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儿时受到的羞辱,随昭握紧了拳头,默默看着众人。 苏易正色道:“我的弟子只能是随昭殿下,陛下不肯让殿下跟我学艺也无妨,我明日将动身离开好音国。我本就是孤鸿在外,心无归处。” 随由王为难道:“这?”随由王和其他几位乐师大臣悄悄沉声交头接耳。其他贵族大臣们也窃窃私语。 过了一会儿,随由王道:“乐丞莫急,流觞曲水宴刚刚开始,宴会结束后,本王定会给您一个答复。” 随昭没有再听下去,他悄悄回了自己的寝殿,说是寝殿,其实更像冷宫。殿内荒草萋萋,冷气逼人。他静静坐在窗下,他看着长长的草发呆。 可不一会儿,那神仙般的人物竟然来了他的寝殿。甚至还有一群小太监跟着。其中一个为首的王公公道:“六殿下,您真是有福气了,乐丞选了您作为弟子呐。” 王公公宣读了随由王的诏书,随昭成了苏易的弟子。 苏易一身淡灰锦袖华服,他衣袖翻飞,气质柔和地站在一旁看着随昭。苏易眉目如画,眼神温和地问道:“殿下,您可愿意?” 随昭呆住了。 一个没有见到阳光的人,只要感受到了微光,就会把那束照进黑暗的一丝光当成救赎。 那天以后,苏易收随昭为徒,将随昭推到了太子之位上。他带着随昭离开了荒凉的寝殿,带着随昭走向有阳光的地方。 无论随昭做什么,苏易都会支持他。苏易助他将好音国的兵权一点点夺下来,助他一层层改革音国科举制度,助他一步步在好音国站稳脚跟。苏易似乎是不会拒绝随昭殿下的要求的,他似乎会满足他的一切愿望。 白槎等人逛着都城各处,渐渐走到了东、西二街的交口附近。 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人的惨叫声。一个身着黑色破烂衣衫少年躺在地上,十几岁少年的手被一棕色衣衫男子踩住。 棕色衣衫男子身后周围还站着一帮粗鲁的汉子。 少年脸上直勾勾盯着地上的一把竹萧。 棕色衣衫男子道:“没有乐骨的贱民,还敢偷偷学吹乐器。” 少年不服输的眼睛闪着倔强,依旧在伸手靠近竹萧。 棕色衣衫男子正在继续把脸踩在少年脸上时。 一闪电利刃的短刀直入,直接击中了棕衣男子的脚,那男子惨叫连连,直接倒地。 闪电利刃短刀又飞出,击中男子的右边。周围的人急忙扶住棕色衣衫男子,向周围看去。那闪电利刃飞来飞去,绕着众人,却没人出现。 “鬼啊啊啊。” 周围人吓得扶着棕色衣衫男子离开。 “啊啊啊谁啊?找到了看不我弄死你!”他们边跑边骂。 黑衣少年被打的鼻青脸肿,他满脸是血,他的眼睛只能半睁。他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去捡地上裹着泥土的竹萧。 突然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拿起那个竹萧,对面那人用一只白色手帕轻轻擦擦那个竹萧,把泥土弹掉。 受伤的少年看到一张白色的手拍上放着那个被擦干净的竹萧。那橘粉色罗裙少女把竹萧递过来道:“给你。” 这是一位气质干净清雅的少女,似乎像雨后清风,像叶下露珠,她明亮的眼中带着浅浅的善意,而不是可怜与同情。 为什么用干净的这个词呢?因为对少年来说,这个世界很脏很污浊。 少年看到那把闪电利刃弯刀化成蓝色耳扣回到这少女耳朵上,他道:“是你救了我?” 白槎笑眯眯道:“不是我救了你,是我看到一群虫子不爽,我把虫子赶走了而已。” 白槎又道:“只有自己强大才可以救自己。” 受伤的少年发现少女身边还有一男子,那男子一身浅色华服,气质温和,儒雅俊秀。二人站在一起,很是般配。他们身上仙气飘飘,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西街窟上。 少年默默收回竹萧,道:“谢谢。” 转身想要离开,刚刚微站起来的身子由于疼痛又倒了下去,他半坐在地上。 白槎驱使撼海化成人身扶住少年,她温声道:“既然你都谢谢我了,那我送你一样礼物吧?” 少女手中多了一包牛皮纸,她认真的打开。牛皮纸内是一块很大的枣糕,切成多个小块,空中裹着诱人的红枣香,上面点缀核桃碎和杏仁碎。 她拿出一块香气满满的枣糕,道:“超级好吃!你试试?” 少年道:“……” 白槎道:“你试试,不会后悔的。” 撼海在一旁立马拿了一块,他飞速塞进少年口中,笑道:“老好吃了,主人给你,你就拿着!”
