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苏埋头闷笑,笑完后,她小脑袋微抬,似好奇般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收回视线,目光紧紧落到抱着骨灰盒的孙洁身上。 一直到孙洁上了租来的车,玉苏眸光都没离开过孙洁身边。 等孙洁坐的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玉苏眯着眼,收回目光。 看来,她猜对了,这孙浩还真回了孙家。 —— 骄阳似火,孙洁独自带着孙浩骨灰回了孙家,玉苏和玉良平踩着午饭的点赶回了中山镇。 父女俩停好车,从后街绕到理发店前门,顺路还在后街的水果摊买了两斤苹果。 玉苏心里想着事,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走到家门口,便见隔壁家的管奶奶揪着稀疏的眉头,一边絮叨,一边拔着鸭毛。 “管奶奶今儿杀鸭子啊。”玉苏抬头,脆声声和老人问好。 管家奶奶嗯了一声,继续拔鸭毛。 玉苏打了声招呼,便往自家店里迈。一只脚刚跨进店里,身后突兀响起管刑巅的声音:“你上午去哪了?” 清朗的声音带着浓浓幽怨,只要带耳朵的都能听出来,连拔鸭毛的管奶奶,都下意识抬头眯了管刑巅两眼。 管奶奶眯着老花眼,古怪地往自家孙子身上瞧。 这说话语气,还是自家那个沉默寡言的孙子吗? “去市区了。”玉苏侧头,眸光往左边少年身上看去。 一眼看去,玉苏不淡定了。 “……”半天不见,小伙伴怎得打起石膏,吊起胳膊了。 ——又发生了什么?
第十章 玉苏懵逼。 她不过就出去半天,隔壁家的倒霉小伙子,又又又受伤了…… 这次受伤似乎还很严重,这是他最近三年,第一次打石膏,一看就是骨折了。 话说,他上次打石膏,好像是小升初的暑假,她妈割阑尾炎住院,她去市医院看她妈那次吧。那次也是,她不过就去了一趟长松市,回来就听说他腿骨折了,也是打了半个月石膏。 过两天就要中考,小伙伴这是要带伤考试的节奏吗? 好在他受伤的是左臂,倘若是右臂,那他怕只有来年再考了。 “今天又是怎么伤着的?”玉苏抚额,有些不忍直视。 受伤频率简直太凶了。 管刑巅黑眸幽幽注视玉苏,瞳底闪过丝丝恼意。 就知道她又偷偷溜出中山镇了…… 管刑巅没回话,拔鸭毛的管奶奶倒是唉声叹气的,神补刀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撞了哪路神仙,睡个觉,还能把骨头压得错位……” 玉苏惊呆了:“……”奇葩的受伤方式。 玉苏已经无话可说了:“兄弟,多保重。” 睡觉都能把骨头压错位,不知道情况的,怕还以为骨头是豆腐捏的呢! 管刑巅剑眉微蹙,神情不明的瞧了几眼玉苏,道:“这段时间还出门吗,要出门给我说一声,我和你一起去。” 玉苏摆摆手:“别了,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豆腐渣做的小伙伴,睡觉都能睡出问题,她可不敢让他和她一起出门。 管刑巅坚持:“养伤无聊,跟你一起出去走走,能放松心情。” 玉苏敷衍的应了一句:“行吧,下次出门一定叫你。” 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敢叫他。 看到她点头,管刑巅轻嗯了一声,迈着长腿回了自家相馆。 玉苏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地回了自己家。 后天就中考,玉苏也不打算临时报佛脚,吃完午饭,难得放松地窝在沙发里和玉朋排了几把绝地求生。 夕阳西下,晚霞似锦绣般铺满天际,玉苏抬眼瞅了瞅天空,放下手机,走到门口把鞋穿上,然后笑吟吟地下了楼。 天快黑了,该干活了。 “妈,我同学打电话来,说有道题还不会做,电话里讲不清楚,我去她家给她讲一下,晚上我在她家吃饭,晚点回来。”玉苏下楼,朝正在给客人洗头的周元英交待了一下行程。 周元英抽空昂起头:“早点回来。” 玉苏应了一声,就出了理发店。刚出门,就瞧见管刑巅倚在相馆门口,淡淡地看着她,仿佛知道她要出门般。 玉苏抬手和他打招呼:“巅子,天快黑了,管奶奶饭做好了吗?” 管刑巅:“我们已经吃过了,你要去哪?” 玉苏眨了眨眼,随口说了个同学的名字:“去马宝琳家,她说她有道题不会,让我去给讲讲。” 管刑巅垂眉想了一下:“马宝琳家好像是在乡下吧。” 玉苏点点头:“是的。” 管刑巅:“那我和你一起去。” “……”玉苏怔楞:“欸,不是,你跟着去干嘛啊?” 管刑巅:“你回来的时候,肯定天黑了,走夜路不安全。” 玉苏:“我不怕黑,也不怕走夜路!” 她不过就胡诌了个理由,又不是真要去同学家,哪能让他跟着一起去啊。 管刑巅态度坚决:“我在家呆得无聊,正想出去走一走。” “……”玉苏眨了眨眼,转身走回理发店:“我有个东西忘记了带,上楼拿一下。” 说罢拔腿就往楼上去,在楼上呆了一分钟,玉苏趴在楼梯口,够长脑袋,瞧了几眼店门口,见管刑巅没在门口,她抿嘴一笑,赶忙下楼,从理发店的后门溜了出去。 偷溜成功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住,蓦然抬头,便瞧见管家后门——站了一个管刑巅。 “……” 玉苏瞅着门口的少年,看了又看:“喂,你今天吃错药了吗,干嘛一直盯着我?” 