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连璧愣在湖畔,为自家长老感到不值。 忽然,那藕色的裙裾闯入眼帘。 江沉阁去而复返,“我方才不过是放个鱼竿,怎么一出来就看见你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 连璧:“……”原来她并非无情啊。 见他还愣在原地,走在前面的江沉阁没好气道:“还不带路?你还奢望我自己找到去曝室的路?”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九章 江沉阁一袭藕色的衣裙, 不施粉黛,不戴金玉,在濛濛日光下依然有一层柔晕镀在她身上, 一路行来引得药宗弟子窃窃私语。 “我们宗门何时出了一个长得这般好看的人?” “看她出来的方向似乎是从毒门那边出来的。” “何止, 似乎还是从水云居来的……” “那她和白长老……” 连璧心急如焚, 走在前面带路,也没有心力管那些弟子的流言蜚语。 江沉阁却在后面施施然地走着, 似乎在打量药宗的布局。 他们二人离去,恰好有两个身穿八卦纹门派服的修士询问带路的弟子。 “咦,那人是谁?” 引路弟子:“和二位道君一样是来药宗看病的。”顿了顿,他压低声音补充道, “不过她又有些不同, 是我们长老带来的人。” 两位八卦纹门派服的弟子互相对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都有一丝惊讶。 还没踏进曝室的门, 就听到一下又一下的鞭子落在血肉上,响起令人牙酸的声音。 连璧一震,眼角顷刻就红了, “宗主真的对长老用刑了!” 江沉阁忍不住问:“怎么?你们宗主平日对白曛很好?” 连璧看向她冷嘲道:“江姑娘是一点都不关心长老吗?谁人不知我们宗主的亲妹妹是长老的母亲, 长老自幼身体不好, 从小在药宗养着,不得不远离父母, 宗主自然待他如同己出。” 江沉阁眯眼细细想来,她好像的确有点印象。 不过,连璧自知晓她真实的身份后就各种言语讽刺,她也不是大好人, 能容忍下他一而再再二三地针锋相对。 “我与白曛的事与你有何干系?你若是为他抱不平, 也没有那个资格。” 她冷冰冰地甩下一句话就走进曝室, 震得连璧愣在原地。 曝室光线昏暗,清冷石板上空落落的没有任何摆设,四周墙壁无窗只有一些闪着金光的符印,结成的阵法压制修士的灵力,如同废人。 药宗犯错的弟子都会被关在曝室,按照严重性来决定禁闭的时长。 在曝室里面,他们没有灵力傍身,不能辟谷忍受饥渴,加之黑暗侵蚀精神,失去自由,没有谁不对曝室的惩罚而害怕。 单薄却不瘦弱的少年挺直腰背,任那带刺的鞭子抽打在身上,带起细碎的血肉,他都没有痛呼一声。 须发皆白的药宗宗主,手拿带血的鞭子,痛心道:“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你竟把龙髓草拿给外人用?还为了那个外人而坏了药宗的规矩。白曛,你可知错!” 白曛一声不吭,直到门外仅有的阳光被人影挡住,才引得他侧目,看到那个身穿自己精挑细选的藕色衣装的人才松开紧的唇,似啼血一般,被咬出的血从唇滑下,显得脸色更加苍白。 “你怎么来了?”他懵然问,看到赶来的连璧顿悟后,苍白的脸色阴沉下来。 连璧到底知不知道,把她带到宗主面前,自己是无事了,但阿阁能不能在盛怒的宗主面前全身而退就难说了,他是将她往火坑里推。 连璧不敢看白曛,一进来就垂头盯着地板。 “就是你?让他不惜忤逆本宗主,破坏宗门规矩,都要救你?” 白宗主境界凝滞不前,他已经吃过一次延年益寿丹,若再不能突破境界,能不能活过一百年都难说。他查遍药宗古籍,只有炼出上品的破境丹服下,才有望突破,恰恰龙髓草就是上品破境丹最麻烦最重要的药引。 为了这一株龙髓草他找了三百年,亦等了三百年,眼看到手,却被他的亲侄子拿去给外人用,他怎能不气! 白宗主正在气头上,手里的鞭子就蕴含强大的力道挥向江沉阁。 “不!”白曛想以身相护,却膝盖一软,摔倒在地上。 她还未恢复,怎么接得下宗主的饱含怒气的一招? 鞭子挥在江沉阁面门时,像被什么阻挡,再也不能落下,凝在空中一瞬后被卸去力道软绵绵地坠下。 白宗主一愣,高手之间过招,往往一招就知深浅,这女子不简单,怪不得能引起曛儿的注意。 他的怒气冲淡几分,眼下也打量起江沉阁,居然比他那年轻时曾艳惊青州府的亲妹妹风姿更倩媚。 论样貌颜值,江沉阁从来就没有输过。 “擅自用你龙髓草的是白曛,我也是方才知晓。”江沉阁面色不善,一进门就被打一鞭子,虽说没落到自己身上,也都是靠她自身实力强悍,谁还能语气和善地交谈? 白宗主一听,气得差点没将鞭子捏碎,指着白曛怒道:“这就是你看中的女子?薄情无义,值得你真心相待?” 白曛忍住后背的疼痛,动作缓慢地直身跪起,丝毫不怨反而欣慰道:“值得,我欠她的……” “你,你……”真是气煞他。 “药宗的人素有悬壶济世,医者仁心之称,白宗主也是医门的人,焉能不知?彼时我受伤垂危,碍于条件有限,白曛将龙髓草拿来救命,只不过是恪守贵派的宗旨。”江沉阁说得有理有据,倒令他挑不出丝毫错处。 白曛见白宗主脸色沉沉,好歹是自己舅舅,德高望重的人最是看重颜面,他只好出声制止:“别说了……” “我只是想让白宗主知晓一件事,用你龙髓草的是白曛不是我,白曛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也该到此为止了。”