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除了你还有谁。”曲雁觉得他情绪有些不对,眸中神色一沉,“你师父说你了?” 齐影摇摇头,“没有,师父累了,我便先出来了。” 方才两人谈到最后,盛木肉眼可见有些疲惫,他身上重伤未愈,能正常与人交谈全靠强大的忍耐力。齐影了解他师父的性子,就算晕倒前一刻也不会说累,他心间难过,却也只好先行离开。 好在师父说已在浮屠楼受完刑罚,他这才放下心来,只要师父还能自由活着,比什么都强。 两人一路回了屋内,曲雁合拢房门,冷不丁来了一句。 “你方才唤的,再唤我一遍。” 齐影闻言有些茫然,“唤什么?” 曲雁表情有些怪异,她凝眸看向齐影,一字一句道:“方才你与你师父说,我是你何人?” 齐影愣了一瞬,脸颊瞬间烧起,不用看铜镜都知晓脸上是何颜色。 “我……方才师父问,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情急之下才说的。” 齐影这话说的紧张慌乱,甚至眼神都飘向曲雁身后,不太敢同她对视,半是羞的,半是局促,毕竟齐影也不晓得她是不是恼怒。 曲雁半眯起眼眸,重复道:“情急之下。” 她抬手扼住齐影的下颚,逼得男人不得不直视自己,“你的意思是,只有情急之下才能唤我妻主?” 见曲雁将那称呼说出,他面上顿时更烧,曲雁看着男人愈发紧张羞涩的模样,眼底划过抹笑意,可面上还端着一副严肃做派。 “不是……” 齐影小声解释,见曲雁没有松手的意思,齐影喉结一滚,索性闭上眼屏住呼吸,“妻主。” 齐影声音不大,细听还有丝颤音,可他却觉得曲雁手中力道一瞬重了许多。 曲雁压住下涌火气,声音微哑道:“睁眼睛,再唤一声妻主听听。” 她见男人睫毛一颤,慢慢睁开那双漆黑的眼眸,齐影贝齿咬过下唇,缓了半响才与她相视。 “妻主……” 他声音又软又轻,跟猫挠似的。 曲雁心间一跳,下一瞬便将男人搂进怀里,齐影轻哼一声,接着顺从软下身子,任由女人掠夺。 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缱绻,曲雁动作急切,齐影紧攥着曲雁胸前衣襟,朦胧中以为回到了浴池那夜。在自己要窒息前,曲雁终于好心放过他。 男人的唇绯色剔透,此刻正启唇喘着气,曲雁指腹擦过他唇瓣。 “挺好听的,以后就这么叫。” 齐影呼吸一岔,随后点点头。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抬起头,“那妻主这份恩情,我该如何报。” 齐影心间有几分忐忑,这些日子一直是曲雁在忙碌,如今她从浮屠楼手上要回师父,自己该如何答谢她。 他一无所有,唯一有的就是这幅身子,可曲雁早就得到了,虽说她还在兴头上,可早晚会有腻的那一天。齐影自己也曾疑惑过,他这般的人,为何能得到曲雁的喜爱。 人生短短几十年,他不奢求曲雁能喜欢他许久,若日后两人真成了亲,能温存两年也是好的,若以后曲雁厌烦他了。 齐影忍住心间难过,想着如果真有那一日,那他就悄悄从药仙谷离开,于山野田间寻个小院,最好再养条狗,凭回忆度过余生。 曲雁不知晓齐影已将余生安排好,若她知晓齐影的打算,定然是要被气笑,再寻法子好好惩治他一回。 而今曲雁只颇为新鲜道:“报恩?” 见齐影神色认真点点头,曲雁轻笑一声,抬手揽住男人窄瘦腰身,半是强迫半是温柔的将人抵在桌前。 “你知晓历来奇闻异志中说要报恩的人,下场都是如何吗?” 齐影后腰抵着桌子边沿,无法再后退一步,他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搭在曲雁手臂上,闻言有些茫然,他何曾读过那些东西。 “下场如何?”他声音有几分紧张。 “自然都是。”曲雁刻意停顿了下,待齐影紧张看过来后,她藏起眼底笑意,面色一板正经道。 “自然皆是嫁与被报恩之人,作为人夫为她生女育儿,以此来表达恩情。” 齐影好半响没有言语,他呼吸声有些急促,这些不就是以身相许吗,他垂眸瞥了眼自己手腕处的白玉镯子,耳根有些羞红。 曲雁看着他的小动作,笑道:“你可知为人夫郎,还要做什么?” 齐影下意识问,“做什么?” 曲雁见他如此茫然无措,既觉好笑又无奈,却还哄诱道:“做个知冷知热贴心人,为妻主洗手作羹汤,还有许多呢。” 曲雁心间乐得他主动送上门,为人夫郎要做的事那可多着呢,若齐影想学,她不介意循序渐进慢慢教他,给两人之间增些妻夫情趣。 “作羹汤?”齐影明显一愣,犹豫道:“可我做饭并不好吃。” 说起来,曲雁只见过齐影拿匕首的模样,还真没见过他做饭是何模样,于是哄道:“没事,难吃我也喜欢。” 齐影只好点头,又抬手推了推女人肩身,小声道:“那我现在去准备。” 齐影要下厨的消息传到李伯他们耳中,李伯连呼不行,只让少主君好好休息,这等琐事他们来就行,他不知晓李伯为何如此紧张,他又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 “少主君,厨房油烟气重,别呛了您呀。” 李伯跟着齐影身旁,眼神一个劲往他肚子上瞧,若不是碍于身份,李伯简直想抬手把齐影拖出去,哪有孕中动手下厨的,这不是胡来吗。 “李伯,我无事。”