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七安缓缓咧嘴笑了,“师父,我真该谢你对我毫无防备,才让徒儿有了机会得手。” 昔日空灵首徒弟,握着漆黑的铁剑,早日入了魔。 “青遥和空灵的弟子,师父只能要一个。” 什么? 长情不可置信撑大了眼睛,满脸错愕。 她第一次觉得,她的弟子是那么陌生。 “不选吗?那我来帮你吧。” 他第一次看到长情这样的表情,真实的,因他而起的,简直兴奋到发抖。 他手开始缩紧,青遥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发紫,她痛苦的眯开了眼,“长、长情。” 空七安道:“别想杀了我,我可是可以在那之前先杀了她。” 他哪里还有曾经得到了夸奖就羞涩的朝她笑的样子,满眼都是邪恶的戾气,“以一人之命,换千人之命,在师父眼里,一定很值得吧。” 长情在这个瞬间从未这么清楚的明白,自己毁了他。 雪剑要握不紧了,她思考着,挣扎着,绝望着,最终—— 妥协了。 “我要青遥——” “好!”空七安朗朗大笑,犹如那拜师的十二钟声,震的他胸膛发颤,要传遍空灵派,他眼中水润有光,“不愧是我的好师父,我就知道。” 原来不是他比不过青遥啊—— 所有人,所有人都比不过青遥。 他想要哭泣。 青遥痛苦的、哀求的看着她,溢出了泪花,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她痴痴看着那人,呢喃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不、不要,长情。” 一滴泪划过脸颊,“我,不会死。救、她们。” 还记得吗?还记得吧,我曾对你说过的话。 如果以后我有危险了,记得,用雪剑杀死我,然后瞬间冰封我的身躯与魂魄,只要速度够快,我就可以活过来。 青遥,我记得的。 一直都记得。 她的仙力化作了无形的弓,雪剑变成了蓄势待发的箭,搭在弦上。 雪剑贯穿了她的心脏,寒意爆发开来,将她冰封在里面。 空七安本以为是冲自己来的,谁知不是,瞬间将她丢开,手却还是染上了长情的碎冰,那被他抓住的地方慢了一秒被冻上,一缕幽幽的魂魄飞了出来。 空七安得意一笑,随手勾了过来,好歹也当了情魄几十年的主人,早已能掌握自如。 她的情魄还未物归原主几日,便又回到了他手里。 “放下!”她怒吼,召回了雪剑,死死盯着那情魄,“念你未犯大错,只要你将情魄交还我,我定保你平安。” 情魄情魄还是情魄! “好啊——”他看青遥已死,情魄往上掷了掷,微微一笑,“才怪。” 说完便化作了一到黑光,往魔界的方向飞去。 他来到事先准备好的地方,里面是他寻来的一个缺了情魄的人。 听说是蓬莱嵩家的长子,不过也不重要了,长情找到他不会需要太久。 他将青遥的情魄送入嵩长书体内,那情魄如同不舍离去的初恋姑娘羞答答缠绕在他手指上。 看着小孩的眼睛逐渐从婴儿般的害怕和哭啼渐渐清明,以及背后越来越近的长情,他拍拍小孩的脸,转身走了。 长情飞下来,只当是他拖住她脚步的人质,直直斩断了捆缚他的枷锁,又追了上去。 嵩长书无辜抬头,便看到了长情御剑飞行的身影。 她如一缕肆意的风,漆黑的发如飘飞的绸布,眼里的坚定与执着是那么浓。天地之间束缚不住她,就这样的长情,划过他的眼中,深深烙下了一个印。 空七安很快被她抓住了,他也不恼,只是笑着指了指嵩长书的位置,笑的洋洋得意,眼睛弯的像个月牙儿,“情魄,在那边哦。” 她顿时知道了他想的什么。 到底愧疚他,没有取他性命,只是废了他修为。 等她折返回去的时候,嵩长书早已没有了影子。 原来空七安早已算好了时间,等他和长情一离开,嵩家的人就差不多赶来了,救走了嵩长书。 这一次的失败让她妥协了,她不打算再插手了。她只默默等候一个时间,等那人身死的那一天。 青遥的上古神兽,失去情魄只会性情大变,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再也不想培育出一个魔头了。 …… 她从梦中惊醒,喘着轻气,慢慢坐正。 眼神逐渐清明,她已经好久没有做过梦了。 长情披上一件外衣,打开门,看见嵩长书站在外面。 少年握着柔软的羊皮卷,注视着上面的剑法,一边演练一边巩固,便是那桃木做的木剑也能挥出凛冽的状态。 见她出现,他眸光亮了亮,收了剑嘴角弯弯,道:“师父。” “嗯,”她做好一个正确的师父,关心问:“身体可好些了?” “好的差不多了,”嵩长书见她关心自己,眉眼之间快乐更甚,“师父可是要出门吗?” 长情摇摇头,道:“我找雪鸟。” 雪鸟是天地稀鸟,可以嗅到人体内魂魄的力量,是她曾经费尽心思,翻山越岭找来的。 如今她要用雪鸟来找嵩长书本来的情魄。 他摸了摸雪鸟的羽毛,柔软的触感,比他摸过上好的绸缎还要柔软。 雪鸟抖了抖杂雪,觉得这样被摸起来格外舒服。 惬意,做鸟就该这么惬意! 雪鸟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仿佛迎来了高光时刻。 “今日不上课么?” 她指轻轻敲着另一只皓腕,似无意间道。 他悄悄瞄了一眼长情,“穆妙长老说为了安抚学生,让我们休息三日再去。” 少女没看他,只是一直盯着雪鸟,这让他有些失望,只不过很快调整好状态。 “嗯,你去替为师折一根枯木来。” 让嵩长书离开的片刻,长情对雪鸟说了这件事。 雪鸟这几年吃了睡,睡了吃,早就没什么想动的动力了,被长情暗暗的眼神盯着才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它朝长情哼一声,赌气的意味,扑着雪白的翅膀一上一下飞走了。 它刚走,嵩长书便来了。 “师父,给。”嵩长书拿着一条手臂长的枯木递给她。 他没有发现雪鸟的踪迹,大抵是有跑掉了,他低下头,不让长情发现眼里的窃喜。 