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近了。在此之前,他二人曾同床共枕过,他也曾抱着纪朝清行动过,可那时心中并没有现在这样……不自在的心情。 距离极近,呼吸交缠,纪朝清几乎是缩在他的怀中,只要他伸出手,就能将她整个人完全抱住。 花枝的脚步声就在下面,纪朝清正警惕的看着下面,而沈均不知怎么的,稍微往后靠了一些,然而后面的位置便是大梁,他避无可避。 然而,他不过刚有了动作,纪朝清按着他肩膀的力气便更重了几分,她抬眸看向沈均,眼底暗含警告。 或许是在暗处躲着有些热,纪朝清的面上浮起淡淡红霞,她的相貌原本便生的好看,如今她瞪他的时候,沈均不觉得她是在生气,反而…… 他莫名其妙移开了眼神。 纪朝清察觉出沈均的心不在焉,她眉头微皱。花枝当年的功法已经是魔界中数一数二的存在,现在说不定会更强,纪朝清当年不将他放在眼里,如今却是要避其锋芒了。若是被发现,沈均也难说能打的过,他在这个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一时间,纪朝清开始盘算如果沈均被发现了,她就跑路的可能性。 这时,一个小太监被花枝从一处角落中提了出来,扔到了季铖德脚下。 季铖德有些意外:“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 小太监抖如筛糠:“回、回皇上,奴才之前在打扫大殿,不小心睡着了,奴才害死、奴才该死!” “你的确该死。”葛铭飞手一挥,干脆利落的了结了小太监的性命,“今夜便到这里吧。” 说完,葛铭飞便先走一步。 沈均没有想到修仙一族竟然会说杀人就杀人,一时间怔愣住了。 花枝自然没什么兴趣跟人间的小皇帝继续交谈下去,只说:“主人有交代,不可有取纪朝清性命的心思,她不是你能杀的了的。” 纪朝清有些意外,当年修仙一族有纪朝清,魔族有花枝,二人皆是不服管之人,如今她竟然能不止一次的从花枝的嘴里听到“主人”二字,真是世事无常。 当年魔族的首领被打成重伤,然后被纪朝清封印到魔族里。花枝这种人,睚眦必报,首领重伤,他必定取而代之。那被封印的魔族首领现在肯定已经死了。 现在花枝却有了主人,看上去还非常的心甘情愿,这让纪朝清心中对花枝嘴里的主人产生了好奇。 大殿之中只剩下了季铖德,他站在大殿中央,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面无表情,因为烛光的缘故,她甚至觉得他脸上有股肃杀的意味,和方才那副温和的模样大相径庭。 片刻后,他打开了一处密室,抬步走了进去。 纪朝清立刻便要下去追,然而她到底不比当年,蹲下去的这段时间,竟然将腿蹲麻了,刚有动作,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坠向了地面! 就在这时,沈均猛地揽住纪朝清的腰,将她抱了回来,紧接着将她带到地面上。 纪朝清没想到沈均的反应还挺快,便低声笑道:“沈兄果然身手了得,佩服佩服。” 沈均并没有理她,径直走进了密室。 纪朝清却从他略显冷淡的身影中察觉到,沈均似乎有些……无措? 很快纪朝清便觉得这是她的错觉,沈均没有道理在她面前无措才是。 进入密室才发现,里面是个地下密道,二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一处亮光处停下。 沈均先走了出去。 这里竟然是程矜之的寝殿! 季铖德寝宫的密道通向当朝国师的寝殿之中!莫非季铖德已经对程矜之防备到了这种地步,竟然建了个密道监视她! 蓦地,纪朝清听到了一声惊叫,那声音来自程矜之。 纪朝清快步出去,便见程矜之正坐在床上,而季铖德正单手按住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似乎要掐住程矜之的脖颈! 纪朝清折扇一扬,打到季铖德后背,继而出手震开季铖德。 纪朝清站到程矜之身前,将折扇收回,她冷笑一声:“季铖德,你想做什么?” 季铖德狼狈的站起身,便看到沈均站在纪朝清不远处,他分明没有灵力,周身那股凌然不容侵犯的气场却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季铖德对沈均的底细并不清楚,只知道他一开始是顾斐然的幕僚,但是他却一直跟在纪朝清的身后,只要纪朝清在的地方,沈均必定就在附近。 直到后来索性光明正大的护着纪朝清,行为莫测,让人摸不着头脑。 “沈姑娘,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蛰伏在国师寝宫之中问朕要做什么,那朕反而要问问你,你要做什么?” 纪朝清:“我做什么?我晚上睡不着觉随便走走,就想着和国师叙叙旧,没想到竟然发现你意图对她不轨,你还好意思质问我?” 季铖德:“什么意图不轨?朕来此地是因为有正事要做。” 这时,程矜之起身,对纪朝清说:“你误会了,他没有对我做什么,他是来将原丹给我,让我帮忙分出这些原丹是哪门哪派的,到时候好送回去。” 纪朝清这才看到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堆原丹,她瞪了程矜之一眼:“那你叫什么?” 程矜之:“你管我叫什么,我想叫就叫!” 纪朝清忍住想要抽程矜之一巴掌的冲动,忍了忍,冷静下去:“那既然这样,季铖德,你回去吧,我有些私密的话要同国师说,你在这里不方便,分原丹的事情你们不用管。” 季铖德勾了勾唇:“沈姑娘说笑了,朕今夜不能走,原丹——” 程矜之说:“你去吧。” 季铖德顿了一下:“是。” 纪朝清冷哼一声,季铖德真是说一套做一套,看上去温和恭顺,实际上手段血腥,既然已经有实力了,又何必装呢? 沈均见季铖德离去,他正想出去,又看了一眼纪朝清,于是便继续站在原地。 程矜之道:“你好像对季铖德很不满。” 