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上前揪住谷小草的耳朵就是一拧,大喝一声“起床啦!”,把蒋由吓了一跳。 身后许久没有动静。 蒋由忍不住回身问:“怎么了?” “完蛋了,我把谷小草耳朵拧掉了。” 陆仁面色苍白、神情惶恐看着蒋由,颤颤巍巍举起一只手来,指尖果然捏着白玉般的一只耳朵。
第二十八章 [V] 就在陆仁和蒋由惊疑不定时,床上响起阵悉悉簌簌的声音。 陆仁被这骤响的声音吓得差点跌在地上,还是蒋由略显镇静地扶了他一把。 再看谷小草已经从床上翻身爬起来,露出坏笑:“吓到了吧?” 陆仁紧抓着蒋由袍袖后退一丈远:“你,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小师弟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我这几天做了一瓶玉化丸,正在试验效果。” 咔嚓一声脆响,谷小草上前一步抢过陆仁手里的耳朵随手安了回去。 “现在我浑身上下都化为玉石质地,过几天就恢复正常了,听说这样修炼会快一点,少在这里大惊小怪。” 原来并非神鬼妖孽之流,不过又是谷小草的恶作剧。 陆仁顿时脸也不白了,腿也不抖了,一秒恢复战力道:“谁大惊小怪了,还玉化丸呢,也不知道你从哪儿找来的偏方,小心吃死人。” 谷小草话锋一转又好奇:“二位怎会有雅兴来我这洞府?” 陆仁:“我来看看你还喘气儿不。” 听到这话,蒋由在陆仁身后戳了戳,见他还不肯收敛忙插话:“谷师妹,少听他在这胡说八道,我与师弟其实是见你三日未出洞府,过来探望一下。” “对了,我记得在门口设了禁制啊?你们怎么进来的?” 谷小草一拍脑门想起此处疑点,不由好奇问道。 陆仁不舍得将密道供出来,顿时支支吾吾道:“这个,嗯,那个——你洞府的门那么破,三两脚不就踹开了,你那纸糊一样的禁制还能拦得住我?!” 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蒋由忙扯着陆仁告辞:“师妹既无事,我与陆师弟也便放心了,我们就不叨扰了。” 说话间,蒋由带着陆仁出了出了门,匆忙下山,待走到看不见洞府时,又忙掏出两道传送符,眨眼间就跑出了友乾峰地界。 陆仁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啊。” 蒋由头也不回带着陆仁就往妙观峰走:“谷师妹一定是出事了,那不是谷师妹。” 陆仁稀里糊涂问:“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她还闭关造那劳什子玉化丹呢。” “问题就出在这玉化丹上面,咱们元宝派拢共没什么丹方典籍,那两三本书我全看过,上面根本没有这玉化丹。” “若说是从宗门外听来倒也不无可能,可怪就怪在她还说炼制玉化丹竟是为了修炼,素日谷师妹试验她那些稀奇古怪的鬼主意哪是为了修炼,不都是为了好玩吗?” “卧槽,那刚刚咱们看见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陆仁这才后怕起来:“幸好师兄你跑得快。” 两人又来至巫娆洞府,只见门前守门石兽嘲风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喔,走了个破石头人,又来了两个倒霉鬼。” 陆仁仰头望着嘲风催道:“什么石头人,倒霉鬼的。赶紧开门,我们要找师父有急事。” “巫娆大人不在,你们找他有啥事跟我留言好了。”嘲风蹲在檐角抖了抖耳朵:“我这儿存了好几封语音留言了。” 嘲风鼻头异常可爱的皱了皱,喷出几朵白绵绵的小云雾,浓白色的是有人用过,戳一戳便有不同的声音冒出来,浅白色的还没用,可以供访客留言。 蒋由急道:“师父怎么会不在,他明明是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啊?” 嘲风不爽地呸了一声,忿忿道。 “什么一起回来,明明回来的是一个破石头人,还想闯进我们大人的洞府。大人的气息神韵是他可以模仿的嘛?!我一口就把他指头给咬掉了!” 蒋由好像回过神来,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颤声问:“指头,指头在哪里?” “当然是安回来了呀,我的乖徒儿。” 阴测测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那不是嘲风的声音,蒋由和陆仁不约而同打了一个激灵。 他们回身望去,一个身影从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山壁转角处出现。 无论是外貌服饰还是行止举动都与巫娆一般无二。 “欸?我打跑的石头人怎么又回来啦?”嘲风瞪大眼睛。 嘲风这笨蛋石兽,光长个头不长脑子,一点都没感受到眼前的紧张气氛。 显然,眼前的“巫娆”和方才那个“谷小草”不知是何种东西幻化,这东西替代他们本人混进了元宝派,实力更是不知深浅,蒋由恐怕自己和师弟力有不逮,暗中叫苦不迭。 “巫娆”抬起手来折了几下手指,指节相触犹如玉石玎玲作响。 他不怀好意望向蒋由二人:“你们见到为师怎么看上去不甚高兴?刚刚不是还在打听我的下落吗?” 几处细细的藤蔓似是方才便潜伏于土中,此时骤然破土而出,但看攻击手段便绝非元宝派弟子能使出来的。 