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缈便感觉到,有一股属于玬珠的妖力,从胸口蔓延进身体。 可是等了许久,玬珠却罢了手,诧异地摇了摇头:“不行,这股妖力太强了,我居然撼动不了它!” 身为灵狐的玬珠,竟然拿它没办法? 小狐狸十分震惊,“是谁留下的妖力啊,连我都动不了。” 苏缈若有所思,彻底确定了心里的怀疑:“大概,是我父亲留下的。” 同为四大妖族,作为金翅鸟王之子的父亲,才可能留下一团玬珠都没办法对付的妖力吧。 玬珠瞪圆了一双眼珠子:“为什么呢?你父亲为什么要留一团妖力给你啊,你又没有妖丹,根本没办法消化它嘛!” 是啊,为什么呢?父亲那么疼爱她,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苏缈沉默着,用力回忆。 当年遇袭,父亲去世得突然,没留下只字片语。 她只记得,父亲当年带她游走河山,四海为家,遇袭的前一阵子,父亲突然说要带她去个什么地方。 那是第一次,在游玩途中出现明确的目的地。 可那地方叫什么名字,她当时正是玩心颇重的年纪,并没能记到心里去。 如今回想,或许那要去的地方,和这团妖力在她体内的原因,有着直接的联系。 苏缈揉了揉额角,感到很有些力不从心。 “姐姐,你还好吧?” 她抬起头,看见玬珠关切的目光,思索着又问出一个问题:“人,可以感觉到妖力吗?” 玬珠想了一想:“按道理来说,是不可以的。人连妖气都闻不到,但是嘛……” “但是什么?” “但凡事都没有绝对啊,人的感官有些时候也挺邪的。而且,我对人类了解不多,兴许有的人能感觉到妖力,我们却不知道呢。” 苏缈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不管是问玬珠,还是问阿青。 阿青这人太神秘,迄今为止,连真名都未暴露。 但,不论他是什么人,竟连“妖力”这东西都知道,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玬珠看着她发愁的样子,也跟着发愁:“那,姐姐,这内功心法,你还要不要继续学啊。” 又回到了最棘手的问题上。 一碰就痛,到底还能不能学? 不,不妨换个更直白的提问方式——到底还想不想活? 沉默。 野兽嚎叫在山里经久回荡着,阴风阵阵吹得人寒毛竖起。不知是哪一处的野鸡,沦为了野兽的口粮,悲惨叫唤着…… “学。” 玬珠眉毛一跳,没料到她答得这么斩钉截铁:“啊?” “学!”苏缈重复一遍。 噬心的疼痛未必会折磨死她,没有自保的能力,才是件真正要命的事儿。 她若不想当一只能被随便叼走的野鸡,就必须学会《流云心经》。 虽然一旦碰到那股妖力,便会迎来周身剧痛,但也从侧面让她看到了一个事实——这股妖力,是可以被牵动的。 倘若能将它推出体内,或者,让它沉入丹田气海,是不是就不用再受这万蚁噬心般的痛苦。 只是在得偿所愿之前,她需跨过的是一道天堑——如何在忍住剧痛的同时,牵引这股妖力。 苏缈觉得自己已经是天下第一忍痛高手了,现在居然还敢更进一步,向自己举起凌迟的刀。 她蓦地勾了勾嘴角。 天底下,没有谁比她更疯了吧。
第22章 同门回山 苏缈确实是疯极了。 练功是每天都要的,那就意味着,她每天都得被这股妖力折磨。 光是想想,都能一身虚汗。 苏缈拾起快要燃到底的灯笼,双唇抿成一条细线。 微弱的火光指引着前方的路,她往前迈出步子。 就这一条道,走到底。 “姐姐?”玬珠一直送她到后院墙边,尤有些不放心。 苏缈沉默了一路,回头冲小狐狸勾勾唇:“以后晚上,我就不来找你了。” “啊?” 夜深人静,该是世人入梦之时,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可以放开手做自己的事。 就在今夜,她便要试一试。 冷气袭来,灯笼里的蜡烛终于燃尽,四下静得可怕,只闻风声厉厉。 这注定,会是个难熬的夜晚。 次日一早,秦少和吃着冷包子,从厨房里出来。 脸上带着一丝错愕。 前些天,做饭烧水都是苏缈干的。 今儿冷气杀了个回马枪,他分外需要热水。来厨房一看,不仅热水没有,包子也没热的。 那地也没扫,水也没挑…… 苏缈不是个懒的,别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秦少和打了个寒噤,搓着手去了厢房。 立在她房外正要敲响,门突然从里打开。 苏缈站在门口,眼皮子一跳:“师父?” “怎么,不舒服?”秦少和瞧见她的模样,当下便了然了。 那张脸的气色实在算不得好,熬了一夜没睡似的憔悴。 “是徒弟愚钝,研究了一晚上心法,却没什么进展。” 秦少和一脸“原来如此”,可也有几分诧异:“怎会?” 不至于没进展,也不至于就被打击成这样吧。 苏缈垂下头,叹气:“也许半妖和人在经脉上有所不同,我无法打通它。” 秦少和听得这话,皱起了眉头。 这是苏缈早便想好的托词。倒也不完全是扯谎,因有一股妖力瘀堵,确实无法打通浑身经脉。 但也不能说,她完全没有收获。 