边角梅
看到撼海把枣糕直接塞入临吉嘴中。 白槎一把揪住撼海的脖子上衣衫领子,她把撼海向后拽了几步,笑着看向受伤的少年道:“撼海,你不要吓到他。” 少年差点被噎住,枣糕入口即化,他感觉身上的疼痛少了许多。他本来又疼又饿,如今枣糕入口,他的饥饿感也消失了。这枣糕似乎并不是普通的食物,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他抬起头看着少女。 少女合上牛皮纸,把牛皮纸递给他道:“送你。据说交朋友都是可以送礼物的。这个礼物不知道你接受吗?” 朋友吗?那少年发呆。 撼海一把将牛皮纸拿过来,塞在少年怀中道:“拿着吧。” 撼海道:“小孩,这是主人刚买的,你要全吃掉,不要浪费哦!” 白槎笑道:“你不想和我交朋友也可以收下,枣糕很好吃的!” 少年突然开口道:“我叫临吉。” “你好啊,临吉,我叫白槎。”少女温和的回应他。 长恩淡淡开口道:“临吉,你没有乐骨吗?”那满脸淤青的少年突然眼神犀利看向长恩。 长恩温和道:“我们不是好音国的人,偶然路过此地。刚刚那人欺辱你,说你没有乐骨,我只是单纯问问,如果唐突了你,我向你道歉可好?” 少年看着眼前的四人,似乎没有恶意。他放下戒心,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几人去了一家茶楼,临吉慢慢讲述了好音国百姓有无乐骨的历史。 现在的好音国以乐为尊,城内有一座乐神庙,香火十分旺盛。在好音国内,不分出身,人们曲艺的高低就是身份的高低。 不过据说千年前的好音国并不重视乐师地位,乐师在好音国就是供达官贵族歌舞享乐用的工具,乐师地位低下,甚至比不上普通奴隶的地位,常常被欺辱或者贩卖。 但是一千年前,有一日,云门山有庐秋仙人途径好音国。那一年不知为何在氏悦谷的溪塔处发生了流觞之乱。 那日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因为在场者无一生还。 但是史书记载:秋怒,事起辱乐,血洗流觞宴。连坐者四千人,皆诛之。 庐秋仙人在溪塔上留下符咒,上面写着:“以乐为尊,害乐师者,不可留。” 就那日起,好音国乐师的地位就上来了,没人再敢拿乐师取乐,以乐取士成为正统。尊重乐师本是好事,但是时间久了,尊重乐师发展开始极端化。 好音国内,一出生就可以测乐骨,没有乐骨的人无法演奏悦耳动听的曲子,不通曲艺是对乐神的不尊重,竟然被视为不详。传闻说没有乐骨的人会再次引来庐秋仙人降临好音国,会给好音国带来厄运。 因此好音国开始屠杀没有乐骨的婴儿。一些孩子刚一出生,发现没有乐骨后,就会被杀掉。那些有乐骨的人,则成为天之骄子,受尽恩宠。 发展到随由王这代,随由王比前几代的王心软,他稍微改革了好音国的律法,取消屠杀无乐骨之人,只是将没有乐骨的人赶到西街窟住着。 白槎听着这好音国的历史,感到阵阵凉意。她道:“庐秋仙人说以乐为尊,他并没有说要如此偏激残忍,伤害无辜的百姓啊!好音国怎能自以为是的根据乐骨决定一个人的人生呢?” 摇山道:“定是时间久了,传闻被改动了。说什么没有乐骨是不详的,不过就是放屁,无稽之谈。” 长恩道:“随昭殿下不也没有乐骨吗?” 临吉道:“或许正是因为随昭的出生,随由王为父不忍吧。随由王很爱他的皇后贺氏,他不忍弑子。二十年前,随由王取消屠杀无乐骨之人时,受到了群臣反对,但是随由王是当时好音国的曲艺最高者,他是用绝对的权威改革了律法。” 长恩道:“庐秋仙人现在还会在好音国出现吗?” 临吉道:“现在倒是没有人真的见过仙人了。但是传说千年前,流觞之乱刚发生那几年时,有人不信以乐为尊,继续玩弄折辱乐师,全都死于非命。那段时间因为欺辱乐师死的贵族很多,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大家就渐渐相信了,还修了乐神庙去祭拜祈福。” 撼海愤愤道:“折辱乐师是辱,折辱无乐骨之人就不是辱了吗?这好音国几千年了,还是没有彻底改变愚蠢的想法!” 白槎平静道:“世间就是如此,每一次改革都只是短暂的革新,时间久了就又会出现新的丑陋与弊端,过犹不及。” 白槎给了临吉一些好音国的货币,她道:“你去买点新衣服或者喜欢的食物。” 白槎认真看着临吉的眼睛。 这人的眼睛真亮,仿佛触不可及,临吉想。 白槎继续道:“临吉,没有乐骨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要因为这个自卑。你武骨很好,不妨试试学武,可以保护自己,亦可以保护弱小,知道吗?” 临吉点点头。 远处,随昭正在看着这几个外城人。 义安道:“殿下,是否要调查一下他们几个?” 随昭道:“他们几人似乎不是凡人,想必是仙门弟子。注意不要打草惊蛇,远远跟着看看他们这几天做了什么就好了。” 义安道:“是,殿下。” 随昭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开口道:“把钱一户一户的发下去吧。”转身随昭离开了西街窟。 氏悦谷很大,溪塔处多个小溪蜿蜒起伏。 白槎等人站在这山谷内,静静看着。 溪塔旁边确实有个碑,上面写的是:“以乐为尊,害乐师者,不可留。”石碑似乎年代太过于久远了,石碑已经斑驳脱落了很多,但是字迹却依旧十分清晰。 白槎用手摸摸那字迹,她感受到了石碑上曾经被撒上了斑斑血迹,也凝结过许多百姓的怨灵,但转瞬即逝,看来这里似乎已经被人净化过了。她再用手摸已经什么就都感受不到了。 长恩道:“这里有人施法过了,那流觞之乱书中记载死了四千余人,怨灵怨恨难消,浮在溪塔下,负责平息流觞之乱的人似乎是司溪水之神飞初。” 长恩结印,将光晕引向溪水长流处,却毫无反应。长恩触发竹简符咒,直接刺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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