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什么?” 他掰着手指头数起来:“一位老太太,三个美女师父,我母亲,我大姑小姑,还有两个姐姐……都是姑奶奶。”抱了抱头,不愿意想起家里的可怕岁月,他又提起精神,把问题问了回来:“你呢,还不知道你名字呢,你叫什么?” “狂羽。” 楚九一觉得自己听岔了。 “这是杜鹃花?” “对。”她似乎还在纠结手中的糖画,楚九一有些手足无措,他手艺有那么差吗,感觉还挺像来着,“狂……不是,羽姑娘,你不知道这是杜鹃花吗?” 狂羽摇头。 可你有一把画满了杜鹃的伞。楚九一想了想,突然道:“方才还没谢谢你帮我解围。” 对方没什么反应,他便又抓起姑娘的手臂,兴冲冲道:“我知道一个地方,离这儿不远,走,我带你去看。” 可这回被甩开了。 楚九一慌忙道:“我不是有意……” 少女的脸色如霜,凝眸朝他身后的某一点望去。他心中一惊,急忙回身。 眸光凛冽,楚九一绷紧神经,跟随杀气的来源方位细细调整戒备,来者不善,自己没把剑带出来,也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 若是现在就跑兴许还能……不行不行,他身后就站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他一个大丈夫怎么可以撇下她自己逃走呢。 狂羽握住糖画的手抬起又放下,看着下意识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有些不解。 但也只是一个念头而已。 长风掠过浅滩,卷起一片叶。 “斯——” 刀划破了风。 数道黑衣人影从四面八方跃出,几乎是同一时间飞身袭至眼前。 楚九一的反应比思考更快,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碎石砂朝右侧抛去,紧跟着的是破空而至的直拳,乘着风速将包围打飞一个口子。 同样的招式使不了第二次。楚九一不敢离狂羽太远,可若是此时带她逃跑,也只是腹背受敌,毫无还手之力。 没时间想怎么办了,楚九一捡起黑衣人脱手的长剑,一脚踹飞鬼鬼祟祟靠近少女的黑衣人,举剑刺出,随剑而至另有九道银芒,化而归一,尽数朝前方冲去。 “剑虚式,银流!”
白草乘风
不见他如何抬手,也没有任何征兆,但执剑的少年即使是最普通的一刺一劈仿佛也带着九天雷动的锋芒。随着一招一式,无数把银剑仿若剑气有了实体,绕散在二人的周围,组成磅礴的剑阵,毫无破绽。 “楚氏剑虚阵,都是假的,这小子年轻练不到第九层,上!” 楚九一心中微惊,对方明明方才还被自己唬住,怎么一下子又冲上来了,难不成看出自己功夫不到家这些都是花架子。 他还没打过这么多人,在家里最多也就是和师父还有那些甲士打架玩,要说跑路他到擅长…… 心思急转间,黑衣人已经掠至跟前,银光剑阵倏忽间卸去一大半,只剩寥寥几把在一边作骚扰缠敌之斗。 楚九一是真的急了,他心里关心着身后打伞的狂羽,只瞥见一人举起大刀在少女背后劈下:“小心——” 狂羽露出惊诧之色,这少年情急之中拿手臂帮自己挡住后方的袭击,伤口极深,几乎见骨,还是握剑的右手。 “哐当”手中脱力,剑砸在了地面。 “我……” 狂羽无法理解。 她扬起纸伞,挡住再次欺身的黑衣人。 清脆一声,并没有如想象中一样直接砍破伞面,而是仿佛如同砸在了钢板上,黑衣人怔了一瞬。 也只需要一瞬,黑衣人突然暴睁双目,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一根绯红羽翅不知从何时射穿其脖颈,尖利如钉,一击毙命。 接下来的画面比想象中要简单得多,千伞飞叶,万叶飞花,只不过不再是徒有其表的银光剑阵,而是招招致命的锋利暗器。有红羽自少女的周身射出,接二连三的贯穿黑衣人,逃将不及,呼吸间就全副倒下。 狂羽接住空中飘落的纸伞,衣袂飘拂,不沾一尘。 她朝着呆坐在地上的少年微笑,弯腰凑近:“你还好吗?” 楚九一词穷了。 漂亮姑娘比自己强很丢脸,漂亮姑娘救了自己更丢脸。 已经分不清哪一个更加丢脸了。 他胡乱给自己包扎,将流血的胳膊缠住,却被少女制止。 狂羽蹲坐下来,又比他矮上了一截,她颈侧的彩羽着实引人注目,从略微敞开的领口看过去似乎可以一览无余。 楚九一连忙错开视线。只见她取出一根七彩长羽放在了手臂的伤口处,羽毛见血即燃,一团明火,但没有想象中的灼热,他睁大眼睛,明火烧过之处,生肌活血,伤口竟然以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待火焰燃尽,只留下一道小小的标记,彩色的。 楚九一拂过标记,是真的完好如初,活动胳膊也没有任何不适。 “这这这……” “好了。” 狂羽站起来,露出灿烂的笑容:“你刚刚说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仿佛置身幻梦之中。 楚九一一边带路,一边偷眼看身边跟着的少女。 他几乎从来没有出过南海,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想来和自家应该差不多,或许帝师会更加华丽,或许也有穷困潦倒的地方。至于人,除了口口相传的北牧凛军,应该没有谁还能比得上自家的剑法,帝师也不行。 可是这个女孩子…… 漂亮姑娘他见的多了,自家的姑奶奶都是绝世的美人,但不知为何,他总忍不住瞧一瞧狂羽的模样,是因为那幅像凤凰一样的文身还是很好看的笑容呢。 