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门外的一个小书生唤回探头探脑不住张望的□□少年,“你长得丑,排这队。” “啊?” 又是云枢书和云掣两个少年。 云掣背着□□跟着小书生排上老先生的的一列。他俩在自家门口徘徊了小半月,经历不断被花式扔出门口的教训后,对现在阁门口接二连三抛球一样抛出来的人有别样的情绪——一个字,爽。 但这副情景绝不能在自己身上重现。 云枢书郑重道:“女人都是不好惹的,这女人上了年纪还凶巴巴,去就是死路一条,我们选个稳妥的。” “稳妥?” “至少不用被丢出去。”云枢书再次拍着云掣的肩膀肯定道,“走出来时记得昂首挺胸。” 话虽这么说,但他俩来之前明明打定主意就算是半夜三更摸进去也要看一看里面的藏书,至于用得着动手的地方自然还是云掣一力担了。 云掣观察了半天,挠着脑袋得出结论:“我觉得没问题。” 吹吧你就。云枢书也观望了许久,但不是和门口那群犹豫不决的仍然在反复怀疑自己是否是天命之子的二货一样浪费时间,他在考虑千录阁审核的标准。 读书人始终绕不过章法这二字,若说全凭他们的一双眼睛一张嘴就能定下一个人的去留,云枢书不信。千录阁再神通广大也囊括不了全天下的消息渠道,对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身份各异的陌生人,自然也做不到一眼就能看透对方的底细。 必然存在一条暗规,才能让一个持有绝兵利器的人被否决,而一个手无寸铁的病秧子却能被留下。 此时轮到的是一个与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女,看上去有些怕生,背着一根高出将近两个头的月白长棍,与自己极不相称。她神色紧张,时不时踮起脚看一眼前面的状况,却又为长棍不小心戳到别人而连连道歉。 “和你挺配的。” “看样子像少林的齐眉棍,不适合我。” 我说的是那个小姑娘。云枢书忍了回去,指望他开窍不如指望木头开花。 怯生生的小姑娘解下长棍横在长案上,轱辘的滚了两下,她连忙伸手按住。 老先生先是朝无比紧张的小姑娘笑了一下,然后细细端详起桌上的白棍来。棍子是普通的白蜡木,坚而不硬,柔而不折,立直时与成年男子一般高。但小姑娘生的矮了些,就有些格格不入。 棍身被经年累月的握棍打磨得很光滑,每隔几寸都会形成新的痕迹,说明随着小姑娘的成长,对于长棍本身的掌握也随之变化,就像年轮一样一圈一圈镌刻其上。 老先生捋着长胡须,看了看一脸忐忑却期待的小姑娘,然后说道:“姑娘自小习武,天资聪颖,心志坚毅,且也从不懈怠荒废,日夜勤学苦练,长此以往,必于棍法上有所大成。” “然,姑娘初涉江湖,未经刀光血影,尘嚣纵且不忍染天真,听老夫一句劝,姑娘还是请回吧。” 小姑娘的脸色先是一喜,然后又灰暗下去,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抱起长棍,失落的准备离开。 云枢书猛地推了云掣一把。 被推出队伍的□□少年恰好堵了小姑娘的路,他莫名其妙的回头:“你推我干嘛?” 小姑娘也站住了脚步,被高个的少年挡了路,自己也是进退两难,正觉得不好意思之时,看到又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硬生生的插了队,挤到了前头。 “老头,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云枢书大放厥词。 老先生也不恼,一手抚着长须,一手摇着羽扇,颇有仙人道骨的风姿:“哪里不对?” “你说这姑娘没打过架,只敢对着木头桩子舞棍,不敢对人出手。”云枢书瞅着老先生的眉毛挑了一下,便继续道,“我说不对。” 这么理解也没错,老先生微微一笑,他倒想看看这个小书生还想做些什么。 “那你说怎样才对?” 云枢书整了整衣襟,昂首挺胸,抬手一指仍旧茫然的云掣:“看到这位兄弟没,看到他手里的枪没,您评上两句?”
