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涣散也就罢了,金丹还碎了。 老头们起初对于探查结果大惊失色,而后像是多年不曾见过这样棘手病症的医修般非常兴奋,似乎比起她身上环绕的东西,杀几个人不重要。 就算杀的是晏氏的主母以及大少主。 完全不重要。 老头们一天天的不知道弄了什么东西来给她吃。不过倒是很有用处,才回到烛玉京那会,鱼阙连吃了几天他们配给的药,心下翻滚的压迫消散,呼之欲出的恶魔似乎被镇压了。 鱼阙被嘱咐心情要平和,不能总是生气。 最好这段时日,连灵力都不要用。 鱼阙是医修,知道遵从医嘱的必要。 不过离开草台峰,不追查凶手,又不能练功修炼,她也没什么可做的事情,每日除了散心,便只剩发呆。 鱼阙随手接过药碗,面无表情地喝尽。 碗还给侍女,挥挥手想赶侍女,又听她们说:“小姐,守塔来信,说是大少主在一二日内会回到烛玉京。” 大少主,晏琼渊。 那日在九枢塔觉察的气息是他没错。 鱼阙原以为回到烛玉京会先见大少主晏琼渊不免又是叫人难堪的几番斗争,可在得知他近日不在烛玉京时又松了一口气。 正好她也没想好该以什么面目面对昔日的“渊哥哥”。 她觉得自己不该再回来的。 此处可是把自己困住的鬼地方,好不容易逃出去了,怎么又自己跑回来了? 尚且不论晏琼池,他原本就是晏氏的子弟,尽管家主晏衍骁不知去向下落不明,晏氏没有谁人有资格比晏琼渊适合继任家主,而两兄弟又有仇……晏琼池怎么样都有理由回来的,她呢? 她只是钩夫人的养女,家主晏衍骁对她的态度不明朗。 仔细想想,她好像也没有回来的理由。 况且晏琼池在他们眼中,不过也只是个活着的躯壳……是了,若是晏琼渊还想再对晏琼池动手,那么她必然要杀他的。 ……再杀他一次? 她回到烛玉京,原是来给晏琼池助威来着? 唔,晏琼池一个人待在烛玉京,未免也太群狼环伺。 “知道了。” 鱼阙脑子里胡乱思虑,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点头。 算了,暂且是为了晏琼池先留下来。 侍女们退下,鱼阙待在狭间地继续发呆,空闲的时间多起来后,不免地想到了草台峰上死生未卜的师兄师姐。 她擅自逃离草台峰,便就不打算再回去了。 如若回去,免不了被师尊捉进守菊山。 师尊做的决定是不会回改的,她自然不肯乖乖入守菊山思过二十年。 二十年说是闭关,其实就是对她无故的囚禁。 若是师尊要硬将她送进去,那么她是否会控制不住自己,对师尊出手? 鱼阙知道她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关于杀戮的念头频发,尤其是一想到师尊很可能有参与进鱼氏的事件里。 她只得暂时避了。 不知道师兄师姐现下如何……希望追萤和楚落笙醒过来后,能给她发一封玉简回个话,好叫她心安。 如今鱼阙挂记的也只有他们。 白珊倒是试图联系过她,但只一次问她现在身处何方,她很担心她。 鱼阙接到白珊的玉简后简要告诉她自己离开草台峰修养几天,还犹豫地试探了一下师尊的口风,但再等不到回信。 玉简连接不上师门。 像是有什么东西,故意截断了两人的联系。 和草台峰断了联系,好似风筝断线一般。 烛玉京的绝无困龙峡那样的灵力屏障,不可能隔绝玉简来往……仔细想来,她倒是又落入令一个不可挣脱的牢笼里去了。 烛玉京又将她困住了。 或者,困住她的其实是她自己? 暂且按下这些不想,鱼阙的思绪又不可避免转向霁水真人和涂山天狐一族。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霁水真人便会觉得心烦,原本碎掉的金丹总是无故发热,像是本能地抗拒一切关于霁水真人的话题。 想来应该和她给自己吃的东西有关。 悟金丹和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药。 她现在非常肯定霁水真人就是魔修。 现在和涂山和霁水真人勾结,涂山应该也成为了魔洲的爪牙……霁水真人和涂山的狐皇七尾娘娘应该也认识她阿娘鱼斗雪。 若是跟着她们,能不能顺藤摸瓜混迹到魔洲去?她需要更多的关于魔洲的消息。 阿娘,暮敲钟,魔洲大殿下……事情走向越来越奇怪了。 思绪飘忽之间,鱼阙便感觉有暖意在靠近。 一双手从暗处伸出来,压在了她的肩膀上,继而是柔柔的长发掉落后颈。 痒痒的,温柔得没什么杀伤力。 “怎么每天都思虑甚重?又被什么困住了么?” “没。” 鱼阙不必看来人,脸上没啥表情。 “就有!” 晏琼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嗓音活泼。 自雨中将她带回烛玉京后晏琼池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几天,一是为她封印不了的异化二是为她身上的心魔。 晏琼池很忧心她身上的心魔,直到长老殿第一碗药送来,才不声不响地离去。 鱼阙好些天没有看见他了。 且回头看他,只见他身穿同样的莨纱袍子,腰系宫绦,长发不束,侧扎了辫子,垂着青羽形状的玉,整个人放松得好似从外放学归来在房中换了衣服的小公子。 “怎么了嘛?” 晏琼池捧住鱼阙的脸,连同颊边碎发揉在他手心里。 