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她教她的师父,竟然说抛弃她就抛弃她么! 所有人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不,她不要背这个罪! 柳眉面如土色,情急生智——杨雀儿是雁山派杀的,她苏缈脱不了干系! 只要将此事吐露出来,局面还可扭转,她未必就是正阳的罪人。 苏缈眉心一皱,忽见柳眉盯上了自己,那眼神阴森森的。她心头暗道不妙,只怕是柳眉想要鱼死网破。 果然,柳眉突然指着她:“就是她——” 声音却戛然而止。 吴超然突然出手,点了她的哑穴。 今日这出就是因她而起,岂容她再煽风点火! 吴超然封了她的嘴,一把将她推给身旁弟子:“还不快带下去!” 柳眉本就受伤,押她的两个弟子又都是吴超然亲传,哪里会顾她好不好受,连拖带拉地将她拽出众人视线。 柳眉挣扎未果,急出两眼泪水。此时此刻,她竟不知道最该恨谁。 好个正阳,好个武林第一,从上到下竟都如此窝囊! 苏缈目睹柳眉被拖走,心头大松一口气。若叫柳眉开口,杨雀儿之死必然要被提上台面。 先前说过,此事由她来担。 虽说她也不过是反击,但终究背上了杀人恶名,又显得她并无那么纯良。 只怕今日出手相助的友人们,要失望了。 正阳的锅甩给柳眉一人背,她既已被拖走,那今日这桩也该就此按下。 坤元比试还要继续呢。 众人说说笑笑地下了擂台。 秦少和望望天色,吩咐下去:“回房收拾收拾,抓紧时间,太阳落山前还能找家客栈。” 呆着没意思,提前回雁山算了。 另一边,宋林风眼瞧着雁山派要走,拔腿就要跟上。 宋义山一把拽住:“风儿?” 宋林风顿住脚步,回头,双眼含泪:“爹,您让我跟他们走吧。” 宋义山大急:“何至于此!” 宋林风支支吾吾:“娘信里交代的,要么一辈子不提那些事,若要提,务必先找准靠山。” 现在,雁山派就是她的靠山。 言下之意,便是他宋义山连女儿都不放过,要杀人灭口么! 宋义山听得这话,浑身僵冷:“你娘心里,我宋义山竟是这样的人?!” 宋林风没点头,也没摇头。其实这些话本不该说,悄悄地走才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咬了咬唇,血染红贝齿:“我原以为,我的爹爹惩奸除恶,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可现实呢,伪君子么? 宋义山那手一时失了力气,宋林风趁机抽袖,哭着跑了。 那边,雁山派回到房间就开始收拾东西。 正阳掌门走不开,吴超然亲自来说项,请雁山派多留几日,怎么说也得把乾元之战看完。 怎知,如何都说不动秦少和,反倒惊动了隔壁逍遥派。 宁衡也是个有脾气的,加之今日张骁竟又嚣张出了新境界,可说是把正阳得罪惨了。 因怕打击报复,当然是走为上策。 见吴超然还在这儿挽留,他冷不丁冒出来说了句:“既然都往通州,那我逍遥派也走。出来良久,门中还不知起了多少乱子。” 秦少和接了句:“我雁山就留了个小徒看守,着实不放心啊。” 两人说着说着,把吴超然晾一边儿了。吴超然讨了个没趣,只得悻悻作别。 他这头刚下了小楼,便有心腹弟子匆匆赶来,附耳禀报:“师父,柳师姐交代了件大事。” 吴超然听完禀报,脸拉得更长:“哼,就算真是那半妖所杀,倘若非要揪着不放,只怕牵出柳眉更多烂事,倒连累了我正阳名声。事情既已平息,日后不必再提。” “那杨师姐的案子?” 吴超然:“按下去,不必查了。” 没耽搁多久,雁山与逍遥众人就提着行李下山去了。 正阳派人来送,亦有不少友人前来作别,山道上浩浩荡荡,好不热闹。 廖秋水与陆风萍自是要来送行的。 与其说这二人是与苏缈结交,倒不如说,她们是在守护着大道、公正、仁义……以及那许许多多美好的品德。 苏缈需要她们这样的朋友,世道也需要她们这样的卫道之人。 陆风萍依依不舍,拉着她的手:“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苏缈取下一只飞刀,赠与陆风萍。此刀以她翼骨削成,小小一支分外沉重,凝着她道不尽的感谢。 廖秋水也满眼感慨,拍拍她的肩:“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珍重!” 同样,以飞刀赠廖秋水,感谢的话便不多说了。 苏缈很是怀念那日与二人在房中比试飞刀,希望以后还有机会。 她抱拳,盈盈有泪:“长歌有和,独行有灯!江湖路远,望友珍重,我们有缘再见。” 直到日头偏西,众人才坐上马车,只怕来不及在天黑前到下一个小城了。 曾书阳扬起鞭子,正要驱马前行,突然一抹粉色冲到车前。 “吁——”吓得他连忙勒紧缰绳。 又遭遇拦车,这些小姑娘都不要命啦! “谁啊,这不找死吗!” 定睛一看,居然是宋林风。 她怀里抱着一团包袱,见马车停住,立即冲上前来:“停车,你们得带我走!” 曾书阳无语:“凭什么带你走啊!” 