少年风华
老先生眼中精光闪烁,闻言上下打量也站成一杆枪的少年,赞叹道:“枪为百兵之王,人乃惊骨奇才,可留。” 和猜得一分不差。云枢书暗自翻了个白眼,但今天他偏要跟这老头对着干:“我说也不对!” “又哪里不对?” “他确实是个天才,天下逐风邀月之流的神枪法在他这儿全都无师自通,三岁打拳踢腿,六岁舞枪碎雪,九岁分江断流……”云枢书及时住口,不能夸,夸起来总显得瞎扯淡,眼见着老先生的神色不大对劲,他拍桌叹道,“但不适合生死相搏。” 老先生不言,羽扇轻摇,分明是想看他还能说出几朵花来。 “若是不信,让他两打一架如何?” 小书生咧嘴:“二位,可有意见?” 云掣拄着□□,他自然没什么意见,对云枢书这种突发状况早就习以为常,甩了甩手,连架势都已经摆好了。 见对方神情忽然严肃,拱手抱拳,小姑娘也不敢怠慢,慌忙鞠躬又立刻退了几步,横棍以对,虽然脸上依然有些不安,但方才的胆怯紧张已经全然消失了。 “距离计算的很精准。”老先生赞道。棍与枪虽然都属于长兵器,但棍拿中部多横扫抡打,枪尖尖锐执枪尾点刺拍挑,距离也比棍要增上许多。小姑娘这一退,倒退的恰到好处,若是先发制人可斜扫杀下,若是棋慢一招也可横档之。 先出手的是云掣。 一点寒芒先至,枪若游龙急落,取势惊鸿。 人群中发出叫好声。意气风发的少年人比武切磋是江湖人最爱看的趣事,不少人已经聚到了周围,给中心的两人让出一大片空地。 持枪少年先声夺人,枪势如疾风迅雷,不断逼得少女举棍招架,连连后退。 不对。 云掣皱眉。他脚下虚步点地,枪杆从手中送出,枪尖便似梨花摆头刺向少女面门。少女腰劲极软,顺势后仰翻身,一脚踢开了□□。 就是不对。 虽然表面上是自己的攻势逼迫少女只能不断格挡,但实际上他的每一招都被她躲了过去。她脚下移形换步,状似节节败退,实则只是以原先的起点为中心在画圆,只守不攻,而自己则完全落入了她的圈套。 云掣惊出冷汗。 她在等一个破绽,而此时破绽就在眼前。 少女忽然收棍,手腕翻转,长棍便绕身而过,向与自己斜错的云掣卷风横扫。 一声闷响。 少年人的反应极速,即使是看似必定躲闪不及的瞬间,居然也能返枪格挡,只是力没使匀,那一击重棍震得他虎口发麻。 这姑娘好大的力气! 人群再次爆发出喝彩声。 “先前颓势乃故意示弱,使敌无备,此时借势划守为攻,棍影如山,打得他措手不及!” “那少年郎也不如你说的那般不堪,看他握枪回挡怕也是早已有所警惕。” “他反应迅敏,招式也看不出什么门道,随心意而动,倒是落落潇洒。” “你们说的太邪乎,就说压谁吧,我赌这枪客!” “少林棍法如虎如狼,用在这小姑娘手里真应了巾帼不让须眉这几字,我赌棍。” 棍扫一片,枪挑一线。 少女运棍大开大合,大抡大扫,速度远不及云掣的□□,但其势浩浩,其劲徐徐,宛如千钧巨石在手中横扫击打,劲力缠绵不断,旦被打中全身都被震得一阵晕麻。 但并不顺利。 少女心中也有些郁闷。以往在寺里舞棍与各师兄对练,从未有过如此憋屈的时候。她的速度不算慢,再者运劲其上本就讲究不动如山,以静制动,但对比这个窜天的少年,自己的速度简直像不断放慢的落叶,一片也落不到他的身上。 若不是师兄非要自己出来见见世面,自己可就真的坐井观天,不认得人外人天外天了。 云掣如风落。 他双目炯炯,虽被打得不知如何还手,但越打越是开心,哪里该闪避,哪里该出招,手脚似乎自己就能动起来,不需思考就能做出应变,畅快极了。 “老头,看出什么门道没?” 云枢书心里琢磨,云掣打上头了就会这样,满场人影飘飞,他这双凡夫俗子的眼睛反正是看不到了。倒是小姑娘仍旧立于自身圈内,气沉并静,眉目端肃。他也说不准最后谁输谁赢。 “看来我是错了。” “哦?”云枢书鼻子都要翘起来了。 老先生摇着羽扇,轻轻一笑。 “其枪如惊龙,其棍如山海,龙游天地间,驰骋日月星辰,意气风发。” 看个打架还能看出日月星辰来,不愧是读书人。云枢书不觉的那般好看,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个读书人。 “小姑娘的棍法狠辣果决,招招直逼要害。她出自少林,其对练之人本就铜筋铁骨,不能与常人相比。老夫先前所言却是欠考虑了。”老先生停下扇子,又是一叹,“至于另一位小兄弟我也猜错了。本看他身形挺拔神姿俊逸,为习武奇才。可惜虽有一身绝艺,却始终心怀慈悲,即使在生死相搏的对决中仍旧有所保留,实乃武之大忌。” “什么慈悲,那是习惯成自然。”云枢书嘀咕。 这小子从小到大做事习武也全凭一腔热血,别说什么心地善良了,现在他脑子里大概空空如也啥都没有吧。 “那你再猜猜,他俩谁会赢?” 老先生笑而不语。 少女额间有薄汗,她手里的棍法再泼辣也理解不了越来越迅疾的□□。她练功最注重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为弥补女子在耐力上的天生不足而在这方面下足了功夫。可即便如此,也从未见过越打越快的对手,按这翻飞的走势继续下去,她迟早连枪影都看不清楚。 少女暗自咬唇。手中棍势忽然一变,从原本的舒展大合突然飞快加速,舞动周身形成道道圆弧棍影,让□□进而不得。 局势一波三折,银光错落,呼啸生风,让人看的连连叫好。 云掣越战越勇,浑然不怕密不透风的棍舞,人如□□,枪如长龙,化作一线直破之。 少女长棍忽然脱手。 云掣大惊,急忙收势扭转枪尖。 一击重拳从偏离的少年侧后袭来。
书生意气
“太过心慈手软,迟早会吃苦头。” 云枢书应声,带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自豪:“这你就大错特错。我刚刚说什么来着,他是个奇才!打架的那种!” 往事不堪回首,一提起来就气,从小到大和琅環那么多师兄姐弟打雪仗,姓云的臭小子就没输过。他曾相当的怀疑过云掣是不是前后左右都长了眼睛,但这个念头很快被自己的理智掐灭了。 降魔崩拳。 若一击得手,那自己抬腿上踢恰好又能勾住白棍,借棍拔之势便能将这少年打趴。少女的计划还没想全,只觉得手上劲道一空,整个人都朝前泄了力。 糟了!她的心绪也跟着一空,尽剩下惊骇。 □□凝风不止,少年如寒芒一星,急落砸下。 …… 白棍滚向一边。 是云掣胜了。 所以说,永远不要低估这小子的反应力。 老先生眼神一亮,忍不住拍手叹道:“绝处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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