鱼阙的脸被捧着,尤其抬眼时带着不满,像一只不怎么有耐心的小兔子,更加可爱。 “不高兴嘛?是他们对你不好,还是听到了不高兴的话?” “没。” “那是觉得闷了?好不容易回到烛玉京,也别总是在这一两个地方待着嘛,我们玩儿去?” 晏琼池当然知道鱼阙可宅。 她哪里都不爱去,回到烛玉京后,每日散心的地方单单只有这一个狭间地。 确实容易觉得闷吧? 但想到她在草台峰待了二十年都没什么外出的欲望,不好说。 鱼阙果然摇头:“不是。” 她对游玩的欲望不怎么热切的。 就算她不说不想,晏琼池也计划好了要带鱼阙去哪里玩儿。 他笑了一下,松开捧着她的脸,继而掐住她的腰将她举起来又放怀里抱着,转身就往烛玉京方向走。 “放我下来。” 鱼阙又想踢他,小腿被抓住了。 她现在在烛玉京的身份,可是钩夫人的养女,和晏琼池那可是……是兄妹啊,这不是叫人看了笑话! 晏琼池才不管这个。 在晏氏伦理崩坏也不算什么事。 他非常愉快地抱着鱼阙走出狭间地。 这片谷地溪林实在太阴凉,由其还是入了秋,长久待着寒风入体,这可如何是好? 但好歹晏琼池还是将她放了下来。 鱼阙掐住他的脸颊强迫的。 于是两人一同从散发着甜香桂花的山道里回到烛玉京,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在路过某棵树下时,晏琼池不知为何,又将她抱住,继而低头蹭了蹭她。 “干什么?” 还在的想事情的鱼阙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蹭自己,捂着脸,脸红。 “你不记得这里了么?” 晏琼池语气里带着怀念,但因为鱼阙没想起来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有点不快。 鱼阙努力回想,但还是没想起来这里有什么特别的记忆点,摇头。 “快点想起来!” 晏琼池虎牙尖尖。 “……” “你想不起来,我可要惩罚你的!” 于是鱼阙眉头狠狠皱起,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里见证的可是我的真心,你居然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好生气。” 桂花飘落满天,佯装怒意的晏琼池低头衔住她衣服上的桂花轻轻地亲她。 他的下颌流畅,鱼阙一时没控制住用手抵在他的下颌出,回应了他。 唇齿相依里皆是幽幽桂花。 借着林间清冽的风冲散浓郁的桂花香气,被吻得七荤八素的鱼阙依稀记得自己曾经蹲在桂花树下,说了什么话……说了什么呢? 想不起来了。 “怪生气的。” 晏琼池松开她朱果似的唇,长长的睫毛垂下看着她,最后才幽幽地冒出一句,但又不说为什么。 鱼阙:? “阙儿回应了呢,真好。” 他低头蹭蹭她,说:“还想要亲亲。” 在桂花树下逗留的时间不是很长,进入烛玉京后,两人的举动倒是收束很多了。 年幼在烛玉京时,鱼阙总是严谨地和晏琼池刻意保持距离,避之不及的程度好似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确实是洪水猛兽,卷进去就爬不出来了。 * 鱼阙下榻的荷风台原本是晏琼池的旧居。 鱼阙此前的房间也还在,可晏琼池总觉得住得高些不错,硬要她在此处下榻,自己搬进鱼阙的房间里。 不过搬不搬都没差。 床边总是会长出一个他来。 进了荷风台,晏琼池给鱼阙濯足,洗去沾染的泥土,又换了新的木屐,才将她放回屋里。 “你此前说要去南洲,所谓何事?” 身上都是桂花味,鱼阙觉得太香了,施了术法把身上的香味散去。 “南洲的灵气开始复苏,但不该是在魔气盛行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琚师姐和乌宥师兄以及奉命前去查看。” 晏琼池大剌剌地往椅子一靠,支着腮歪头看鱼阙换衣服。 南洲不比其他五洲闹腾,倒是蛮低调,不爱出风头,南洲的修士自有本心,不怎么被外面的世道影响,魔气在南洲的蔓延速度最慢。 可南洲确实实实在在的有好几处魔气起源,又很奇怪,原本枯竭的灵气在一处山脉蓬勃复苏。 鱼阙听他说话,想起来师尊好像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去往了南洲——至少白珊是这样说的。 她说师尊收到了不知名的信件,于是前往了南洲。师尊自始至终没有收到过任何来自他们的玉简。 怎么会? 鱼阙皱眉,一边听一边把长发散开,想简单地将长发扎起来,但新换上的袍子厚重,难免压着胳膊,她摸来摸去总有几缕没有抓到。 头发被人接住,晏琼池出现在她身后。 “我没在南洲发现什么不对,诡异就诡异在南洲除了魔气看起来很正常,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反正我身上有伤又不能使用灵力,混迹在人群里也不过是凑数的罢,于是向师姐告了假,回来找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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