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满脸焦急地等在屋子门口,见人来了,忙让进曹院使,其他人都等在门外,周夫人跟着一起进了屋里,等在屏风外。 曹院使进来后坐定,被一旁的南星先递了盏茶过来,曹院使接过一饮而尽,南星又给他倒了杯八分满的,曹院使也喝了,把杯子放下,摆了摆手,表示不要了。
第8章 姐妹 曹院使喝了茶,可算是缓过劲来了,还对着南星夸道:“小丫头机灵。” 南星抿嘴笑了笑,余光看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主子,这笑就成了苦涩。 曹院使也不等人催,径自道:“待老夫先诊上一诊。” 冬青上前把赵泠音的手腕轻轻拉出来,盖了条帕子在上面,立在一侧等曹院使诊脉。 曹院使闭目诊了半晌,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一旁的小药童打开药箱,取了银针出来,对一旁的冬青道:“劳烦姑娘行个方便。” 冬青见曹院使的年纪够做她爷爷了,红着脸上前把盖在赵泠音手上的帕子取了下来,曹院使凝神在她的手臂处扎了几针。 周夫人在屏风外隐约见了,急忙问道:“老大人,这孩子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曹院使站了起来,走出来先提笔开了几剂药,“小姑娘身患固疾,这个本来就伤身伤神。小小年纪,又心气郁结,忧思过多。若是无法舒展,长此以往,恐怕会……”天不假年。 曹院使顿了顿,想起她的身世,又想到她的父亲,一时倒说不下去了。 周夫人会其意,脸色瞬间难看至极,二弟家的这根独苗苗无论如何不能再出事。 “老大人,还请您多费费心,可怜可怜这苦命的孩子……”周夫人眼眶一红,手上紧紧捏着帕子,嗓音也有些哑。 曹院使叹了口气,道:“她这是累着了,让好好睡一觉,不急着叫醒她。这几剂药先给她吃着,醒来后,就叫好好养着,静养。小姑娘这病啊,得靠养。” “多谢您,多谢您。”周夫人连忙谢道,家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不就是养么,那就叫好好养着,正好也是要在家守孝的,能静养着。 “嗯,不敢当,老夫也没做什么。”曹院使刚刚也看了赵泠音之前的方子,发现挺好的,暂时不用改,叮嘱道:“之前的方子也吃着,等人不昏睡了,我给的方子就停了吧。” “好,都记下了。”周夫人一边点头一边叫过冬青一起听,冬青在一旁也不住点头,表示都记下了。 曹院使见没什么可叮嘱的了,算算时间又转身回到屏风后将赵泠音手腕上的银针取了下来,便起身告辞了。 周夫人仍让赵景明和赵兴一起送曹院使回去,二人应声而去。 周夫人感觉这几日已将自己毕生的精力都花光了,她捂着胸口顺了顺气,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慢慢坐在椅子上,看冬青将赵泠音重新安顿好,南星拿着曹院使开的药方去库房抓药煎药,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心里暗暗点了点头,本来她还想调几个大丫鬟过来伺候的,现在看来还是她原来贴身的中用些,调丫鬟过来伺候的事以后再说吧。 周夫人又坐着盯了一会,发现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便放心了许多,叫过冬青又紧着叮嘱了好几遍,这才起身离开。 …… 等一干人等都走了,南星端着煎好的药进来,冬青打发了做事的小丫鬟,二人进了内室。 “姑娘?”冬青俯身在床边轻轻唤道。 待过了八|九息,床上的赵泠音眼皮微微颤动,慢慢睁开了双眼,迷蒙了一阵,看向床边站着的两人。 冬青忙俯身问道:“姑娘,您可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有些无力……可能是那药留下的后遗症。”赵泠音眉头微蹙,慢慢说道。 那药是星云观留下的祖方了,本就不全,她后来重新配比过,没想到药效还是有些不太好控,看来以后得再琢磨琢磨,多试试才行了。 冬青急死了,这可怎么办,姑娘现在自己也扎不了针,她也帮不上忙,真是没用。 南星转身将小几上的药端了过来,“姑娘,这是您之前吩咐熬的药。” “对对,瞧我这脑子!姑娘先喝下看看能不能恢复。”冬青手握拳捶了捶头,赶忙道。 赵泠音被她逗笑了,咳了两声,冬青上前扶起她,又给她后背加了个靠枕,南星把药递过去,赵泠音喝药向来痛快,接过来试了下温度,便一饮而尽,南星接过药碗,忙捏了块果脯喂给她。 赵泠音含了果脯咀嚼了几下,又吐了,如非必要她是真不爱吃这个,用水漱了口,等身上有了些气力,这才盘膝坐下运功调息。过了半晌,方觉得身上畅快了许多。 看着她的脸色在渐渐好转,冬青和南星面上都露出了一丝笑模样。 赵泠音收功,靠坐在床头,听南星把外面的消息汇报了一遍,微微点头,问她:“还是没有师叔的消息吗?” 南星垂首道:“……没有。” 赵泠音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也没再说什么,转而道:“就定在三日后吧,叫路路那边先准备着,你们二人留在府里照应,见机行事。” 