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迷糊糊地拿起刀子,迷迷糊糊地看向伸脚又来踹他的李图。 脸上一阵温热,有什么东西扑洒了他满脸。 - 苏晨在医院醒来,旁边站着一个女警察。见他睁眼后,女警察对着门外的同事喊:“他醒了。” 两个警察走过来,向他出示了工作证。其中一个年纪稍小的用例行公事的语调对他毫无感情地说:“苏晨,我们以涉嫌故意伤人罪决定逮捕你,请你配合警察工作。” 苏晨迷茫地看着他们,一时怀疑起在被李图打得昏迷前,自己到底有没有杀人。 李图死了,被人拿锋利的小刀划破了脖子。那小刀还新得很,割断李图的颈动脉就像拿刀切一块豆腐。李图几个跟班在听见屋子里乐颜的惊叫声后闯进去,当下报了警。 警察也怀疑过乐颜,可刀柄上的指纹是苏晨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证据。 找乐颜去了解情况,乐颜被吓得躲在家里哭个不停。她一直只说是自己的错,苏晨是个好人,明知道不是李图对手还能过来保护她,都是她害了苏晨。 又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苏晨没有错,他是为了救我才不得不下的手,求你们放了他吧。” 那警察认出她是不久前被人举报受到同学侵犯的女生,当下问了她一句:“那个李图,是不是找人……” “没有!”她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话:“那件事情我已经说的很清楚,当天我意识到不对劲,早早就从那里走了。李图贼心不死,这才又把我抓了过去。 可他至始至终没赚到我一分便宜。警察大哥,你也知道我们女孩子的声誉比什么都重要,你们不可以乱说话啊!” 警察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自己同伴一起回了警局。不久后苏晨出院,暂被派出所收监。 他并不记得自己对李图动了手,被警察讯问了几次,绞尽脑汁想那天发生过的事,也只想到自己被李图打得昏厥。 警察觉得他或许是演戏,或许是不记得那天的事,或许是真的无辜。 这所有可能里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占了三分之二。如此一来,就连苏晨自己都觉得自己或许真是凶手。 死者李图是章警官的儿子,虽然是继子,两人的关系也一向很好,比起亲生的也丝毫不差。 如今李图横死,章警官大怒。在他的压力之下,警局不得不对苏晨进行了刑事起诉。 苏晨倒是并不觉得害怕,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习邈一眼,把事情跟他问清楚。只要他开口说一句对他只是玩玩,他就绝对不会再纠缠下去了。 开庭前有律师主动过来找他,说可以给他进行无罪辩护,以手里现有的资本和证据,绝对能安然无恙地把他从牢里救出去。 条件是他后半生要跟着周通航。 “别看周老板长得大老粗似的,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跟着他你不会吃亏。” 律师对他循循善诱,可苏晨来来去去只有一句话:“我不愿意。” 律师渐渐失了耐心,黑着脸站起身道:“那你就等着死在这里吧。不管你杀没杀人,有周老板在,习邈他父亲在,再加上李图他后爹在,你觉得你这一条命还能留着吗?” 这话并没让苏晨感到害怕,唯一遗憾的是,他仍不清楚习邈对自己的心意。以前是习邈主动来找他,现在换他一天天地等着他。 等啊等,等啊等,终于在开庭前一天,习邈出现了。 两个人之间搁着一扇透明的玻璃,触手不可及。苏晨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生怕这次见面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习邈,我想你。” 他一开口就不管不顾,咧嘴对习邈笑了笑,说:“我现在才知道,我有多离不开你。可他们都说,你对我不是真心,只是像那些花花公子一样想玩玩而已。 我不信他们,只信你。你告诉我,你对我是不是真心。如果是,我这一辈子就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如果不是,那也没关系,人活在世上都是图个开心。何况你开心的时候我也开心,你从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我不会怪你。” 习邈竭力忍着自己的情绪,可忍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眼里的泪决堤般一颗颗地往下滚。 他憋住鼻子里的苦意,抬起头看着他,说:“我爸跟乐叔叔已经商量好了,下个月给我和乐颜订婚。” 苏晨这个时候才知道,对他们习家将来有助力的世家好友的女儿,是乐颜。 怪不得啊。 苏晨不过略静了静,就又冲他温柔地笑:“我只问你,你对我是不是真心。” 习邈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滚下来,把他眼前的世界染得一片模糊。他看着玻璃那头的男生,美好,单纯,善良,长着一双全世界最纯洁,最让他心疼的眼睛。这样好的一个人,他注定是得不到了。 “不是!”他腾地一下从椅子里站起来,冲着玻璃那头大声喊:“不是!我只是瞧你长得好看,想睡你而已!我有大好前程,为什么要毁在你一个男人手里!” 习邈走了,或许是永别。 苏晨呆呆地在原地坐着,看见人生里的那盏灯在他面前啪地熄灭,连给他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后头的监听民警是个心地仁善的女人。饶是见过再多大风大浪,此刻也不免心酸起来。她脚步轻轻地过来伸手扶他,说:“回去吧。” 是啊,要回去了。问题已经有了答案,就该画下句点,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了。 