她顿了顿,也觉得这样反客为主不太好,于是补充道,“虽然龙髓草不是我所想的,但若白宗主需要我做什么才能打消你的怒气,我能做的一定会做到。” 白宗主胡须一扬,“哼,龙髓草还在你体内尚未完全吸收,若你放尽全身鲜血,本宗主便将此事揭过。” 江沉阁听后反而笑了,“白宗主是不是欺人太盛,为了一株草,居然要我一条命。”放完血,她还有的活吗? 白宗主不依不饶,“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只要你能办到定会去做,本宗主哪里有欺人太甚一说?” 江沉阁:……臭不要脸。 她能不能揍他一顿,拔掉他的胡须。 “够了!”白曛厉声打断,但下一刻喉中便止不住地逸出咳嗽,“咳……宗主,错在我,你只管罚我就好。连璧,你带她走。” 连璧有些犹豫,没有立刻上前。一旦他把江沉阁带走,那么承担宗主全部怒火的只有长老。 正值踌躇时,一道女声斜插进来。 江沉阁说:“白曛,我只同你说最后一句。” 白曛脊背一震,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似乎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他能承受的。 “白曛,我们之间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你现在这般又是演给谁看?以为我会被你感动吗?” 她的话像一柄利刃插进他的心,即使被鞭打得后背血肉模糊的痛,他都能忍受,可为什么仅仅一句话就令他心痛得无法呼吸。 江沉阁的目的是什么?是韬光养晦上仙界找当初陷害她的狗屁神仙算账,而不是和过往的前任纠缠不清。 她都想好了,白曛的好感值已经有十分之八,再加上完成任务所得的200善缘值,刚好圆满,她再也没有和他继续纠缠的必要。 而他呢,在江沉阁眼里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恋爱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忤逆照顾自己的亲舅舅,将亲人的性命置之不理。 她是红颜,但不是祸水。 在连璧和白宗主的惊愕中,江沉阁毫无留恋地走出曝室。 “天道,剩下的善缘值全部加给白曛。” 她踏过门槛,连璧嘶声力竭地喊叫令她顿了一下,不由地转过身。 只见昏暗的曝室里,染血少年的身下冉冉升起一阵冰寒水雾,冰雾所到之处将他冻结,不出片刻,他便成了一个冰人。 白宗主也惊得丢开手里的鞭子,走下来盘膝而坐在他身后,浑厚的灵力自他双掌运起,却丝毫不能温暖白曛的身体。 “长老!长老!”连璧万分后悔,他不该自作聪明将江沉阁带来,妄图分担宗主的怒火让长老好受一些,他根本想不到长老会用情至深,宁愿一死,也不想她受到伤害,可值得吗?为了一个薄情的女人值得吗? 与此同时,江沉阁听见灵识里天道的回答:“指令失败,善缘值至多只能加到十分之九,余下的需宿主亲身获取。” 身边一片洁白似雪的衣袂擦过,古雪冲入曝室,二话不说将七弦琴放在膝盖上,谈起云水宗疗伤琴曲。 连璧呆住:“古雪姑娘?你什么时候醒的?” “方才苏醒便听说白长老受罚,古雪以为其中有冤情便前来解释。”她指尖弹奏不停,如佛音普渡的琴音泻出,她正色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白长老心受震荡,引发旧疾,我也只有弹静心曲试一试,稳住他的病情。” 白宗主也不由高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小小年纪,在医术的造诣上已经这么高,若不是她已经是云水宗的弟子,定要招揽她入自己门下。 只这一眼,就让她看出了醺儿的沉疴。 连璧感激不尽,“多谢古姑娘救长老。” 这一刻,站在门外的江沉阁只觉得自己很多余。 她唇角抿了抿,看到那个献血染身的少年,还是走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白·自作自受·曛:qaq喜欢江沉阁有错吗?!怎么就是恋爱脑了呢?! 江沉阁:恋爱脑就是恋爱脑! 沉阁真的很不容易,她能管得住自己,但是却管不住别人,一旦别人因为她出什么事,因为外貌就会被人说是红颜祸水,所有的锅都得她背。
第四十章 “你来做什么?因为你长老才会旧疾复发!不需要你惺惺作态!”连璧关心则乱, 看见江沉阁折返便觉心烦,为自家长老不值。 江沉阁对连壁的呵斥置若罔闻,她用神识探查白曛的身体, 发现他全身各处血流经脉都被冻结, 像冬日结冰的河流湖泊, 没有丝毫流动,时间都停止了, 就是不知心脏是否还在跳动,丹田是否还在运转。 她伸手朝他的左胸探去,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回。 白宗主板着一张老脸道:“吾药宗的人不需要姑娘一个外人插手。” 江沉阁被拒绝,古雪和白宗主都在集中精力稳住白曛的心脉, 她也不能去打搅, 只好去问一旁的连壁。 “白曛……” “你想问我长老是怎么回事?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连壁欲出言讥讽,但他话一出便想起如果长老醒来知道他为难她, 必定不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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