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举动引来那怪东西的冷声斥责:“谷小草别手贱,你戳到我的伞盖了!” 伞盖一阵蠕动,房间内四人被噗噗吐在地上,谷小草下意识先找花忘尘,生怕她要自爆,发现对方已经昏迷躺倒人事不省。 周围砖红色的绵软结构渐渐萎缩,变成一只大号见手青,蘑菇在原地扭了扭,变成一个阴郁冷酷暴力的少女。 果然是潋滟芳华楼主王知了。 “客人们。本店小本生意,经不起这般折腾。你们要想搞爆炸,就去外面炸。你们难道不知道,方才这位道友一旦自爆成功,我们这座副楼肯定得被炸塌。” 见王知了面色不善,花解忧乖觉地露出两个笑窝,嘴甜恭维道:“没想到这事儿能惊动知了姐,知了姐您真是修为深厚,一出手便救下我等三人。” 他话锋一转,置身事外解释道:“可惜您有所不知啊,咱们都是来楼里正经商谈合作的客人,和地上这个倒霉玩意根本不是一伙的。” 王知了哼了一声,无意间扫了一眼站在场中的谷小草,没再发难。 这潋滟芳华楼的每一寸角落都在王知了掌控之中,谷小草一来她就知道了。元宝派被四大仙门围攻那天,她为了阻止那死蛐蛐还有她手下的网文写手去送死,狠心给二人下了药。 可元宝派满门尽数被杀,下场实在可怜,她后来得知此事,越想越不是滋味,此番故意救了谷小草一命,顿时好受很多。 王知了翻了个白眼,对三人说道:“你们的恩怨情仇我不管。不过这种事儿再有下回,我未必还肯来救你们。” 此时,便听地上嘤咛一声,花忘尘艰难睁开眼,她只感觉自己浑身酸痛,太阳穴处青筋直跳,头痛欲裂。 一低头,她从头到脚都被海棠花藤死死捆住,手足处的花藤几乎嵌入肉里,造成许多道青紫的勒痕。 花忘尘不动作还好,她挣扎着坐起身,便看见严阵以待的四人,均是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仿佛她不是个人,而是什么人形杀器一般。 “解忧师兄——我这是怎么啦?我这是在哪儿啊?” 花忘尘一脸迷茫惊恐,仿佛失忆了一样,全不似作伪。 “花忘尘。现在装疯卖傻有意思吗?” 见她表情无辜,花解忧不为所动,他唇畔带着并不走心的笑意,语调比以往更添温和。 而熟悉他的人便知,这才是真正的危险信号,像是毒蛇吐信,随时准备将毒液注入猎物体内。 “如果不是我想知道你背后之人是谁,你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师妹,我的手段你应该很了解,你是打算现在就说实话,还是等我用刑之后再说?” 花忘尘闻言顿时头皮发麻,她当然知道花解忧这厮心狠手黑,万一犯在这人手里可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立刻高呼一声:“等等!我说诸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诸位,我今天神思困倦,睁眼前,还在浣花宗洞府内睡午觉。然后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捆在这里了,这外头天也黑了,我连发生了啥都不知道!” 谷小草见她莫名其妙的样子不似作假,忍不住问道:“你不记得自己方才打算在这间房里自爆了吗?” 花忘尘愕然:“我?自爆?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爆?” 方管事接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不在浣花宗了,这里是寒山境,天上京,潋滟芳华楼。” 花忘尘睁大双眼:“你们把我绑到这里来的?” 方管事道:“你自己来的啊,我们在屋内议事,却发现你在屋外偷听,你来此又是为何?” 花忘尘不敢置信:“我自己来的?我来这里干什么?” 谷小草默默又重复了一遍:“自爆。” 花忘尘明显非常崩溃:“我?我来这里自爆?!” 谷小草忍不住被这车轱辘话逗笑了,她调侃道:“瞧你这颠三倒四的记性,说不定哪天把你磕过谷物夫妇的事儿也忘了。” 闻言,花忘尘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谷小草,含糊应着不会。 