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槎轻轻笑了起来,她一身红色罗裙,眸子极其明亮,皮肤胜雪,她站在烟火味十足的街上如同十月枫叶一般耀眼。 摇山和撼海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已经完全无视了秀恩爱的两位主子。撼海和摇山二人继续瞅着摊子上的书简。 撼海举着一个银杏叶的书签道:“摇山你送我这个!” 摇山抱着胳膊,抬眸睨他一眼,冷静道:“你咋不送我?” 撼海愉悦道:“你先送我,我再送你!” “不要!你先送!”摇山拒绝道。这二人打着嘴仗。 这时撼海才发现白槎与长恩已经换到另一个摊子上了,白槎与长恩还在向前面走去。撼海急忙拿了一个嫩黄色的七里香书签跟上,走前,他对着老板指着摇山,道:“老板,这个人付钱!” 摇山付了钱急忙跟上。摇山一巴掌想打在撼海胳膊上,被撼海躲开,二人打打闹闹成作一团。 四人在街市溜达,片刻后寻了一个茶楼歇息。 “再过两日,就要举行琼跃宴会了。你那月琴练的如何了?” “已经炉火纯青了。你呢,你那新制的鼓敲的可还顺手?” “我就是去当个陪衬参与罢了,并不怎么想以乐而跃。” “不晓得咱们的太子殿下能不能在琼林宴会上奏响这编钟啊?” “是啊,太子没有乐骨,但是苏易大人那么自信。唉,谁知道呢?” 茶楼里三三两两的人议论纷纷,正是在讨论两日后为太子随昭举行的引乐宴会。 这引乐宴会名叫琼跃宴,是好音国太子登基之前必须要举行的仪式宴会。宴会将好音国都城内的曲宣江岸边举行,宴会歌舞升平,人们共饮美酒佳酿,在赋录楼登高望远,在佳鸣园游园聚会,赏一江春水,闻万曲风情。 太子要在这宴会上为好音国的百姓演奏一曲编钟国乐,证明他拥有可以继承这音乐大统的实力。如果他演奏的编钟悦耳动听,那么他将在宴会之后的次日举行登基大典。 其他参加宴会的百姓们也可以都可以演奏一曲,曲艺出众者可以一跃而起,成为高级乐师,享受荣华富贵。
边角梅
西街牌坊。 看到西街牌坊后,往里继续走去,会出现一条荒草满地的土路,大约要走上两刻钟,会出现一座荒凉的土坡,土坡后面仍遗留多个残破不堪的断壁房子,这些房子没有一座是完好无损的,看起来似乎不是能住人的样子。 这里是西街窟,是一座乱土坡。西街窟里明明没有一座完好的屋子,但是却住充满了没有乐骨的人,他们有的年老体弱,横七竖八的躺在土坡上的房外晒太阳,姿势歪七扭八,看起来没有生机。这么多房屋都破烂不堪,房子里也没有炊烟升起。 临吉一瘸一拐的向家走去,少年身形单薄,下午的光有些暗了,少年的背影有些苍凉。他想把枣糕带回家给娘吃,他第一次吃这种好吃的东西,想让娘也尝尝。 娘这几天一直不舒服,他想如果娘也吃了这几位像仙人般的哥哥姐姐给的东西应该也会疼痛减轻的。临吉左手拿着药,右手推开家里破旧不堪的木门,没有听到娘的咳嗽声,他心下一紧,拖着不便利的腿快走几步,然后他看到了那副景象。 娘冷冷清清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没有呼吸的样子。 他冲过去,跪在床边,娘亲的手很凉很冰,屋里泥土地上的石头也很凉,硌得他膝盖更疼了。他探探娘亲的鼻子,彻骨的凉意席卷而来。 他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他紧紧握着娘亲的手,真冷啊,好音国这地方哪哪都冷…… 他努力的练习吹笛,只是希望两日后能在琼跃宴获得乐师的称号,他多想带娘亲离开西街窟这个鬼地方啊。娘走了,娘还没吃过一顿饱饭,穿过一件没有补丁的衣裳。 他摸摸兜里,兜里还有刚刚买药剩下的钱。他擦干了眼角的泪,艰难的扶着墙爬起来,向门外走去,他要去东市的棺材铺为娘买副棺木。 东街一棺材铺门前 临吉被赶了出来。棺材铺的老板是个中年人,他颐指气使道:“走走走!最普通的棺木也要八千币,你这点钱连一株单木都买不到的。别在这碍事!” 一个棺材铺的伙计道:“没有乐骨之人买什么棺木啊,直接抛在西街窟后山的碎骨坡就好了。” 这话点燃了临吉的火气,临吉冲上去给了那伙计一拳。那个少年像头被惹毛的小兽,他语气中带了愤怒和哽咽道:“不许你侮辱我娘!” “臭小子,没乐骨的废物,来人,给我打!” “往死来,真死了,就扔去碎骨坡!” 几个壮汉便把临吉夹起来扔到西街口的牌坊下,围在街角,一顿打。他们把临吉打的瘫在地上无法动弹。 临吉躺着地上许久,天渐渐彻底黑了,夜色压的临吉喘不过气。 是啊,在好音国,这些钱买不到一副棺木的。寒风吹过,空气中蕴含着一缕缕冷意。 西街窟外面的世界开始点灯,灯火一点点亮起,西街窟还是漆黑一片,西街窟的百姓买不起灯油。 西街窟和东市仿佛两个世界,西街口的那个牌坊就这样隔绝了有乐骨和没乐骨两个等级,两种人生。 东市传来阵阵的丝竹管弦乐声音,他们在演奏乐器,在享受歌舞升平。西街却是一片寂静无声。 临吉缓了很久,久了到他以为自己会死去。他摸到了胸口那包枣糕,他轻轻掏出来。枣糕一直放在胸前,刚才挨打,枣糕也被打的零碎不已,但是还是发出浓浓的红枣糕。 他用手抓起枣糕,将碎成残渣的枣糕往嘴里塞,他塞的很快,被枣糕噎住,有眼泪啪啪掉下来,混在枣糕碎里。临吉不知道他是被枣糕噎的掉泪还是痛的掉泪。 