齐影顿了顿,声音藏了几分羞怯,“是我想为她做的。” 李伯于是更愁了,他诶呀两声,“小姐怎么也胡闹。” 原本他还想请教一下李伯什么容易上手,可李伯蹒跚离开,念叨着要去找小姐来劝。只留齐影一人站在厨房,他面对灶台与诸多食材,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曲雁来厨房时,齐影正背对她站着,他袖口挽起半截,手中提着菜刀与粘板上的鸡肉僵持。 齐影喉结一滚,正在他准备手起刀落之际,门口传来的响动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握着菜刀回身,正看见曲雁朝自己走来。 他看了看粘板,有些心虚道:“我还未做好呢。” 齐影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踏入厨房,他也并非没有做过饭食,以前若是干粮吃没了,便随意猎些野鸡兔子,剥皮上火随便一烤,什么调料也没有也能吃的痛快。哪里像现在这样,连那些瓶瓶罐罐装的是什么调料,都是方才闻了一次才知晓的。 曲雁神色自若挽起衣袖,走过去从他手中拿过菜刀,平静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方才李伯急匆匆赶过来,明里暗里劝她一番,曲雁才知晓齐影竟这么早就去厨房,这才急忙赶来。 肉食难剁,何况他右手腕有旧伤,本以为齐影会做些易炒的蔬菜,谁料他下意识选择还是荤腥的肉,她有些无奈,亦有些心疼。 “炒鸡肉。” 齐影启唇又阖,半响才憋出这三个字。曲雁若是不来,他估计还会与那鸡肉僵持一会。 生肉在她手下变得极为听话,不消片刻便被切成小块,在将鸡肉放到锅中焯水之际,她才得空看向一旁的齐影。 见他如罚站一般挺直,曲雁唇角抿起一个弧度。 “没事,我先教你一次。” 曲雁将焯过水的鸡肉盛出,热油下锅翻炒后才加了清水,又将备好的配菜放进去一起焖煮,动作轻松又娴熟。 她不喜做饭,却也并非不会,并且手艺尚可。齐影方才就将米饭焖上,待鸡肉出锅时,米香也跟着溢出。 曲雁将菜盛出,调侃问了句,“可都看懂了。” 齐影点点头,垂眸掩住一抹落寞。为人夫郎所习甚多,而他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末了还是要曲雁来帮他,他该多学一些的。 晚膳时也出个小插曲。 曲雁与齐影仅是暂住曲府,特意叮嘱过李伯他们不必伺候,可老人们总是闲不住。碍于小姐叮嘱,平日的膳食也是简单,今日许是被齐影中午下厨的举动惊到,晚膳竟端上五菜一汤。 鲫鱼姜仁汤、鸡胗肝粉、莴苣炒虾仁等菜被端上来后,李伯红光满面站在一旁,嘴里还说些贺喜之类的话,还说往后切莫让少主君下厨。 李伯昨日细细琢磨一遍,觉得小姐不说少主君有孕是有深意在的,乡下便有个习俗,男子孕三月前不能言,否则会被嫉妒的小鬼听见,想法把孩子讨走。 李伯一番话说的含糊,齐影压根没听明白,他下意识便看向曲雁,后者开始也有不解,待看清端上桌的菜时,心间终于了然。 这皆是些民间安胎的菜品,有的实则对孕夫根本无用,可李伯一番好意,她也不能将真相说出,只好无奈一笑,给了李伯赏银。 “今日是何礼节吗?” 见齐影面容疑惑不解,曲雁失笑一瞬,当初自己一句玩笑话,如今却闹成这样,也怨她嘴快,若与齐影说了,他估计又要愁怎么伪装。 曲雁给齐影夹了一筷子虾仁,“不是,吃饭吧。” 齐影睫毛一颤,既不是礼节,那便是嫌自己中午做饭都要曲雁帮忙。他缓缓嚼着虾仁,只觉并无往日清甜,咽下后只有腥味留下。 如今与浮屠楼已见完面,自然也没有留在平江的必要。 曲雁欲带齐影回谷内,他身子已养的差不多,待回谷再用药调养半月,再续经脉一事便可提上日程。齐影自然无异议,只是在曲雁离开后,他又去寻了趟师父。 “师父,你可愿意同我与妻主回药仙谷。” 自那日被强迫唤过后,他每次一开口,曲雁便似笑非笑瞥向他,齐影只好咽下话语,先小声唤声妻主。曲雁很是受用,连着几日都心情极好,当然,她也没舍得让齐影再做饭。 盛木对于去哪根本无所谓,反正到了时日,他总要回那个人身边,可见徒弟神色紧张不安,他还是点了点头。 齐影终于松了口气,唇角勾起一抹轻松笑意。 他跟在曲雁身侧久了,就连笑意也就几分像她。 盛木看的一愣,齐影在浮屠楼时从未笑过,少年每日都紧抿着唇,做事一板一眼的,极为守规矩,小时候偶尔还哭一哭鼻子,长大后连哭都不会了。 浮屠楼外的女人那么多,他徒弟为何偏生遇见曲雁。 “齐影,我若是不同意你嫁给曲雁呢。” 这句突如而来的话令齐影笑意僵住,他停下从膳盒中取菜的手,转头看向他师父,盛木还在说。 “她只是救了你而已,救命之恩没必要以身相许,你出过那么多任务,可曾见过哪个以身相许的男子有善终。” 盛木这番话并不好听,可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你可记得你十六岁时,我同你说的那个死在桥洞下的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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