管刑巅漠然道:“你要出门。” 玉苏点头。 管刑巅:“今天中午你答应我的,出门会叫上我。” 玉苏:“……”哦豁,栽了,小伙伴当真了。 玉苏眼神乱瞟,有点心虚。 少年视线强烈,玉苏想要忽略都做不到。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这不是不方便带你吗?” 管刑巅微垂眸,很坚定道:“没什么不方便的。” 玉苏:“……” 管刑巅的态度,让玉苏有些烦躁了,睇了他一眼:“非跟着我干嘛啊,都说不方便了。” 话说,倒霉小伙伴虽然很喜欢和她同进同出,但也只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罢了,还真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执意要跟着她。 奇奇怪怪的! 管刑巅默然,不吱声了! 他眼帘轻垂,视线落到自己打着石膏的胳膊上,脸上划过坚定。 必须跟着她,要不然…… 玉苏抬头看了看天色,瞳底闪过丝丝急切,天要黑了,今天白天孙洁说随便埋了孙浩,也不知他会气成什么样,万一…… 玉苏收拢视线,瞧了眼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管刑巅,跺了跺脚,气呼呼道:“要跟那就跟着吧,不过,晚上看到什么都不许问,也不许吱声。” 管刑巅黑眸微亮,郑重点头。 只要让他跟,他绝对不拖她后腿。 玉苏撇撇嘴,拔腿就往孙家所在的乡下马路跑了去。 管刑巅长腿一迈,紧紧跟了上去。 孙家离中山镇有十多公里,骑车都得骑二十来分钟,玉苏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晨跑,跑了两个月,身体已得到足够的开发,十多公里的路,对现在的她来说,已完全不成问题。 倒是管刑巅有些让玉苏刮目相看,吊着胳膊,居然还能完全不落下。 玉苏歪头看着与她并肩而跑的管刑巅,眉头微挑,调侃道:“巅子,你要不要考虑去参加下马拉松比赛,就你这样,保准拿第一。” “没兴趣。”管刑巅也放慢了脚步。 玉苏:“据说马拉松的奖金不错,拿到冠军,差不多就够付一个首付的钱了。” 管刑巅:“你想参加?” 玉苏点头:“有点心动。” 长松市的马拉松比赛,奖金有四万多美金,别说,她还真的很眼馋这奖金。 她家经济不大好,爸妈省吃减用,想添件衣服都舍不得。她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后,倒是想过要挣钱,可问题是她才十五岁,上辈子的东西,打打杀杀还行,挣钱……从来没学过,这辈子她又一直生活在偏远的中山镇,想挣钱也找不到挣钱的门路。 想来想去,好像也就只有长松市每年举办的马拉松能捞到笔钱了。 不过这事不急,马拉松比赛是在冬季,到时候她去问问主办方,看看十五岁能不能参加比赛。 管刑巅目视前方:“那我陪你去。” 玉苏:“……” 小伙伴最近这段时间怎么了,怎么她做什么他都想跟着。 太不正常了! 玉苏抬头,奇怪地眯了两眼管刑巅。 天已暗下,嫩黄月牙已悄悄挂上树梢,跑了四十多分钟,两人已逐渐接近大宝村。 夜黑魁魁,群山仿佛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张牙舞爪,十分狰狞。 快接近目的地,玉苏毅然停下脚步,目光直勾勾盯着前方不放。 管刑巅看了一下附近环境,待看到山坳处某户亮着灯的人家,剑眉下意识皱了皱。 他侧头,默不作声看了眼玉苏,眼里闪过沉思。 看来自己猜测没错,她…… 玉苏在田间马路上伫立了一会儿,侧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她没打算带上管刑巅,等会要干的事,有点颠覆人的三观。 管刑巅倒霉归倒霉,但她仔细观察过,他的确是正常人,她虽有些猜测,但在猜测没被证实之前,有些事,她不想让他接触。 今晚要不是他执意跟着她,让她甩不掉,她也不愿带上他一起来。 管刑巅:“我和你一起。” 玉苏拒绝:“不行。” 孙浩的确在孙家,看样子怨气还很重,整个孙家,都被他的怨气弄他乌烟瘴气。 这次无论管刑巅说什么,玉苏都不愿再带他去,玉苏轻刮了他一眼,制止他跟随的动作,扭身就往孙家跑了去。 管刑巅看着跑远的身影,黑眸微暗,转身去了山坳旁的山坡上。 站在孙家院子外,玉苏眉头微皱。 来是来了,可她该怎么把孙浩引出来啊? 她总不可能这么大咧咧的跑去给玉香姑说,他儿子后死后冤魂不散,一直在纠缠她吧。 玉苏为难了。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后方山坡上,一股浓烈的杀伐之气突兀升腾而起。 那杀气仿佛化做了实质,惊得夜间虫鸣都失了声。 静,静得诡异。 玉苏心下大惊,愕然抬头往山坡那边看去。 艹,什么玩意,杀气竟这么重? 这,这,这比她做妖精时,见过的身经百战的将军杀气还重。 玉苏惊愕,抬步想去过去瞧个究竟。刚踏出一步,孙家院子中,一股冷风骤然吹出,紧接着,一个透明影子瑟瑟抖抖的从院子里面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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