众人纷纷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但见宋林风红着个眼睛,寸步不让地挡在车前:“凭我为你们得罪我爹,无处可去了!” 这叫什么话? 不过倒是提醒众人了——宋义山为何会突然转变口风,称当年之事为一桩误会。 秦少和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没问什么:“先上车。” 宋林风听得这话,咧嘴笑了,一头钻进苏缈那辆马车。 曾书阳被她挤得差点掉下去:“欸欸欸——” 小小的马车塞进来四个人。大眼对小眼,好挤…… 几辆马车一路远去,倒也没驶多远,只是进了山下小城。先去买些干粮之类,路上可别饿了肚子。 樊音一路上没少抱怨苏缈,怪她瞒了那么久的身份。师父和大师兄也真是的,知道也不说。 待入了城,定下客栈,众人方问起宋林风与宋义山究竟闹了什么不快。 彼时天色已晚,众人围坐在秦少和的房间。五双眼睛盯着宋林风,把她看得心头打鼓。 她怯怯地眨巴着眼睛:“你们不能赶我的啊,青崖我已经回不去啦!” 玬珠:“为什么呀。” 苏缈:“因为那封信?” 对了,那封信上到底写的什么? 樊音给宋丫头倒了杯热水,柔声道:“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你说清楚了,自然可以留你。” 陈慕之:“此事与我师父冤屈相关,宋姑娘若不尽说,叫我们如何信你。” 宋林风捧着热水,心里很不是滋味。 和上次不同,这次,她是主动进狼窝的,生怕被赶了。 她把心一横:“事关我爹我娘的名声,只你们知道就是了。反、反正现在你们的污名都已经洗清了,实情如何,你们可千万不许往外说。” 众人看向秦少和。 秦少和慢条斯理盖上盖碗,口吻平淡:“你且写信告诉你爹,我要他于家师墓前长跪三日。日后,他若不再作恶,往事我自不再提。” 只是要求跪三日,并未要求向天下坦白,已算是宽宏大量。 宋林风莫敢苛求,忙应下来:“嗯,我等会儿就写!” 三十二年前那桩事,确系宋义山栽赃陷害。 当时,青崖的掌门属内功一系,按青崖数百年的规矩,下一任掌门该出自外功。 秦少和当年一十八岁,是当时已定的外功传人,如不出意外,他便是现在的青崖掌门。 不过他无所谓当不当掌门,他只是一武痴罢了,身在外功,却又向往内功。 然他不看重的,有人却很看重——内功传人宋义山,对掌门之位移交外功之事耿耿于怀。 当时的掌门之女顾菱,正当妙年,与宋义山日久生情。因见不得情郎愁苦,受其撺掇,便偷了其父秘籍,放入秦少和的房中。 一场栽赃嫁祸,便这么轻易得手。 只是顾菱万没有想到,宋义山陷害了秦少和还不够,竟又添油加醋假传消息,将外功一脉的师叔祖活活气死。 “我娘没想到事情会闹得那么严重,自责不已。后来她常劝诫我爹,奈何我爹只是表面应承,这些年做了好多坏事。” 说到这里,宋林风不住掉眼泪,“她日日忏悔,郁郁寡欢,后来便卧病不起。想着我爹自私自利,只恐日后对我不好,我娘便将我爹那些把柄写下,藏在了银锁里头。” 原来如此。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可她又担心我爹对我也下手,末了又在信中强调,要么把秘密烂在肚里,要么找到个能保护自己的靠山再说。” 于是,她就找来了雁山派。 “我、我不是怕我爹把我怎么样,我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众人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其实,宋林风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宋义山再错,也轮不到宋林风指摘。 可当时的情况,她若不说出来,青崖派就站到了正阳那边。而她爹,也失去了最后的赎罪机会。 宋林风这个情,苏缈得承。她拍拍宋林风的肩,道了句“多谢”。 陈慕之:“既然是这个原因,我们也不能置你不理。可若你父亲追来要人,如何是好?” 樊音也有担忧:“先前你不过在我们这里住了两日,便惹出好大一架。现在要跟我们回雁山,手上还捏着你的爹的罪状,只恐他不会轻易放你走。” 宋林风急了:“你、你们不能过河拆桥呀!” 曾书阳:“没说拆你桥,只是讨论讨论嘛。”看向秦少和,“师父,您说呢?” 秦少和倒是一脸无所谓:“我雁山妖都敢留,还怕留个丫头。他宋义山若还要那张老脸,岂好意思找过来要人。” 宋林风紧绷的脸终于放松。 玬珠忽然“哎呀”了声:“完了,这疯丫头又要来跟我抢床。不行,你还得打地铺!” 宋林风:“凭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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