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靖安王府一向是京中的隐形存在,与长兴侯府来往不仅仅是因为姻亲关系,也是两家自祖上开始便素有交好,靖安王世子与赵其光虽性格处事皆不同,但二人自小一起长大,靖安王世子也因此遇见了容貌才情尽皆出众的赵嬛,二人郎才女貌,一见倾心。 喜结良缘之后,曾引为京中一段佳话。 只可惜如今,斯人已逝,靖安王世子几乎再没有出现在人前过。 赵泠音移开目光,落在后面邢国公次子张顷和平南侯亲侄郭啸身上。 张顷脸上的憾然且不说,郭啸的表情却是不屑中带着丝快意,赵泠音盯着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又很快恢复了神情。 一旁的四姑娘赵寄雪恰好见了这一瞬的她,还揉了揉眼睛,又没发现什么异常,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她左侧的大姑娘赵寄云,盯着她表情微有些严厉,赵寄雪忙垂下头去,暗暗撇了撇嘴,不过是不小心走了神……眼睛真利,不知是不是一直盯着她?想着想着又开始出神,赵寄云一脸无奈,罢了,只要她不弄出什么笑话来,且随她罢。 赵寄云顺势也看了看跪在最前面的赵泠音,她从开始到现在身姿动都没有动过,想到躺在面前棺椁里的二叔和二婶,再看看前面独自一个人跪着的赵泠音,心下不由有些凄凄然。 赵其光生前时任从二品枢密副使,这次枢密使杜大人带着枢密院一众人也都来了。 看得出杜大人已经十分年迈,陛下调了赵其光任枢密副使,也是有意要他接任杜大人的,只是,可惜。 潘相、谭相、魏计相,六部尚书等几位重臣也都悉数到场吊唁。 这些人有些是碍于情面,有些则是与长兴侯府本有私交。 魏计相的表情明显更为悲痛些,二夫人魏氏正是魏计相未出五服的从侄女。 一群老狐狸,怕他们警觉到,赵泠音只眼神在他们身上略略扫过,没敢细打量,不过也能记清谁是谁了,这便够了。 整个丧礼过程很顺利,直到傍晚时分都还有人进门来吊唁,且人越来越多,府里上下忙得脚不沾地。 天早已暗了下来,长兴侯府门前却是车马如流,灯火通明。 只没想到,刚过酉时,外面的门房小厮急匆匆地奔了进来,喘|着粗|气禀报道:“宫,宫里……来人了,说,说是有旨意。”
第7章 旨意与病 小厮的话叫众人一惊,周夫人反应过来连忙追问:“来的是谁?到哪了?可说了是什么旨意?” “不认识,人已经进来了,小的跑得快,应该就要进来了,没说是关于什么的旨意……”小厮满头大汗,“还有……说,说是不叫惊动后面的侯爷和老夫人,其他人去接旨就行……” 周夫人与赵其远对视了一眼,赵其远一脸懵,不知此时会有什么旨意降下,一脸茫然地望着周夫人。 得!周夫人眼见着是指望不上他了,也顾不上再多问,忙吩咐身边人道:“快,先把大郎和泠姐儿他们叫过来!来不及换衣裳了,叫伺候的人给他们都整理整理,万不可失了礼数!快去!” 一口气吩咐下去,她又忙上前给赵其远理了理身上,自己也在身边嬷嬷的伺候下,抿了抿头发,收拾了一番。 里面赵泠音听到有圣旨来,瞳孔微缩,像是印证了什么一般,果然!一步步都朝着她所猜测的方向去了,现在只需再去听听那份旨意到底为何了。 冬青上前扶起她,给她轻轻整理着衣服,低声劝道:“姑娘,您别急……” 赵泠音听懂了冬青的暗示,微微颔首,叫她无须担心。 见赵景明等人都陆续站在外面了,她走了过去,朝几人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几人相携着出了灵堂。 到了前面,与赵其远和周夫人二人会和,进了待客的花厅。 不过片刻,孙公公就一脸悲痛地走了进来,众人忙起身行礼。 一屋子的女人孩子,世子又是个不擅言谈的,大郎还算个半大孩子,孙公公也没有过多寒暄。 他手里托着圣旨,众人在香案前跪下,孙公公声音恭敬而尖细的念着圣旨,内容听着辞藻华丽,但意思就一个:肱骨之臣赵其光英年早逝了,朕心甚为悲痛,于是决定追封他为文诚伯。后面又赏赐了他的后人和父母诸多金银良田并药材补品等等。 孙公公宣完了旨意,众人起身。他又对着长兴侯世子安抚了几句,便打量起了一众人,等扫到赵泠音时不免多看了一眼,问道:“陛下听说文诚伯的爱女回来了,不知是哪位?” 赵泠音单薄的身子微微晃了晃,隐下了眼底的情绪。 赵其远望着周夫人,周夫人忙转向赵泠音,拉过她的手,微微捏了捏,上前对孙公公哀泣道:“这便是我那可怜的侄女儿……” 赵泠音也垂着头,用另一只手捏着帕子抹着红通通的眼睛。 小姑娘一身斩衰孝服,个头不高,头低着看不清真切样貌,但还是能隐约看出她生得很是不错,琼鼻小脸,面容干净,只是过于苍白清瘦,一看就是身体不好又伤心过度了的样子,再联想到她如今父母已逝,胞弟失踪,祖父母年迈不能指望……以后只能靠着伯父伯母过活,倒真真是可怜至极。 孙公公心思转动间,朝皇城方向拱了拱手,道:“是咱家没说清楚,还请夫人和姑娘莫怪。陛下问起姑娘也是听说了姑娘身体不好,让王院正跟着过来给姑娘诊诊脉,看看府里可缺了什么药材、咱家回头就让人去太医院领了再送过来……” 又说了陛下本来打算是亲自前来吊唁文诚伯的,只是被太后拦下了,说是他来只会让侯府人荒马乱,不如直接赐了恩典下去,也算是最后送人一程了,云云。 