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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不忍心拨开她，到了百年后的现在也一样。 万翎的颈微微后仰，度闻之凑近她，蹭了蹭她的脸颊。 “姐姐，别生闻之的气。这世上我就剩下你了，你也就剩下我了，不要离开，好不好？” 万翎听见自己语气僵硬，耳中嗡鸣不息：“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嘘，别问啦。姐姐知道魔吗？我现在很厉害的，说不定比姐姐还要厉害呢。” 万翎握着浮光剑柄的手还在微颤，忽然觉得心头一跳，手背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滴落下来，灼烧到了。 她抓紧了浮光，拍开她的手，又后退三步，将它从她体中抽了回来。 “兰朔呢！你干了什么！” 浮光剑上蜿蜒的血带着红黑之气，度闻之撇了撇嘴：“姐姐怎么那么关心那个蛇妖呢？不过，我可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要不要告诉姐姐呀？” - 这是一方宽大的卧房，房中每根柱子上都降下了薄如蝉翼的轻纱，兰朔昏昏沉沉地跟了进来，房门啪嗒一声合上才发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师尊从来没有戴过耳饰，见了他又怎么会一句话也不说？ 万翎的背影在在他前面停了下来。 兰朔靠在门边，无欲剑已经出鞘。 “这把剑，本该是我的呢。”她叹道，声音轻若鸿毛，在空中荡不开涟漪。 兰朔绞紧了掌心：“你是谁？” 她回过头来，是万翎的模样，那耳坠已经不见了，眉目中全是万翎才会有的清冷。 她看着兰朔，对他说：“不是让你别过来吗？这么不听话。” 兰朔的心稍定，快步走过去。 “师尊，我担心你。” 万翎眉头攒紧，别过了脸：“为师不需要你担心。” 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冷淡，师尊是心情不好吗？ 兰朔垮下了唇角，那张艳如海棠色的脸都黯淡下来，失了明艳。 刚想再为自己争辩几句，万翎却忽然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 “你呀，长得真是好看。明明是个蛇妖，怎么却像个狐狸精？” 兰朔睁大眼睛，不敢置信这话是万翎说出来的，一种油然而生的羞耻感与隐隐的兴奋令他湿了眼眶。 “好疼，师尊。”他抖着嗓音说。 万翎没有放手，指甲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了刻痕。 她笑眯起眼睛，一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哭？你......”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某处，嘴角的笑容更加放大。 “想亲亲我吗？” 兰朔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已经沙哑：“我......” 万翎走近一步，伸手揽住了他的背，将自己温热的吐息靠在他的颈间：“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的，我应允。” “师尊。”兰朔颤抖的手摸上她的脸颊，用指腹小心地蹭着。 馥郁的香气萦绕，万翎两手拥住了他，抬起脸，目光迷离，唇畔带着引诱的低语。 “兰朔，你还在想什么？” 兰朔的蛇瞳已经微微放大，满面绯色，衬得额间朱砂也更加殷红了。 他的头脑混乱成一团，灵台也具是不清明。 被她触碰到的地方好像生出了火，一寸寸的攀升，要将他整个人燃烧殆尽了。 “想吻你，师尊。”他小声说。 万翎狡黠的眼波闪了闪，而后微笑着默许。 兰朔舔了舔唇，干涩的唇瓣润上水光。想要低头凑上去，但在离她唇畔的一寸近处忽然停住了。 师尊会这样轻佻地应允他这样做吗？ 凑得近了，他犹疑地意识到，这好像不该是师尊的味道。师尊的气味该更明显一些，是雨后头顶的兰花萱草，他的脑袋与那花蕊蹭过的时候，所闻到的那种令他花香，不浓，但会令他头晕目眩。 兰朔睁开了眼，带着疑惑，痴痴地：“师尊？” 万翎的指腹擦过他湿润的唇瓣，忽然噗嗤一下放声大笑，脸上的五官走向变得凌乱，笑得眼泪也流了出来。 “师尊？姐姐！哈哈哈哈！姐姐知道你对她的心思吗！哈哈哈哈哈——” 她手中忽然变出浮光剑来，一下子插进了兰朔的肩膀，穿透而出。 剧痛席卷，兰朔伸手握住了剑身。 只是犹疑着，两眼睁大，不知作何反应。 万翎放开了浮光，惊讶地捂住了唇角：“呀，这一剑可不是我捅的，真的是姐姐捅的，她对我好狠的心呀，嘤嘤嘤。” 兰朔扶着一旁柱子，这一剑捅来，他的灵台已经清明不少，他费力抬起头：“你——你是那东西——我师尊在哪？” 她绕着柱子，烂漫无邪如孩童般转了一圈，笑嘻嘻道：“她也在这里呀，就在你面前。你可别乱用妖力哦，她也看不见你，可不要伤了她。” 兰朔看了看肩头的浮光，真切的疼痛告诉他，浮光的确是真的，也只有万翎才能驱动得了它。 掌心涌动的法力被他收了回去，偃旗息鼓，他疼痛得发抖，连对面人的声音也听不真切了。。 “我的岑之姐姐呀，什么都好，就是轻敌了些，不过，这也是对我的信任呀，你说是不是？” “这么好的姐姐，要是知道自己的徒弟有这样龌龊的想法......”她转到兰朔身侧，附在他耳际，小声但含着快意。 “她，会，赶，走，你。” 兰朔怒视她，想要动手，但浮光剑又霎时进了许多寸，一直没到剑柄处，兰朔知道，师尊就在他面前。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鲜血如梅花灼灼洒在剑柄。 下一瞬，浮光剑又从他肩头被抽了回去。 “唔，没意思。我的岑之姐姐，要是她想杀了我就好了......” 若是万翎心狠一些，再捅一刀，往她心口处捅，而不是将剑收回去，没命的就是兰朔了。 度闻之觉得无聊，但又觉得很是快乐。 “真好，岑之姐姐，她还是疼惜我的呢。” 同一个房间，又是两重空间，这样拙劣的把戏，万翎早该知道的，但是她忘了那奇香的存在，也因为度闻之乱了心神。 “你想说什么？” 万翎将剑在手中一甩，那些污血就从剑身上甩落出去，溅在地上。 只是还有种灼烫感，在她的手背处挥之不去。 万翎看了一眼，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 度闻之回头睨了一下，不知在看什么，而后转过头来，对她眨了眨眼。 “你的徒弟呀，怀有异心。” 万翎眯起眼：“你说清楚！” “唔，人家年纪比你小，哪里好意思说出口的？”度闻之遮住小半张脸，做作地摇了摇头，“我看呀，他是完蛋啦，整日师尊师尊的叫，姐姐不嫌烦吗？” “香快燃尽了。今天你能来见我，我很快乐，我走了，下次见，岑之姐姐。” 话毕，她的身影开始模糊，万翎赶忙上前，也没有抓住她的衣袖。 这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香？又是何种香？摆在哪里？兰朔又在哪里？
第37章 一修 好香！ 辛芷两眼放光。 不知是哪家酒楼的后厨, 大锅中蒸汽腾腾，伙计们忙活着起锅烧油，刺拉拉的肉香四溢。又是一阵忙活，从后门新送来几篮子菜。 来来往往的人腿后, 一颗大白菜被拱了出来, 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狐狸眼睛。 辛芷闻着从那些锅里传过来的香气, 已经口水横流，将自己嘴下的红毛都湿透了。 他拱着屁股想要窜出去，但身前又走过一人, 他连忙将自己缩了回去。 “辛芷啊辛芷, 亏得你是一只妖精，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只要夺了那砧板上的肉就跳上房梁，就可以从那窗户出去了，谁都不会抓到你！” 他已计划了完整的作案路线，在心中为自己加油打气。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辛芷的爪子扣了扣篮底的竹编条，终于下定了决心，嗷一声冲了出去。 厨房里瞬间乱作一团, 人仰马翻，惊叫声不绝于耳, 全都顺着他的路线此起彼伏。 辛芷像一只火红的大耗子，飞速蹿上去得了口，一路沿着灶台狂奔, 期间好几位厨子的铡刀看下来，都被他机警地躲了过去。 房梁就在上头, 他按着以前在树林里扒树的功夫，一爪子扣在了墙皮上。 很好，就是这个势头！他辛芷如此厉害，以后铁定不会再挨饿了！ 如此想着，他铆足了劲往上头爬。 天窗只有三步之遥。 忽然听得一声魁梧的厉喝：“就在那！抓住它！” 而后头顶忽然罩上来一张散发鱼腥气的网，辛芷一吃痛，一股子巨力将他硬生生从墙上拖下来，他的爪子差点裂开。 “幸好这渔网还没收走，不然就被这耗子得逞了！” 那人走近了，辛芷挣扎着，围观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这明明是一只红毛狐狸，哎，这街上人那么多，狐狸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辛芷心想，说出来吓死你，是蓬莱来的。 他该使出一个移身换影的术法，但危急紧张之下，竟连那术法该怎么施展都忘了。 狐狸一个劲地往渔网的窄小洞口里钻，好像能挤出去似的，着实没有狐狸的聪明劲。 围观的伙计拎起它，与周围人商量：“西市那里不是有个皮毛贩子吗？我看这狐狸毛颜色挺好，索性卖了得了。” 皮毛贩子？什么叫皮毛贩子？ 辛芷圆眼怒瞪，朝那人龇牙。 “哟，瞧着还挺凶。干脆养几天再卖，养养毛色，到时候卖个好价钱！” 说着，就扔给他一块大半都是油的边角料肉。 辛芷怔忡了半天，见他们好像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踌躇再三还是太饿，将那肉吃了，竟然还挺香。 这之后的几天，厨房里的伙计便会给他送肉吃，辛芷原想跑的，但奈何这里有吃有喝，好像也委实没有跑的必要。 他细细思索过，如果他的毛发可以换来好多钱的话，他也不介意将毛抖一抖，拿最新鲜的狐狸浮毛去换点小钱。 到时候在这里吃腻了再跑呗！ 随遇而安的乐天派小狐狸如是想。 而就在二层楼之隔的楼上雅间，万翎已然顺着那香的来处在房中搜寻了一圈。 她暗暗焦急的同时也有些懊悔，不该如此莽撞就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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