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垂眸,手上小心为她挽发。 被人摆弄头发总是舒服,柔柔痒痒的。 “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找到啦,不过大魔身上的魔气对你来说还是危险了,过几日再看吧?”晏琼池想起来她要的东西,提了一嘴。 “好。” “你要大魔来做什么?” “自有用处。” “这样啊。” 他的指尖没入鱼阙的发间,细细地拨弄。 鱼阙心里冒出奇怪的想法来,不知道指尖没入晏琼池发间并且揪住是什么感觉。 “扎好啦,你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晏琼池给她梳的发型都好看的。 鱼阙转头看晏琼池,原本是想再问点什么,可抬眼看见他的眼神,话到嘴边问不出来。 晏琼池抚着她的脸。 笑容里带着不可言说的病意,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病态的眼神,像是年幼时候的他在看鸟雀时才会出现的神色。 如今又在他眼中出现这种神色,给鱼阙的感觉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变化,仍然还是那个小怪物。 没有什么道德,杀伐狠决,又莫名对她有强烈执念的小怪物……他殷红的唇笑了笑。 “阙儿。” 晏琼池察觉到了鱼阙眼里微微的惊异,收敛了眼中的神色,将她逼入死角,十指相扣,气息铺天盖地。 少年漂亮得像个艳鬼,扒在你身上完全不肯下去,一定要拉你入水才肯善罢甘休。 鱼阙在危险的逼近里睁着眼看,看见的是晏琼池脖颈处咬着的黑蛇项圈,还有那点在白皙皮肤上的墨点。 光线从他长发缝隙渗透下来,要将她淹没。 莨纱的手感很好,轻柔的丝绸摸起来服帖柔顺。莨纱和普通的丝绸摸起来不太一样,揉皱时会发出好听的衣物摩擦的声音。 鱼阙也将手摁在他胸口上,突然想起来他身上是有伤口的,那个愈合不了的伤……如今好了吗? “回到青鸾阙后,由问寒师尊为我医治,已经愈合啦,不过师尊禁制我大规模使用灵力,这段时间都不行,所以师姐才不要我留在南洲的。” 晏琼池解释道,又问:“要看看么?” 白玉似的骨节分明的手爬上交领,要不了太大力气便能扯开,叫她一看究竟。 鱼阙不自然地降脸偏开。 “不要。” “怎么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不疼。” “谁管你疼不疼?”鱼阙呛了一声。 她身上穿着暗色莨纱袍子,衬得肤色越发白皙,像是等着人啃咬的白色麻薯……她柔软的脸颊确实蛮像麻薯。 晏琼池哈哈地笑,说,对不起嘛。 下次不会了。 对不起归对不起,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的眼神接触,又不自觉地肌肤触碰在了一起。 或许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好,和喜欢的人亲吻,欢欣喜悦的确正经不赖。 耳鬓厮磨间,鱼阙被抱上高高的花架,后脑被托着……在温柔的纠缠里,她依稀想起来很久以前自己和晏琼池持剑相斗,受了伤。 在钩夫人走之后,她也是坐在高高的花架上,小少年给她检查被割到的脚腕。 小少年单膝跪着,手里捧着她流血的足腕,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有道歉,但好像蛮愧疚的,虽然自己身上也全是伤痕,鱼阙打起他来一点余力不留。 而当时足腕被抓住的她只想一脚踢开小怪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小怪物弄哭。 反正钩夫人不在,侍奉的傀儡不在…… 她当时……是怎么对他来着…… 不记得了。 他掉眼泪了么? 鱼阙在温柔的纠缠里,失神。 “阙儿,要记得呼吸啊。” 少年含着笑意的话贴在耳边响起,鱼阙这才从短暂的失神里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差点连呼吸都忘记了。 “离我……远点。” “才不要。” 少年撒娇似的说话,“阙儿是火,那我就是飞蛾,我奋不顾身地扑向阙儿的大火。” 温柔缱绻的亲吻过后,晏琼池好似被满足了的大猫,半跪着揽鱼阙的腰,把脸抵在她腰间。 就这样静静过了好一会,他才起身给鱼阙梳理弄乱的长发。 面红耳赤的鱼阙看着镜子,一侧头,就又能看见自己脖颈上的红痕。 他真是喜欢啃她……这样怎么出去见人? 可恶! “晏琼渊要回来了。” 鱼阙看着镜子里的晏琼池忙活,突然又道,“不知道他的病情恶化到何种程度,需不需要你……成为他的躯壳。” 鱼阙还是蛮担心的。 “嗯。” 晏琼池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像是同妻子议论不关系的亲戚一般,并不关心。 从镜中窥见鱼阙的表情,他停住梳头的篦子,歪头,问:“怎么啦?” “没。” “不用担心,难道你会觉得和这种人会面难免尴尬么?” “别放在心上就好了,你可是钩夫人的养女,你不想在烛玉京看见什么人,直接把家主的位置夺过来,到时候将他发配流放都可以。” 晏琼池继续给她梳头:“对了,你想要烛玉京吗?