孙公公边说边观察赵泠音的反应,见她只是在周夫人的示意下,怯怯地上前来对着他曲膝谢过,头也不敢抬,孙公公也没为难她,反而更加可怜她,朝身后的王院正示意,请他上前来给赵泠音诊脉。 王院正家世代行医,据传祖上曾受过高人指点,在医术一道上极其精湛难得,自祖父时起便进宫做了御医,受高宗皇帝器重,只在御前侍候,到他父亲再到他,也一脉相承了其祖的医术,都在御前听命,平时基本不出外诊,此番也是代表着陛下对赵其光和长兴侯府的看重和抚恤。 王院正不过五十左右的年纪,气定神闲地坐在屏风后为赵泠音诊脉,不多时,表情渐渐严正起来,凝神再诊了差不多半刻钟的脉,才收回了手,转头看向一脸紧张看着他的周夫人问道:“这位姑娘想必是周岁之后身体渐渐不好的吧?” 周夫人惊讶地看着王院正,到底是院正,泠姐儿出生时虽说体弱了些许,但周岁之前确实是没什么大问题,也请过太医来看,只说叫好生养着,渐大就好了。 府中富贵,别说她一个小丫头,就是十个八个的也完全养得起,更何况二弟和二弟妹两个那么疼孩子的,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孩子玩了。 不想泠姐儿刚刚抓过周,过了有一个月吧,有一天突然身体就不好了,到底是怎么个不好法,她没顾上问,因为她还记得很清楚,当时老夫人和云姐儿也都病了,她既要顾着老夫人那边,又忧心着云姐儿,哪里顾得上隔房的侄女儿? 直过了好几天,老夫人和云姐儿才相继好转起来,这时二弟和二弟妹不顾侯爷和老夫人的劝阻,已执意带着泠姐儿出外求医去了。 过了有半年吧,二弟和二弟妹两人才回来,问他们泠姐儿的下落,只说是家里有老有小的,回来不好养病,先寄养在外面了。 至于说她这到底是什么病,却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体弱加心病,不仅要养着,还要静养,心绪起伏不能过大过多,大悲大喜都不行,得慢慢调养着才行。 她虽心有疑惑,但见侯爷和老夫人两人都没多问,她也就渐渐撂开了。 直到昨日,十三年了,泠姐儿再度出现,看着她病恹恹的模样,她才确信她是真在外面养病的,虽说还没好,但好歹是活下来了。 …… 这会听王院正问,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解释道:“对,姐儿周岁后发了一次病,来势汹汹地……后来,一直在外养病。” 她没再说别的,只含糊了这两句,王院正也没再问,抚须点了点头,谨慎地道:“姑娘这病想必当初发得甚急,是需得好好养着。这些年应是已经在调养着了,还按从前的方子调养着即可,切忌不可多思多恸。” 周夫人听出他言有不尽之处,却不好直接点明,只点头道谢,又道:“都听您的。只是您既来了,也给看看她这调养的方子可还有要改善的地方?” 见王院正颔首,忙对站在赵泠音身后的冬青吩咐道:“把你们姑娘调养的方子取来给大人看看。” 赵泠音微微颔首,冬青行礼退下,不肖片刻便取了张方子上前递过,王院正接过仔细瞧了,斟酌了一刻,颔首道:“这方子很不错,按上面的吃着便是。等过了年,我再禀了陛下过来给姑娘诊脉,到时再看是否需要调整方子。” 周夫人忙又再谢过他。 王院正想了想,又多说了一句:“若是姑娘身上还有其他不适的地方,也可以叫人去太医院寻我。” 王院正这般说了,相当于承诺赵泠音的病他不会不管。 周夫人对此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冬青也过去代姑娘给他行了大礼,被王院正喊了身旁的药童扶起。 坐在一旁喝茶的孙公公这会才放下茶碗,对在一旁陪坐、向他感激道谢的赵其远说了两句客气的场面话,接了大管家赵德悄悄塞过来的荷包,便带着王院正等一众人告辞了。 周夫人叫过赵景明,叫他跟着赵德一起把孙公公他们送到门口,这才回转过身去松了一大口气。 拉过一旁站着的赵泠音,细细跟她叮嘱了好一会儿,才让她们姐妹四人回去灵堂。 …… 长兴侯府上下忙成了陀螺,等到终于安葬了赵其光夫妇,赵泠音直接就倒下了,昏迷着一直没有醒过来。 周夫人急的嘴上燎泡,喊了赵景明去太医院请王院正,叮嘱他要是王院正不得空,请曹院使过来也行,总之务必要请个御医过来。 赵景明连声应了,在赵兴的陪同下一路往太医院去。 直过了巳时,曹院使才在长兴侯府一众人的期盼下赶了过来,赵景明在一旁满脸的大汗,后面跟着个气喘吁吁的小药童和背着药箱也是一头一脸汗的赵兴。 “哎呦,要了老命了!”曹院使明显上了年纪,这般被催促着,也没生气,只是身体上确实有些吃不消,口中气喘道:“老夫不行了,来个人,背老夫过去!” 等在二门处的赵德忙喊了个体健壮硕的护卫过来,背着曹院使直奔赵泠音所在的玉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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