反正再熬,不过就是这几个月。乐颜指认是他杀了李图,便算是他杀的吧。这是他能为习邈做的最后一件事。 次日法院开庭,结果却是出乎他的意料,法官只以过失杀人罪判了他五年。 他并没觉得开心,依旧一日日地在监狱里消沉下去,整个人瘦得脱了相。 爸妈过来探监,爸爸还好,什么情绪都在心里憋着,只是妈妈却每次都在接见室里哭得喘不过气来。 他两眼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光彩,恍如一个等死的耄耋老人,凭谁说什么都亮不起他心里的那盏灯。 狱中待了半年,在一个午时的沉睡中,他找到了过路客栈。 出了执念幻境,寒渊把苏晨的生魂送回了人间,对流离道:“他要自杀,你赶紧去救他。” 流离一惊,想明白后忙忙点头,旋身去了人间一处狱中。 苏晨因近来身体不好被特许留在宿舍休息,流离到的时候他已锁了门,头伸进床单结成的绳索里,踢掉了脚下的凳子。 “苏晨!”流离大叫一声,手下结刃向那绳索割去。 苏晨摔在地上,抬头看着她,觉得她很像自己方才梦中见过的一个神仙。 “你是……仙人?”他虚弱地开口问她。 流离朝他走近几步,蹲下身看他:“是,我是仙人,我来救你了。” 苏晨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仙人也能管得了人的真心吗?” “我看习邈像是有苦衷,或许是受了家里的威胁,为了保住你才答应的那门婚事也说不定。你以前那么信他,从不受人挑拨,不允许任何可以说得清的误会在你们之间出现,这么通透的心思,为什么仅凭他几句话就否定你跟他之间的一切呢?” 流离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让他在椅子里坐好,给他倒了杯水,说:“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把一切查清楚。李图的死十有八九是乐颜做下的,虽是情有可原,可她却恩将仇报,为了能嫁给习邈,给你设了这么大一个圈套,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放心,我会还你清白,把你从这里救出去。”
第64章 流离的话一下让苏晨豁然开朗,他想着习渺来看他那天发生的事,越想越是可疑,捧着杯子连声说:“没错,没错,我本来是要判死刑的,可习邈刚来见过我,我就从必死的局面里活了下来,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是他的原因?他肯定是不得以才来跟我说那些话的,一定是!” 苏晨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声音里多了些自责:“我为什么不信他,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放下杯子抓住流离的手,说:“仙人,你一定要救我们!” 苏晨本性良善,把一切美好的想象都给了自己心上那个人,若世人皆如他一般,那些因为误会而错过的姻缘就一件也不会发生了。 流离想着,回握住他的手,说:“放心,我一定给你和习邈一个好结局。” 流离出了监狱,来到习家和乐家的饭局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一边隐身偷菜吃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 这个时候习邈已经读到了大四,因为成绩优异被允准提前毕业,还得到了一个保研的名额。 流离这时才知道,原来习邈并不是学渣,他装成连大二学生会的题他都不会的样子,只是为了能离苏晨更近一点儿,看他讲题时认真的眉眼。 流离更坚信了心里那个猜测,又见习邈席上并不怎么开心,好几次乐颜给他夹菜,他也只是爱答不理,惹得习父频频蹙眉。 乐母似是知道自己女儿身上发生过的事,急于把这桩婚事做成了,好给已经残破不堪的女儿一个好未来,便收拾出一副轻松的口气对习父习母道:“这一读研又是三年,那时候我家乐颜就二十五岁了,年纪说小也不算小了。” 恰恰习父也怕他们知道自己儿子其实是个同性恋,忙接过来道:“是啊,儿女事始终是我们最牵绊的,总要早点看着他们结了婚,我们才能放心把产业交给他们。” 双方父母各怀心事,互相点头。习邈却冷笑了一声,抬起眼皮看着身旁一身洁白衣裙的乐颜,说:“李图死后,你就不做噩梦了吧。” 乐颜和自己母亲的脸唰得一下白了,一时僵坐在椅子里,说不出话来。 习父怨怼地瞪了习邈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话。习邈视而不见,自顾自道:“听说李图可是很喜欢你的,为了你,也不知教训过多少跟你走得稍近些的男生了。他是个疯魔的人,两次胆大包天敢绑架你,就这么让他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乐母双手已经微微颤抖起来,她把手藏在桌下,脸上挤出个笑说:“李图那人我也听说过,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打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来了。他也不看看自己,配碰我女儿一根指头不配。” 习父习母脸色也不好看,听她给自己女儿开脱,当下并没有接她话茬。 一顿饭在表面的平静中结束,明明每个人都没怎么动筷子,可起身却发现餐点竟是活活少了一半。各人都以为是旁人吃的,也没怎么怀疑,相互寒暄后在车库道别。 流离跟着习邈回了家。刚进客厅,习父心烦地点燃了一枝烟,叫住一声不吭就要回屋的习邈,说:“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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