道:“阴阳师!?” * 阴阳师,行阳关道,观阴间事。 千百年来,他们存在又消失在历史记载中,游离在五行边缘,勘破阴阳结界,是普天之下,可以凭借天赐神力而窥视天机一隅的人群。 这类人有时候很常见,是大众口中的“最强大脑”:肉眼辨别千杯纯水的不同波纹脉络,以声波捕捉和引导微生物排列作画,甚至是折叠记忆,靠数以千计的折叠痕迹便还原一副历史名卷。 他们天赋异禀,是常人眼中的大神。 但只有张立坤这个行当才清楚,真正的阴阳师远超过人类基于“最强大脑”们的想像,阴阳家能控五行,联三才,小到结水成冰,大到三虚归元,顺阴阳,悖阴阳,毫不夸张地说,他们才是离万古地仙仅一步之遥的人! “阴阳师……” 火苗跳动下,张立坤喃喃自语—— 阴阳师最大的特点,就是能见常人不能见,用常人不能用。 如果真往这个方面来想,萧梧叶能见到的木牌别人不能,跟阴阳师的契合度确实是非常非常高! 之所以让人很难在第一时间确认,是因为历史上,有所记录的阴阳师大都在五行之内,金、木、水、火、土,持其一而驰万物。 萧梧叶的木牌表面上虽属木,但以它来解释一系列事情的前因后果,似乎又还差了点火候。 张立坤生怕自己解读有误,低头跟龟爷再三确认:“阴阳师,是哪方面的阴阳师?驭灵师、瞳术师?还是炼金师?” 说不通的话,这三个字后面就得打问号。 龟爷像是琢磨了很久,反复咀嚼着萧梧叶拟出的那些离奇片段,而后突然间,殿外石阶、山林小道,一道疾风不知从哪里笔直飞入木窗,扇熄烛火,正好击中了重重保护着的龟爷的双眼。 龟爷“吖”着一声,抽风似的从张立坤膝上倒下,这么双腿一蹬,骤然就昏厥了过去。 萧梧叶蒲团上傻了眼,好不容易获悉一丝端倪,看它突然四脚朝天,就跟卡BUG似的,心里顿时悬了好大一个疑。 “张天师,龟爷这怎么了?” 张立坤起身看向窗外,疑惑呲牙:“奇怪,哪来的山精?” 天艾警惕地走出大殿看四周,院子杏树下,董一一还在避讳地嗑着瓜子,通夜无风,刚才那道暗箭来得好奇怪。 张立坤干脆把龟爷塞进贴身内衣,抱了一大沓镇灵符,上串下跳,在道观里外都贴了个密密麻麻。 萧梧叶解开手上的赤血线问:“张天师,您这是干什么?” 深山人少,阴盛阳衰。 张立坤刚抱着龟爷吸收天地灵气而回,一路都走阳道,为的就是不让灵气外泄,被山间可能藏身的精怪盯上,谁承想,这才一个时辰不到,邪祟就找上门来了。 “大意啊大意,本来以为建国以后都不兴成精了,结果居然就藏身在我这道观附近,看来这次是彻底盯上龟爷了。” 刚才在殿内听天艾提“精变”,这会儿张立坤也紧张他所说的“山精”。 萧梧叶不理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布置完后,张立坤回到主殿,不放心地将镇妖铜塔也搬了出来。 看远处,拍拍手说:“蚂蚱听说过吧,温顺,吃素,青色的时候乖巧得都不好意思把它下油锅,但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变‘蝗虫’,性格凶狠好斗,荤素不忌,甚至同类相食,跟蚂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就是‘精变’!” 当知道萧梧叶很可能是隐藏的阴阳师后,张立坤对她耐心倍增。 继续解释说:“还有像冬虫夏草那样,植物、动物,它们的精变不限于向生物边界转变,植物转化出动物性能的概率会多一点,特别是,如果还和龟爷这样得天地灵魄,开了天心,它就会启动新的生态食物链,执着于捕食灵气,强化自身。龟爷年纪大了,体弱灵强,精怪们很容易就把它锁定成吸食对象。” “哎呀也怪我,出门的时候没再套个罗汉袋,封封灵气什么,龟爷这次肯定吓得不轻!” 也不知道龟爷什么时候能再度醒来。 外有虎视眈眈,内又精疲力尽。 萧梧叶对这种事毫无经验,只能绝大部分听从张立坤的指示,比如,今晚这么严守山门,是不是要通宵? 张立坤想了想,让天艾赶紧去房间抱床铺,布置到莲池殿。 萧梧叶问这是干嘛,张立坤叉着腰面不改色:“今晚,我们都睡大殿,看看情况!” * 张立坤、萧梧叶,还有董一一,都在为决定大殿过夜而不停整理床褥,人多,长宽得够,床单掖得死死地地铺才不会跑。 天艾迟迟没有动身,她看着已经成型的四人位,迟钝、尴尬地问:“要不,我还是回我自己的房间睡吧?” 张立坤忙中抽空抬起头,满脸写着不省心——嘿,这孩子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来迟啦,有夜猫子在吗?
第41章 “这孩子, 都现在了还拧巴什么劲,刚才那个你看到了,如果附近真有东西精变成魅, 龟爷跟我们都有危险!” 张立坤睡习惯了自己的枕头,特意跑回房夹了过来,发现天艾还磨磨蹭蹭的。 便把枕头塞给董一一, 让他抱着,在萧梧叶旁边的大空位上铺一铺拍一拍, 等天艾把枕头抱过来,可以直接就睡。 男女铺位其实还是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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