她接过,将自己的雪剑递给他,在她松手的那一刹,嵩长书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风也吹急了些,一根干枯的木枝尖尖的那一头便抵到他的脖子。 稍一前进,他就死了。 她神色自若,收回枯木,全然看不出是不是真的有取他性命的打算。 她温声指点,“记住了,别信他人。” 嵩长书对自己刚刚的迟钝反应红了脸,他微微低下头轻声反驳:“师父不是他人。” 看他这模样,恍惚间看了空七安一般,她心一寒,目光也跟着凌冽许多。 “拿起剑,今日既不上课,为师亲自教你。” 雪剑寒冷刺骨,光是握住,浑身都鲜血都要冻僵了似的。 他行动有些缓慢,到底还是受了雪剑影响。 她刻有将修为降到和他一样的练气九段,她缓缓道:“为何只守不攻?” 嵩长书吃力挡下一击,长情让他喘口气,他双手撑膝,断断续续道:“弟子不想对师父刀剑相向。” 他抹了一把脸,双眸明亮,灿若星辰,坚定道:“我只愿以身做剑,做保护师父的那把盾与刃,而不是刺向师父的那把刀。” 忽然天上电闪雷鸣,乌云蔽日,细长蜿蜒的曲折闪电若隐若现。 嵩长书身上有淡淡的白色光芒,他迷茫的看着长情,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又说不上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师父,我……” “你要渡劫了。” 这么快? 嵩长书眨眨眼,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师父是要守着我吗?” “自然。” 嵩长书雷劫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能平安度过自然是极好,如若出事她也来得及出手。毕竟是蓬莱的人,在空灵出了事到底会有麻烦。 天雷似乎在上方无限酝酿着,融合着,细小的天雷很快变大了数十倍,像一条黑龙穿梭在乌云之中。 有点诡异。 乌云滚滚,嵩长书在下方紧张等待着,仙力撑起一道结界,企图抵挡一下。 来了。 轰隆一声,粗大蜿蜒的闪电拔破乌云,以一种不可抵挡的姿势劈了下来。 闪电照的他脸色雪白。 长情手中凝聚的仙力散去了。 嵩长书还没感觉到疼痛,就有温暖的阳光照到了他的脸颊上。 长情盯着乌云散去的方向喃喃:“消失了。” 那劈下来的天雷,忽然以一种连长情都从未见过的奇怪方式,在半空中烟消云散了。 倒像是被什么强行抹去、打散了一样。 闻所未闻。 “天雷没有劈我?”嵩长书看了看自己,连衣服都没焦。 但境界却实实在在到了筑基。 长情定定看着他,问道:“你方才可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没有啊,”嵩长书如实回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看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晓身上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莫非是蓬莱家的秘密? 不,如果真是这样那也算不上秘密了。 那是得到了什么仙器保护么?可又从未听闻到底有什么仙器可以连天雷都打散。 “你修炼时可有修炼滞涩的感觉?” 嵩长书肯定的摇摇头,带着一丝小小的期待骄傲道:“从未有过。” 空灵出了这么一个弟子她该高兴的,十五岁步入筑基,如若不早陨,成仙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她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万一找不到他的情魄,青遥的情魄无法取出,她想。 她可能会忍不住朝他下手。 昔日的长情上仙,早日生了魔障。
第四章
距离长情收徒已经过去三年了。 她在漆黑的石洞睁开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在安静的洞穴中,呼吸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探查体内的心魔,心魔只是被压制住了,并没有完全消失。 也是,如果光靠闭关就可以去除心魔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心魔了。 钟乳石滴着水,一滴一滴,声声清脆,在地上汇聚成小水洼。 见到阳光的第一眼她不适的挡住眼睛,她可好久没有在雪峰晒到温暖的阳光了。 阳光照的她暖洋洋的,浑身都得到了难得的放松,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弯,眉眼都舒展开来。 雪峰的雪是不会融化的,她踩在熟悉的软软的雪上,走向了回去的路。 雪鸟第一个就注意到了她,毕竟她可是一只千里嗅人魂魄的鸟,再一次从雪地里窜出来,眼泪汪汪:“长情长情我好想你。” 长情微微摸了摸它当做安抚,问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呢?” 雪鸟闻言泪掉的更猛了,委屈巴巴的说:“我跑遍整个仙界和人界,都没有嗅到那小子的情魄到底在哪儿。” 长情皱眉,笑容收起了些,她本以为出来时就可以顺利拿到情魄,到底还是困难了些。 “蓬莱呢?” 雪鸟抽抽噎噎道:“蓬莱我也去过了,没找到就是没找到。你,你别烤了我。” 长情面无表情将它推开。 来到青遥的房间敲了敲门,声音温柔的仿佛滴出水来。“阿遥,在里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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