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风声都没有的夜色,静谧到孤寂。 脚下影,月中夜,感觉有些空无。 直至一席白衣出现在余光中。 她微侧头,是披着月光的鹤凌序。 也是,能把素袍穿得这般惊艳出尘的,也只有鹤凌序了。 清冷又温柔的月色,在描摹着同样姿色的男子,透过眼睫的狭窄缝隙,融入清透的水墨性质的瞳孔,真是让星子都醉得藏起来的容颜。 月下仙君问她话了,“你不是担心我会带你回乾泽受刑吗,又何苦再来接近我?” 许是受到月色感染,她仰着下巴淡笑,轻声反问:“那你会带我回去受刑吗?” “解决完此处妖兽问题,再将你与钟迟带回去。” 宿半微:……我错了,我不该问这种蠢问题。 “钟迟在哪?” “他,跑了。” 仙君抿着唇低头看她,似是不信。 见他这样,宿半微转眼笑了声,“我跟他又不是连体婴儿。” 哪能知道他哪去了。 最终,鹤凌序还是把她带了进去。 翌日,钟迟悄悄飞了个小纸鸟进来,唤她明日下午同道客栈一聚。 盯着翅膀上有着织锦阁符号的小金纸鸟看,宿半微心里咂摸着,钟迟肯定碰上怜娘了。 纸鸟传成信息后,就自燃了,蓝心红边的焰火,跟个小烟花一样,还有点小乐趣。 烧完后灰都没留下,顺着裹金窗棱的镂空就飘散得无影踪了。 镂空窗外,累累花苞压下本就虬曲的褐色枝干,在竹与叶的辉映下争奇斗艳,浓烈,烂漫。 但唯有一点奇异,那就是跟这座府的主人一样,绚烂到一下铺眼,却找不着灵魂所在。 像是浑噩的锦皮,失骨的美囊。 可这些,与宿半微无关。 毕竟这世间的一隅就有千千万万种的人,都是各有美艳,各有苦楚,谁都不特殊。 她现在只需要接近鹤凌序,拿到任意门就行。 那么问题来了,自从被鹤凌序带进来后,她好像就再没看见过他了。 这就离谱,人都看不见,还怎么接近。 …… 同道客栈。 相比钟迟紧张兮兮地锁门下禁制,宿半微就显得很放松,靠坐在朴素方桌边,一点一点吃桌上碟子里的酸杏干。 直到玄袍男子定心坐下,她才敛正神色问道:“怎么,你看出在哪里了吗?” “我怀疑在他的腰带上。” 钟迟言简意赅,顺带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宿半微沉吟,“腰带?这不好搞呀……” “我有个主意。” 喝了口温茶润嗓,墨眸染紫的男人不加隐藏,明明淡笑却自带一种妖异邪肆的味道。 嘴里嚼着酸酸甜甜的杏干,她抬了眼看他,示意他继续讲。 “美人计。”他低声吐出三个字。 腮帮子一顿,宿半微像见鬼了一样猛然看他,囫囵咽下嘴里的东西,她质疑开口:“谁是美人?对鹤凌序使美人计??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天方夜谭呢,鹤凌序能中美人计?再者,别说能不能中,找一个比鹤凌序长相还好的都难如登天。 公认的仙颜榜第一,当开玩笑呢。 钟迟意料到她的反应,实属正常。连一众仙子都不敢染指的对象,敢去对着使美人计,确实得有极大的胆量。 但巧了,他们还就一个敢想,一个马上绝对敢做。 “没错,美人计,而且必须得你去施这美人计。” 钟迟点头,喝了口茶,继续保持淡定。 “你记得我之前在乾泽刑牢里对你说的那番话吗?之所以对你要说那些话,其实不光是因为你有所动摇,而且,最关键是,他也动摇了。” 回想起鹤凌序的种种脸色以及反应,他摇摇头,自言自语:“不对,他可能不止动摇。” 回神抬头,钟迟加重了语气,“总之,只有这条路可走了。我们都知道,鹤凌序的腰带,肯定不是随便就能拿到的。” 蓝领白裳的女子坐着没动,垂眸沉默了许久后,缓缓抬头。 “好,我去。” ----
第22章 替你宽衣 = 两人又具体商议了许久,就针对拿什么反应对鹤凌序这块就堪称煞费苦心。 “惊艳是瞪眼吗?” “不甘怎么演?” “酸涩酸涩,你怎么就表达了个酸?” 如果撤去禁制,就能听到钟迟的串串质问。 挨着下来,崩溃的不止他一个。 被连遭质疑理解力与演技的宿半微都有些恍惚了,“钟迟,我觉得可能不需要这么复杂。” 认了命的钟迟无奈点头,“算了,你还是保持原样吧。” 刚才她的试演实在太折磨人了,他给急得直挠头,弄得清清爽爽的发髻都被挠乱了。 撤下禁制后,他对镜重新理了理。 “你先走吧,别被鹤凌序发现在这了。” 宿半微听到这话就往外走,推门出去的过程还顺带理了理衣领。 实在刚刚一个人蹦跶试演,要不断调整动作表情 ,衣衫就有些凌乱了。 直杠木门一被嘎吱拉开,两个不应该出现在这的人出现在门前。 手还贴在锁骨上方的衣领处,宿半微就直生生对上了站门口的怜娘和……鹤凌序。 怜娘满眼的震惊,望到里面手上还在理头发头却闻声转过来的钟迟,眼睛立马红了。 宿半微低头看了眼自己僵硬的手,又咔嚓转头看了眼正理头发的钟迟。 “你们,可能误会了……” - 如果说怜娘是故意前来的话,鹤凌序出现在这就完全是巧合。 原本他是在追缉致使妖兽发狂的背后之人的,恰逢经过才发现这里有邪体气息,而且邪体气息比之前后还要浓重。 思索再三,邪体气息不可再猖獗下去了,他才放过那背后之人,转而寻觅钟迟。 没想到刚到,门就自发开了,一下就对上了从里拉门的宿半微。 闻声忽地转头的钟迟对上鹤凌序眼中的泠然霜意,差点没拿稳镜子。 他一时不知道该哀悼第一天就惨遭滑铁卢的计划,还是该哀悼下自己。 “误会,真是误会!”他连忙起身,试图澄清。 “无精息……”反应过来的怜娘扫了眼不算空荡的室内,呢喃了句。 “想来确实是误会。”她拨了拨鬓边的发,重新勾唇笑了笑。 “本来就是误会啊!”钟迟松了口气。 但鹤凌序并没有就此放过钟迟,反而进屋冷声道:“邪体气息愈发浓厚,钟迟你不可再施用邪体术法。” “我需在你额上下禁制,若不听诫,但凡有失控迹象,便无可隐瞒,所有门派即会识出,联合剿杀于你。” 其实鹤凌序已然很是仁慈了,再三给予他机会,要是给到其他修仙者,直接杀灭一了百了是最简洁有效的法子。 反正也没法当着鹤凌序的面逃掉,钟迟妥协得很快,极为乖巧地点头应允。 众人眼见着鹤凌序凌空画符,点入钟迟额间,银光没入肌纹,渐至消隐。 收袖垂手,仙君转首留言:“待我解决完此处妖兽事件,便缉拿你们二人回乾泽,此间莫要多跑,以免再遇妖兽发狂。” ……这话有点嚣张。 但这话是鹤凌序说的,也就没人觉得嚣张了。 钟迟蔫巴巴坐着不动,宿半微管不上他,立马蹭蹭蹭转身去追鹤凌序。 ……一路纠缠无果。 鹤凌序要是真不想搭理她,还就真就让她插不到空。 月上柳梢头。 鹤凌序负手仰头,长身立于月下。 半晌,他像是等到了好时刻,抬手游走,月华被掐凝成一串符号标识,隐隐约约在半空缓缓变幻。 如果汤念在场,就知道师兄是在借月华追踪白日那个逆天引妖兽发狂的罪魁祸首踪迹。 可是在背后偷窥的宿半微不懂其中弯绕,只看他这一手神秘而晦涩,难以明道。 月下仙君未穿外袍,随着抬手施法,腰带就明晃晃摆在眼前。 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腰带哪里有任意门。 跟以往感觉没什么区别啊,裹边宽绸,乾泽图腾并在云纹中,以银丝绣出,甚至都没什么玉石装饰坠品。 这任意门是真能跑。 看得认真,想得认真,她都没注意到鹤凌序已然转过了身。 顺着她的视线,他垂首看到了自己的腰段。 于是,缺乏外袍遮挡的腰一下僵住了。 无知无觉的宿半微还在看,视线都快灼烫人家了。 银边窄袖下,垂于腿边的指尖微蜷。 “鹤凌序,你们腰带是不是不轻易解啊?” 琢磨来琢磨去,她还是干脆问出了口。 宿半微知道鹤凌序早发现了她,只是不知道他也早发现了她跟个变态一样盯着人腰带看。 “……是。”他的气息有些隐秘的颤。 她的视线就没从他的腰带上游离开。 让他蓦然想起在秘境里她那番在他身上的作肆。 “嘶……”倒吸了口后,宿半微提起唇角,“走吧,睡觉!”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 但鹤凌序并没有因此多言,垂着眼就错开了她的目光,僵着背脊经过她的身前。 直至他的门前,仙君转身,用考究的眼神打量着她,“你为何要一直跟着我?” 不声不语跟在人屁股后面的宿半微诚实回答:“帮你宽衣啊。” “不必。” “不行!”她连忙拒绝,“我必须得帮你宽衣!” 钟迟要在这,绝对要把宿半微塞回去重新训练。 “为何?” “因为我想。” 鹤凌序的眼神深邃,“你,所图为何?” 眼前这人之前还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如今这般接近,乃至放肆,所图又是为何。 宿半微毫不犹豫回他,“图你。” ……的腰带。 城主府的夜明珠是温温润润的珍珠白柔光,照得屋檐下的人都显得温情脉脉。 可能正是如此,执簪垂绶的仙君被直生生堵了思绪,心也窒了一瞬。 哑然,失音。 被她的大胆撅住了心尖。 “鹤凌序,我知道,我以前做了些混账事,欺骗了你,但是,我此刻是真心喜欢你的。” 喜欢,总够理由解腰带了吧。 仙君移开眼,“即便你……喜欢,也不可替人宽衣。” “我喜欢你,替你宽衣,有何不对?”她看起来很焦急,“不是,我不替喜欢的人宽衣,难道替不喜欢的人宽衣啊?” “不管是谁,都不可替人宽衣。”他有些疾言厉色,似乎被她的假设给激了点情绪起来。 “我就想替你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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