纪朝清坐到程矜之的床旁边:“我真是不明白你,你讨厌季铖德,又不肯让我杀了他,现在他想杀了你,你却还想为他说话。” 程矜之像是骤然被人戳中了心事,语气生硬起来:“与你无关。” 纪朝清烦透了她这态度,当即便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帮你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你把阵眼给我,我们现在就走。” 程矜之拽紧衣袖:“不行,后日有花灯节,过了花灯节之后,我任由你处置。” 纪朝清拽住程矜之衣领,狞笑起来:“你想出尔反尔?程矜之,我最近的脾气太好,是不是给了你一种我很好说话的错觉?” 程矜之视线和纪朝清对上:“纪朝清!你现在灵力全失,跟我一样是个废人,我已经快死了,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你不如好好找个地方待着等死算了,还管什么阵眼!” 纪朝清眼底浮起杀意。 蓦地,沈均开口说:“今夜,她原本并不需要来这里。” 程矜之愣了一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继而不由得笑了一声,意外又讽刺:“你以为她夜探皇宫是为了关心我?” 程矜之看向纪朝清:“我何德何能啊?” 虽说纪朝清和程矜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她也清楚若是自己现在开口求纪朝清帮忙,后者也肯定会答应。 但是这些并不代表纪朝清会跟她爹似的,害怕她出事便做出这种夜探皇宫的事,这种温柔又隐晦的行为若是纪朝清能做出来,那怕是当年结束诛邪之战的人就不是她了。 纪朝清也没有想到,她不过在沈均面前演了两回戏,便让他以为自己是菩萨在世,一时间怒火全消,好笑的同时也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戏演过了,毕竟沈均的性格心软又好骗,若是骗的太狠,将来不太好收场。 这样想着,纪朝清轻咳一声:“再怎么说,你我二人是同族,我不会眼看着你被一个凡人害死。” 程矜之将脸扭到一边,像是不愿意和纪朝清说话:“你放心吧,在阵眼取出来之前,我不会死的。” 纪朝清道:“程矜之,其实今晚我和沈均夜探皇宫也并非一无所获,你猜猜我在季铖德的寝宫中看到了什么?” 程矜之:“我没有兴趣知……” “是长清宗的人,里面不仅有长清宗的人,还有和长清宗关系不错的散修,还有魔族中人。我看到小皇帝正在和他们商议长清宗叛徒的事,他们的关系好像不错。我很好奇,他们会因为什么原因聚在一起,聚在一起又会谈论什么呢?” 程矜之听到长清宗,面色便冷了下去,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容不得她忘记。 当年程老宗主去世,原本宗主之位应该传给程矜之,但是长清宗大师兄葛铭飞突然带人杀上长清宗内门,逼着程矜之交出宗主印信。 因为阵眼,程矜之的灵力功法不比葛铭飞,她在一众长老的护送之下,仓皇离开长清宗,一路上,她东躲西藏,好不狼狈。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程矜之的身体越来越差,她已经不奢望回到故土,也以为自己早就把当年的仇恨忘光了,没有想到现在葛铭飞就在这大季国的皇宫之中。 程矜之的喉咙里骤然爆发出一阵咳嗽,一滴眼泪从程矜之的眼眶中落了下去。 第41章 “纪朝清,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杀季铖德吗?”程矜之笑起来,“因为我害怕。我年少时以为自己可以为了天下大义而奉献自己,但是我的宗门背叛了我,后来我遇到了季铖德,我以为我能教好他,可是……我好像又错了,我的一生好像没有做过什么值得铭记的事情,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活着?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如果我将来死了,是不是没有一个人会记得我?那我过去的所有时光,是不是都是个笑话?” 程矜之说的这些话,与其是在问纪朝清,倒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大殿之中安静了下去。 这时,只听沈均道:“你做的事,不是为了让人记得你,也不是为了追求‘意义’二字。” 纪朝清看向了沈均,他也在看她,目光淡然,平静的如同波澜不惊的海底。 纪朝清说:“你说的不对,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是要有意义的。为什么凡尘之人要过节,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记住自己和旁人的生辰,为什么男女要成亲,为什么去世要有丧葬,人活在世上,必须要有意义。” 她这样说着,纪朝清自己却开始迷惑起来,她现在做的事,若是将来事成,她会高兴吗?她会觉得有意义吗? 腕间的佛珠开始发出凉意,纪朝清松开程矜之的衣领,她突然笑起来:“可是有谁知道自己一开始做的事是有意义的呢?仔细想想,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 纪朝清不再生气,打开折扇,抬步走向殿门口,朗声道:“必须要尽欢!否则这世间岂不是白来了!沈均,陪我饮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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