很快他真的不疼了,因为不疼了,他哭的便更厉害了,他想他如果早点回到家,给娘吃了枣糕,娘肯定也不会痛了,他窝在墙角哭泣啜泣。很快他把吃剩的牛皮纸叠好放进怀中。爬起来回到家里取了斧子,向着氏悦谷走去。 临吉来到氏悦谷后山,他用力砍向一棵棵松木,他决定自己为娘做一副棺材。 临吉砍了很久,斧子将他的手磨的血肉模糊。他在山谷里砍树砍了一天一夜,又花了一天一夜将松木制成棺材。回到西街租了一个牛车,把棺材从氏悦谷往回来,棺木很沉,他身子单薄,因此拉车拉了许久。 就在快要走到西街牌坊时。忽然感觉车一下子翻了过去,几个人围上来。正是前几日欺负他的纨绔们。 为首的纨绔现在脚上还绑着绑带,他讥讽道:“呦,咱们这西街未来的大乐师家谁死了啊?怎么还搞了一副棺木啊!” 那纨绔一脚踢飞临吉,周围几人冲上来架住临吉,不让临吉动弹。装载棺木的牛车被掀翻在地,牛发出哞哞的叫声。 那纨绔手持长剑,冷冷道:“臭小子,我在这牌坊附近等了你好几天了,你怎么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不敢回西街了呢?” 那纨绔道:“我的腿因为你受的伤,你说你怎么负责?” 临吉眼睛里都是血色,他怒道:“你活该!但是又不是我刺的你,你凭什么要我负责?” 一个大汉道:“死到临头,嘴还这么硬。”又给了临吉腹部一拳。 那纨绔冷笑道:“我说让你负责,你就得负责。我伤了一条腿,你就用两条腿来赔偿好了。” 在他眼中,没有乐骨之人,仿佛就是任人宰割的牲畜一般。反正官府也不会过问。那纨绔把剑踢给身边站着的帮手,道:“把他两条腿都砍断。” 惨烈的叫声响起,临吉有一条腿被砍中,血流不止。 街上周围陆陆续续有人经过,他们悄悄低语着,年迈的人摇摇头,但是没人上前过问。 那帮手正要继续砍断一条腿,突然空中飞来一枚金刖戈,那金戈将剑荡开,并直接刺中手持长剑的仆人手臂。 金戈在空中飞了一圈,把周围所有仆人的双手全都划中,仆人松开了临吉,临吉躺到地上。金戈又将那纨绔的两脚再次刺中,转眼之间,周围杀猪声一般的嚎叫不断,这群人都捂着手臂双脚,血满流淌。 金戈化为俊秀少年,正是撼海。撼海蹲在临吉旁边,他结印为临吉流血不止的伤口止血。 白槎飞身落地,站在这群人之间,这女子极美,但此时满脸怒意,她斥道:“哪里来的一帮蠢货?你们竟如此残忍不仁!” 纨绔忍痛道:“你,你谁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白槎冷哼道:“所以你是哪位?” 纨绔道:“我是刘可,爹是刘太尉,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白槎手中划出银色符咒光圈,她靠近纨绔,俯下身冷冷道:“你觉得我会怕一个区区的凡人吗?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啊啊啊,仙人饶命啊,我们不敢了。”周围人看到白槎周身仙气,手中银色符咒,吓得连连求饶。 “好音国仙人降临,此乃福照啊!” “啊,娘,你看神仙!” “就该惩罚一下那些自以为有乐骨的残暴的家伙们!” 周围的人路过,停下来,都想看看仙人。 白槎捏了法咒,把临吉带走,并消了周围所有在场百姓的记忆。西街牌坊那里,只剩下躺着的一帮流血的纨绔。 白槎将临吉带到客栈内,撼海把临吉放在床上,,她道:“临吉,你还好吗?” 临吉睁开眼睛,满是血色,他弱弱开口道:“棺木,我娘的棺木。” 白槎在空中弹出一个画面,牛车和棺木此时正在她的林木虚空里放着。牛正在吃草。她道:“我给你收起来了,随时可以还你。” 临吉挣扎着爬起来,道:“我要回家,今天是第三日,我要把娘放进棺木中。” 白槎一惊,她道:“你娘去世了?” 临吉脸色变得惨白道:“是的,我需要回西街为娘布置灵堂。” 临吉脸色更加白了,他悲伤道:“可是我没有乐骨,我至今无法演奏乐器。我不能为娘演奏丧乐。” 白槎沉声道:“如果你不介意,丧乐之事我来负责可好?” 撼海轻声道:“临吉,主人的乐感很好,你不要担心。” 临吉看着白槎,他轻轻点点头。 几人回到了西街窟临吉的家中。 木房子很小,只有一间屋子,木房子塌了一半,屋顶透风严重,屋顶上都是破烂的柴草,柴草随着风摇曳,地面上泥土斑斑。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闭着眼的妇人,皮肤黝黑,满脸皱纹,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屋子外有一个小小的庭院,白槎将棺木取出,放在庭院内。棺木放在庭院后,就已经占据了庭院的一半。 临吉看着娘亲的尸体,他鼓起勇气。突然跪在白槎面前,哽咽道:“白姐姐,求求你,您能不能救救我娘。您是神仙,神仙可不可以让凡人起生回生?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拿我的命去换也可以。”他看着白槎,他眼睛亮的出奇,似乎把白槎当成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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