蒋由见势不妙打了一个响指,远处传来几声鹤唳,五六只仙鹤遥遥飞来,气势汹汹地向巫娆啄去,在仙鹤掩护下蒋由拉着陆仁迅速退至巫娆洞府门前。 藤蔓瞬间缠上仙鹤脆弱的脖颈双翼等处,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无数羽毛散落凌乱,仙鹤尽数哀啼死去。 藤蔓吸饱了鲜血,渐渐开出了灼艳姝丽的海棠花。 陆仁拔剑,强装镇定:“你到底是谁?来元宝派所谓何事?” “我是谁不重要,我本不想乱造杀孽,可惜你们起了疑心也只能料理干净,要恨便恨这石兽说破了我的秘密吧。” 藤蔓如灵蛇般在空中舞动,“巫娆”冷冷盯着陆仁和蒋由,一挥手藤蔓倏然向二人袭去。 蒋由二人挥剑抵挡,不过一会儿便左支右绌、万分吃力。 “陆师弟小心!” 某根藤蔓以诡异角度向陆仁脖颈处疾射穿刺,蒋由将陆仁推开,竟生生受此一击,肩膀处开了一个大洞,关节折裂,整条胳膊耷拉下来。 陆仁撞在洞府门上,蒋由跌在地上,黄土和着血水滚了一圈。 藤蔓弹射至半空又要再攻。 就在两人绝望之际,嘭地一声,洞府门好像有生命一样四敞大开,一只尾巴将陆仁扯着腿卷入门内。陆仁眼疾手快扯着身前蒋由衣脚,一连串被带进了洞府内。 两人甫一进门,那门就猛地关上,藤蔓只来得及打在门上,连一层门皮都没打下来。 “巫娆”气急败坏:“你不是刚刚还在旁边看热闹,什么都不管吗?!怎么现在又来插手!” 方才还在一旁观战的嘲风得意甩了甩尾巴。 “挨打挨骂我不管,想要他们的小命可不行。这几个小崽子的命可是我家巫娆大人的,你算哪块小饼干!” 似是泄愤一般,藤蔓劈头盖脸的猛地往那洞府门上打去。 大门纹丝不动,嘲风甚至还趴在原地无趣地打了一个哈欠,方才还张牙舞爪的藤蔓最后也只得汹涌褪去。 死里逃生,陆仁和蒋由瘫在门边,冷汗涔涔。 …… 浣花宗,造化天塔内。 空旷的八角大厅中央,躺着一个“人形物体”,死尸身上覆盖着一层素白“裹尸布”,为塔内阴气森森的气氛“添砖加瓦”。 白布下的死人忽然睁开眼睛,万没想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脸。 这张脸虽毫无瑕疵甚至颇为俊秀养眼,却还是吓得死人抱着裹尸布翻身坐起,两相额头一碰,各自发出一声痛呼。 “花解忧?” 抱白布的死人正是谷小草,她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是谁,立刻凶巴巴质问:“你刚刚是想做什么?” 没想到对面花解忧却不以为意笑了一声。 “自然是在救你。我要是想杀你,还需把你从那娃娃根酸浆中捞起来吗?只需在旁站上片刻,你便从骨至皮融得不剩分毫了。” 谷小草这才回忆起此前种种,她低头一看发现除了这条白布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哪怕平素是小乞丐洒脱作态,这时也忍不住恼羞成怒。 似是看出谷小草情绪不对,花解忧没等她开口便道:“刚救下你来时,你就是一块血肉模糊的骨头架子,我可受不了这么恶心的场面,直接拿就布盖上去了。就是你手里这块。” “后来等你这一身皮肉长好,我就更不能掀开白布了,我还没有下作到这种程度。” 谷小草暗暗松了一口气,忽然又感觉不对劲,那这人方才贴那么近是要做什么? “你是怎么救的我?” “我浣花有一门秘术唤作点解术,凡炼此门功法便可任选人体七窍之一,传渡生魂。” 花解忧耐心解释:“我救下你时你三魂七魄尽失,无力运转灵力恢复,纵然我手中有魂生丹,能医死人肉白骨又有何用?” “是我一点点帮你从这塔中找回魂魄,又传渡与你,才将你从那鬼门关上救回来。” 七窍?谷小草已经觉出一丝不妙,连忙追问:“你从用哪一窍给我渡的魂?” 听闻此言。花解忧虽有病弱不足之态,眉目间却俱是缠绵之意:“自是唇齿相依。” 什么没有下作到这个程度,分明是比下作更下作,谷小草仿佛吃了一百只苍蝇,她气上心头,随意将白布往身上一裹,环顾四周想要找件趁手的兵器。 之前谷小草那剑只是一柄普通灵剑,早已在酸水中腐蚀殆尽,然而剑修的剑不在外物而在剑心,只要心中有剑意,万物皆可为剑。 于是,谷小草一个纵跃便将花解忧头上簪的一朵玉兰花抓下来,以花为剑向着花解忧杀气腾腾的攻去。 “我好心救你,你却要恩将仇报?” 花解忧躲着扑面而来的杀招,目光莹莹、眼角垂泪。 可惜任是对面神情如何可怜委屈,都是媚眼抛给瞎子看,谷小草凌眉怒目、不为所动。 “小草姑娘。我心悦你,你却要杀我?不如你与我做一对苦命鸳鸯,咱们一块叛出师门浪迹天涯,岂不销魂?” 剑招越发逼戾凶狠,花解忧躲得渐渐有些吃力,剑光一闪,他一缕头发便被削落,只差分寸之间,掉的也许就是脑袋了。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我没亲你!不信你自己看回影石,有录像为证,我连你的边都没碰。” 花解忧将回影石抛过去,谷小草攥着石头,神情阴晴不定。 “花万仪欲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你却敢救我。” “花解忧,你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二十九章 [V] 花解忧并不顾虑谷小草面若冰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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