至少在她痛得受不了,也依然照着口诀运气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那团妖气又往前移动了半寸的位置。 秦少和略作思索:“那就多试试,兴许只是一时不解。可需师父指导指导?” 苏缈摇头:“还是让我先弄明白自己的经脉走向,再请师父指教吧。” 秦少和便不再多言,叮嘱她好生休息,转身离开了。 苏缈扶着门框,发白的指尖微微抖动了下。不是冷也不是虚弱,而是从心而起的一股惧意,让她忍不住颤抖。 实在是太痛了。 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苏缈才挪动步子。 亏的雁山灵气充沛,若是在别的地方干这种疯狂事,她估计到这会儿还出不了门。 苏缈又去了昨晚找到玬珠的地方。 玬珠是个聪明的,和她在这里碰过一次面后,便只在这附近玩儿,苏缈刚往这里一站,她嗅到味道就过来了。 “姐姐找我?” “找你帮我买些东西。”苏缈见她恹恹的,一猜便知是无聊了,摸了两块碎银给她,“帮我多买些酒回来。你喜欢的糕点和小玩意儿,喜欢就买。” 玬珠接过银子:“买酒做什么?” 自然是喝。 那痛实在过于折磨人,昨天连来两次,饶是她意志坚定,一旦想到今晚还要继续,那心里也直犯怵。 没有什么是一坛烈酒解决不了的。 玬珠拿着钱,见她不是很想提,便就没多问,一溜烟儿下山去了。 苏缈折返,沿着山道慢悠悠地走着。 山中灵气充足,她这会儿已缓过劲儿来,可心头装着事情,脸色依然紧绷着。 昨晚她试过了,这团妖气是能够推动的,但看样子只能沿着经脉往丹田气海处推。一旦她想要把它往外推,便能感觉到明显的抵抗力。 那便只能定下方向——往气海推,使之沉入气海,以后它就不会再堵得苏缈疼了。 苏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气海能够凝气,如果它能够存蓄妖力,那是否意味着,半妖也能够拥有“妖丹”。 若真如此,老天岂不是给半妖开了一扇窗。 一切未知,她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苏缈就这么在山林间漫步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崖边。 抬头一瞧,阿青又在此处作画。修长的手指扶着笔,不疾不徐地点着墨。 三三两两的鸟儿飞落在亭子上,清脆地鸣叫着。 怎么,今儿不嫌鸟儿吵他了? 苏缈走过去。 那画纸上山峦叠嶂,烟云远近,又是一幅绝佳的山水。 她站在一旁看了许久,待这幅山水快要完成,她终于还是决定走了。 刚迈出去一步,却听清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站在这里,可有话想问?” 苏缈收回脚步,回头。 对方的视线依然专注在画纸上,只露给她一道线条隽秀的侧脸。 “若我问了,你会答吗?” “不会。” 她就知道,所以压根儿就没问。他这种把人叫住了,又耍一遍的做法,无比恶劣。 其实她原本想问问,体内妖力的事儿。 苏缈没好气道:“有工夫在这儿捉弄我,没工夫去把柴砍了?” 最后一笔了。阿青搁下笔,以广袖扇了扇画作,这才提起放在桌脚的斧头,也终于转回身来看她。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提着斧头真砍柴去了。 弄的苏缈一头雾水,这人到底是想找事儿呢,还是不想找事儿。 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竟似有一点感叹的味道。 他在感叹啥? 苏缈一头雾水,目送他远去了。 “哎哟作孽啊!这么一双妙手,如何能干砍柴这等粗活!” 不远处突然想起一道惊讶的声音。 苏缈额角一抽。 是秦少和,他捧着棋盘来找阿青。乍见阿青提着斧头,棋盒都差点吓落了地。 他冲过来,不满地指着苏缈:“以后砍柴这种粗活,你自己来!” 不是…… 是谁说的门派里头不养闲人。 原则呢? * 玬珠下山一趟,给苏缈买回来好多酒。 小丫头一边吃着绿豆糕,一边跟苏缈抱怨:“我在城里撞见了那个刘公子了。好像有人唤醒了他的记忆,他已经记起酒楼的事儿了。” “那他想怎样?”苏缈问。 “那个刘公子啊,借了他爹的人,把湘临城搜了个遍,都没找‘眉心有红印,背上背双剑的女人’。” 这一时半会儿,他搜不到雁山的。 苏缈无语。这眉心的红印,倒成了她一个显著的特征。 玬珠吃完绿豆糕,又啃上了鸡腿:“笑死我了。他人没找到,倒是叫全城都知道他被吓尿裤子了。” 苏缈:“他尿裤子了?” 玬珠捏住鼻子:“尿了,我们走了以后才尿的。臭死我了!” 玬珠当笑话讲给她听,苏缈却有一点笑不出来。 那刘公子丢了这么大脸,却没找到她人。可他这股气,是一定要找个对象发的。 找谁呢? 只怕,就是雁山派。 正是因为这雁山派,才有了后续那一档子事儿,不是么。只要他把雁山搞到手,那他的面子也就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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