你要是拿下了烛玉京,那么存星堂的收藏全是我们的啦……海国矿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你愿意再烧一个自己出来玩玩也行。” 他说:“若是你愿意,我把我的血肉拿出来分它一半,烧一个和你一样的女孩儿好啦……哎,那我可不就是父亲啦?不妥。” 他害羞地解释道:“我还没有做过父亲呢。” “……” 鱼阙看他捧着脸故作羞赧,没什么可说的。 “好啦,要是阙儿你想烧一个自己出来玩儿也可以,晏氏的库房多得是海国矿,但就是不知道你阿娘是使了什么方法……” 鱼斗雪到底是画了什么法阵,用了什么术法能够将鱼阙从一颗注定孵不出来的龙蛋孵化的呢? 他确实好奇。 鱼阙的眉毛微微垮下去。 “啊……对不起,”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的晏琼池连忙道歉。 “没事,不说这个了。” “好啊,咱们不说了。” 别人说起她阿娘总能激起鱼阙的逆反心理。 至于阿娘到底是为什么孵化她,又是通过什么手段……鱼阙其实也觉得奇怪的,讨论起这个问题她觉得好困扰,干脆从椅子上起来。 “我想午睡。” “啊……对不起嘛,阙儿,你生气了么?” “没有。” 鱼阙拆了刚弄好的头发,钻到床上。 闭眼了好一会,没听到什么动静。 她翻了一个身,却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睡袍的晏琼池抱着枕头站在床边,就这样低头看着她,长发散落。 整个人莫名像是被勒令不准上床睡觉的小孩子,又或者是自荐枕席失败的男宠。 他就这样静静站着,也不说话,整个人带着渴望的神情,又因为主人没有应允不敢轻举妄动。 “你……这是做什么?”鱼阙费解。 “我也好困。” 晏琼池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抬眼看她,声音闷闷:“可以一起午睡吗?” 鱼阙:? “可以么?” 狐狸一样狡黠的眼睛眨眨,此刻又是一只疲惫到了极点的负鼠:“在外面处理某些蠢货的事情实在是太累了啦,非常需要休息。” “……” 于是,床的另一边长出了抱着枕头的晏琼池,他乖乖地挤在鱼阙身边,两人一同入梦。 少年的脸埋在鱼阙脖颈处。 她只需要轻轻垂下眼皮,就能看到他的睫毛弯弯,历历可数。 晏琼池似乎是真的很疲惫,或者是在她身边确实很好眠,他把脸埋在她怀里,要不了多久,睡着了。 鱼阙不相信他睡着了,用手戳了戳他。 没有动静。 美人在怀,连梦境也自在了很多。 还想什么呢……干脆什么都不想啦。 鱼阙也合上眼,沉沉睡去。 * 午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鱼阙转醒时,恰好等在门外的侍女来问要不要用晚膳。 两人关在屋子里已有二三时辰。 他们二人自小生长在一起,关系匪浅,实在有白日宣淫的可能,加上晏氏的传统又是……侍女们都心照不宣。 才午休起床的鱼阙没什么胃口,看着送来的晚饭,只点名留了葡萄。 依然睡意惺忪的晏琼池起来,良夫似的伺候她漱口,洗脸,边穿衣边下床将屋内的窗都打开,任由满天的晚霞漫洒进屋。 鱼阙坐在床上,看着腰身劲瘦的少年站在窗边的晚霞里抓住自己长发简单地挽起,嘴里叼着银白色的发带,侧脸隐在晚霞之中,晕染得不似真实之境。 他给自己倒了点水,仰头喝下,脖颈修长。 而后想了想,拿着茶壶就过来了。 晏琼池也给鱼阙喂水。 鱼阙咬着杯子,滚圆的眼睛却看着他。 “还要。” 又喝了一杯。 将自己收拾好的晏琼池说外面的晚霞真漂亮,看看么?不管鱼阙答不答应,用薄毯裹了她抱起来,一同到屋外看晚霞。 荷风台地势较高,又是三层的小楼阁,站在栏杆处向外看,能清楚地看见这片依傍着秀丽山林建立的古老建筑群。 建筑群隐在红枫之中,像是火焰的海洋,又像是赤忱的心意。 这便是东洲的烛玉京,了不起的烛玉京。 “真好看。” “对啊,每一片晚霞都那么漂亮。” 晏琼池很喜欢这样恬淡的晚霞,眯了眼笑,虎牙尖尖:“这样的晚霞总是让我想起你的脸,只要世间的黄昏尚在,我便会永远记得你。” “又是从话本里学来的么?” “不是,是真情流露哦。” 金色的暖意倒映在鱼阙的瞳孔里,少年胸口的心跳如此真实。 有风来了,火焰的海洋翻腾,长发纠缠,也跟着浮动,少年低下头看她,带着笑,带着不复杂的欢喜。 这一刻永恒。 鱼阙看着晏琼池,心莫名跳得快了,比以前和他靠近都要强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跳好快,映在暖光之中的脸庞也红了。 她有些欲盖弥彰地转头去看晚霞。 恢弘的晚意没有持续很久,日落了,星星出现,月亮也升起来了。 屋子里点起了灯,许久不见的煤球儿也出现了,它蹲在架子上,摇着尾巴,懒洋洋的。 鱼阙回落床上,没什么可以做的事情,于是她翻开晏琼池珍藏的志怪话本来看。 她边看边和一旁的晏琼池讨论心里对晏琼渊的想法。 奇怪的地方其实蛮多的。 比如烛玉京为什么能接纳他们,比如一切都和此前没什么不同,晏琼渊不应该恨死他们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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