二人垂首应是。 赵泠音说着顿了顿,又问道:“祖父祖母那里……这几天可有什么动静?” “老夫人还好,二爷入土安葬后,被郑嬷嬷劝着好歹进了些水米,倒是无甚大碍。只,侯爷病得有些重,像,像是了无生趣,身体十分虚弱……上次王院正奉旨来给您请脉时,大管家就想去求王院正也给侯爷看一看……不想侯爷发了一通大火,令人打了他十板子,这才作罢。府里的胡大夫现在就住在了侯爷的院子里。”南星一一回禀道。 赵泠音听完颔首,看来得找个机会去见一见祖父。 …… 陶然院—— 凉阁里摆着冰盆,小丫头们轮流站在避光处扇风,里面很快就凉快起来了。 “大姐姐,咱们真的不用去看看三妹妹吗?”说话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她打扮华丽,下巴尖尖,长得很是漂亮,只眼尾上挑,透出几分精明相来。 她对面坐着的是个与她年纪相仿的 女孩子,容貌算不得多精致,但胜在气质平和,又体态轻盈,眉清目秀,看起来十分舒服。 听了这话,还没开口回她,就被坐在她左边的一个皮肤白皙娇小玲珑的、约莫十一二岁大小的姑娘抢了话,“早上阿娘不是才叮嘱过,不让咱们去打扰三姐姐养病吗?” 她说这话时,两颊泛着淡淡的桃粉色,一双眼睛骨碌碌亮晶晶的,因为声音十分好听,又一派孩子气,所以大姑娘赵寄云和二姑娘赵寄秋都没有怪她插嘴。 “二叔眼下才去,祖父祖母又都病了,阿爹也是精神不济,阿娘日日忙个不停,咱们不能再添乱了。三妹妹身子不好,阿娘不想叫她劳神伤心,御医不也嘱咐过,说叫三妹妹静养为好,咱们不去打扰就是对三妹妹的关爱了。”赵寄云轻声细语地道。 赵寄秋其实也只是这么一问,既大姐姐这般说了,她自是没有意见的,毕竟她们对这位才回来的三妹妹都没有什么印象,她们之间相差也不过才两三岁,三妹妹被送走时,她们还不记事呢。 “嗯,听大姐姐的。”赵寄秋道。 “诶,还以为能多个人陪我玩,真无趣。”最小的四姑娘赵寄雪微微皱了皱鼻头,一脸郁闷地抱怨道。 赵寄云看着她蹙了蹙眉头,想着她到底年纪还小,阿娘又最是纵着她,又默默咽下了口中原本想说的话,只声音略有些严厉地道:“四妹妹,你也不小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身边的嬷嬷没有教过你吗?” 长兴侯府虽然从前朝到本朝历经了近四百年,是本朝唯一一个历经了两朝仍承袭至今的侯爵,但他们都很清楚,这有权势的侯府和没权势的侯府,二者之间的差别有多大。 长兴侯府人丁自来不算太兴旺,大多子弟都是承继着祖上留下的余荫过活,又有爵位在,倒也不算艰难。 其实这般“不求上进”,也是祖上留有遗训——凡赵氏子孙者,从文不从武,从闲不从业。 这则遗训只有赵氏子弟知,并不为外人所知,乃是内训。赵寄云本也是不应该知道的,还是一次阿爹训斥大哥时,她无意之中在门外听来的。 再后来她渐渐长大,懂得多了,经历得也多了,便有了些许猜测。 在二叔赵其光手掌重权后,长兴侯府在京中可谓是炙手可热,连她们姐妹几个出门,都能明显的感觉到众人对她们的态度变化,就连她和二妹妹所定的两门相对上佳的亲事也都得益于二叔。 本来她与二妹妹是定了要于今年相继出嫁的,可是昨晚听了阿娘与阿爹的话,是想让她们再等等。 她当时脸色苍白的回来,才想起嘱咐身边跟着的香凝不可传出去,二妹妹的性子急,若是知道了必是要闹腾的,可如今家里上下都得谨言慎行了。 二叔去了,外人态度如何且不知,但她还是能想像得到将来会如何,这种感觉很强烈,强烈到她对三妹妹的事也有了些微不同的看法。 赵寄云一直沉思着,赵寄雪撅着嘴嘟囔,虚张声势!然后狠狠地哼了一声就跑了出去,她向来是这般的性子,赵寄云有心事,并不打算理会,只还是对着赵寄雪的大丫鬟思棋叮嘱了几句,便不再过问了。 想着反正她也不过是去阿娘那告她一状,赵寄云早已习惯了。
第9章 知好歹 赵寄秋见此也坐不下去了,惟恐火烧到自己身上,来前姨娘叮嘱了叫她晚上过去吃饭,于是起身与赵寄云说了一声也告辞了,赵寄云没有多留她,还亲自送了她出去,回来就坐在桌前发呆,香凝带着其他人悄声退了出去。 …… 赵寄雪一路跑到清晖院的时候,周夫人才打发了来回事的人,正在思索前两日赵景明去太医院请王院正没请来之事。 那天赵景明送了曹院使回来后她还特地叫了赵景明过来问他怎么王院正没来,毕竟之前他应过会来的。 赵景明说王院正本是要来的,只是在刚出太医院的时候,被一位公公给拦下了,说是太后身体不适叫他去看看,王院正有些左右为难,正好曹院使看诊回去,在门口碰上了,那公公又催得紧,王院正便拜托曹院使代他来长兴侯府跑一趟,曹院使顺口就应了,所以最后来的人变成了他。 这些当时她听着觉得可能是巧合,可是这几天不知怎么地,越琢磨就越不对劲,但叫她具体说出哪里不对来,她一时又说不出,只是这心里总有些慌慌的。 她正想着这事,见赵寄雪直接越过丫鬟嬷嬷自己跑着进来了,脸色微沉,招手叫她过去。 “阿娘,大姐姐又欺负我!”赵寄雪才坐下就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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