还有强大的身手,和奇怪的名字,以及神奇的羽毛。 楚九一蹙起眉头,方才的那伙人难道是来追杀这个姑娘的。都是些来路不明的死士,查不出身份,武功也没有路数,姑娘年纪轻轻,看来身份不凡,不然也不会惹上这么些仇家。 他有满肚子的问题,却一个也问不出来。 此时此刻她一脸期待的模样,怎么开得了口嘛。 “到了吗?” 罢了罢了。楚九一略微犹豫,还是揽过少女的腰,见对方惊愕的看过来,他脸微红,却没解释,带着少女忽然就跑了起来。 前方是一处悬崖。 但没有任何犹豫,纵身跃下! “剑虚式,风翼。” 长风作翼,乘风而起。 随云雾散开,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白色花海,比月光更加皎洁,掩映在绿丛中,如泼泄的光湖,美不胜收。 二人自花海滑翔掠过,掀起纷飞的白叶,最后降落在花间。 狂羽怔怔的看着眼前美景,抓住飘过眼前的一片“花瓣”。 “这……不是花?” 楚九一有些不好意思,他刚才暗暗使劲,划出长风,才让这片“花海”扬起白浪,造成花瓣纷飞的梦幻景色:“这是霜叶草,虽然不是花,但是双色草,半白半绿,远远看过去像白色的杜鹃花一样。我也是前些日子路过才发现这里的。” 少女不言。白色的叶子捻在指心,也像洁白的羽毛。 “羽姑娘,你……” 楚九一挠挠头,心里有些忐忑:“其实最好看的还是左海三壁的杜鹃花海,要不我带你去?” “九一?” “在!” 狂羽噗哧笑了,她放下手中的草叶,忽然发现刚刚的糖画也不知去了哪里,心里久违的有些失落。但看着这个少年呆愣紧张的模样,却觉得有几分可爱:“谢谢。” “羽姑娘,不是,羽儿?”对方没反对,楚九一内心雀跃,脸上便也笑开了花,“那就说定了,隔天我们就去左海三壁!” 狂羽摇摇头,又点点头。 楚九一的一腔热情也跟着上下左右摇摆:“怎么了?” “我还要去一个地方,可能需要一个月。” “没问题,我陪你去。” “不,你不能去。” 狂羽仰起脸,表情却是少见的温和。
泷夏未记
“为什么?” 楚九一困惑,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去的。 没有为什么,狂羽退的远了点,摇转的纸伞挡住跟上前的少年。 伞随风起,叶随伞动,他尽力的睁大眼却还是只能看见在风中突然消失的少女,像是一只振翅的鸟儿,突然就飞走了。 然后就找不到了。 …… “是小侯爷的衣服。” 程骁接过破烂的布条,沾着血迹,但现在还很难说清楚到底是谁受了伤。他扫过浅滩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杀手干脆利落,均为一击致命,而“暗器”皆是红色鸟羽。 “骁哥,没什么线索。” 程骁摆手:“不用查了,是帝师的死士。小侯爷离家的消息已经泄露,再捂着也没有用。相安无事那么多年,如今听到一点风声还是急不可耐的出手了。” “那……” “他没事。有几个黑衣人身上有剑伤,但都不致命。人也不是他杀的,应该是受到高人相助。” 程骁摩挲着下巴,眉头深锁。 凤凰,凤凰,羽毛…… “糟了!” 凤凰不死,他想起来了!程骁大骇,事情过去实在太久,他居然忘记了这群人的存在。 “骁哥怎么了?” “别管小侯爷的事情了,我们立刻回家,即刻就回,快走!” “啊?” “不对,留一个人继续赶往左海三壁拦截,告诉他家里出事速回。” “啊?” “啊什么啊,听到没有,快去干!” 程骁一头冷汗,这一次,家里真的是腹背受敌了啊。小侯爷你可长点心吧,希望经此一役也该学着懂点事,可为什么凤凰要帮助小侯爷,难道不知道他是楚侯的世子,他们的目的到底是谁,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得先让家里早点知道,做好十足的警备。 …… “鹿首。” 温瑜蘸着酒水的筷子在桌上端正书写下两个字。 古往今来帝后均被奉为龙凤,稳坐帝师中原,可当今天子偏偏要把自家御军改名为鹿首,这抽的是哪门子风? “可能是有自知之明吧。” 抬手一拂,两个字干涸不见了。 茶寮风吹帘动,说书人敲下醒木,口若悬河,抑扬顿挫,讲的皆是数年前的天子风流韵事。他们不关心说旧了的金戈铁马,也听腻了江湖的儿女情长,现在最爱的是那些达官贵族的绯闻,仿佛他们也和普通人一样七情六欲善恶难辨。 靠近窗边搁着一把伞,伞上爬上一株藤,藤上结了一朵小小的花苞。 “韩大公子,我昨天给它浇了点酒,它好像小了一点。” 韩错翻了个白眼。 “你再给它浇酒,我就把你泡成酒。” 温瑜嘿嘿一笑,收回作势要往伞上倒的酒盏。 “方才说到哪儿了?天子七下江南寻欢客,不对,是帝后龙凤。” 小殊趴在窗沿,目不转睛的盯着伞上的嫩芽花苞,此刻忽然道:“凤羽凤羽,明明真龙不在帝师,凤凰也不在帝宫,为什么还要叫做龙凤呢?” 温瑜赞同的点头,但给不出解释。 两人对坐,桌上刚烧开的热茶在呜呜作响,韩错伸手将茶壶取下。“只是个名头而已。神龙本来就不可能和凤凰长相厮守。” “此话何解?” 他倒茶的动作顿了顿,说书人的拍桌声传进来,恰好说道高潮处引来一片喝彩。韩错看了看一脸好奇的小殊和温瑜,解释道:“一山尚且容不得二虎,何况是最为尊贵的神龙天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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