花解忧却在此时冷默道:“忘尘,既然你也说不出所以然,就算了吧。对不住了,放你走对我等太过危险——” 花藤骤然收紧,花忘尘立刻发觉情况不妙,要是再不说点啥她怕是性命堪忧。 花忘尘连忙又尖着嗓子慌道:“等等!我还有话交代!” “我怀疑我是被人利用操控了!其实,像这般迷迷糊糊失去记忆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是在元宝派山脚下的醉云阁。” “那时我奉师门密令,盯梢谷物夫妇。没想到站在暗处眼前一黑,等我再醒来,谷物夫妇就已经曝光了师徒关系……” “我本是宗门里最不起眼的低级弟子,那次掌门却夸我巧言善辩,不过三言两语便说服挑唆你们曝光身份,我凭此鱼跃龙门,成了宗门地位不逊于解忧师兄的掌门心腹。” “但其实那次情况和这次一模一样,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当时做了什么,一睁眼什么都发生了。” 谷小草插了一嘴:“咦,竟有此奇事,你当时为何不把此事向花掌门汇报?” 花忘尘黯然道:“凭此机会我能享受整个宗门最好的修炼资源,蝼蚁尚且想要偷生,我不想再当此前那个默默无闻的低等弟子了。” 谷小草又想起之前这人,刚被发现偷听时,满口中说什么知道万川下落,忙问道:“那你刚才不是说知道万川下落吗?” 花忘尘尴尬道:“我不知道,我是病急乱投医,那时不说点啥,解忧师兄就要把我勒死了,我不想死。” 花解忧微微松了藤蔓,接续逼问:“你难道对背后操纵之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好想想,着了道之前,你遇到了谁?” “我想不起来,似乎是有一个人在背后靠近,那人耳边有一道红色的细缝——啊,好痛。” 花忘尘回想当初醉云阁发生了什么,没想到一动念灵识内便像针刺一样剧烈疼痛起来,她痛苦地□□着,吐出一口血来。 花忘尘面色扭曲,在地上滚动挣扎,疼痛如潮水涌来,她眼前一黑,再度昏迷过去。 “红色细缝?那是什么?” 就连见多识广的王知了也没听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花解忧看了一眼地上的花忘尘,收起藤蔓,手中结了一个略显复杂的法阵,一缕银色如轻烟飘入花忘尘七窍之中。 花忘尘的躯体逐渐僵硬,化作一尊无悲不喜的等身玉人像。 “看来花忘尘说不出什么来了。为了防止她醒来后,又受那背后之人操纵找麻烦,我用点解术将其玉化,若是没有我解开法印,她将始终是这个状态。” 那方管事见惯不怪,将花忘尘搬到屋内橱柜中藏好。 他从怀中掏出张灵石卡,递给王知了:“这间房还请王楼主不要再给其他客人用。” 花解忧若有所思:“我看还得从那仙人墓散修处来查,那散修叫万什么来着?” “万川。” 谷小草略一思忖,忽然想到既然这个万川是寒山境天上京人士,潋滟芳华楼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她眼巴巴盯着王知了,乌黑瞳仁倒影人影,看起来有些瘆人。 “楼主,我们想查的人叫万川,此人是天上京的散修,你认识他吗?” 王知了想了想,伸手到谷小草面前颠了颠:“我倒不认得他,但潋滟芳华楼一定有他的资料,只要灵石给够,我们楼里就能拿出你想要的消息。” 不等谷小草说什么,花解忧已经从芥子内拿出一张灵石卡,贴在王知了共千里屏幕上一扫,后者似是看到了一个满意的数字,面部线条也柔和些许。 王知了拿着共千里划来划去,谷小草凑头过去:“原来你们的消息都在共千里上存着?不用写册子吗?” 王知了无语道:“现在都是用线上资料库,哪用得着手写那么麻烦。” 谷小草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方管事,王知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们鬼市纯粹吃饱了撑的,美其名曰老派做法,我看就是在装——那什么。” 王知了嘴上一边说,手也没闲着,仍在屏幕上戳来点去。 “啊,有了。这人蒲月九日进的仙人墓,你们二十号出来,这散修就失踪了,据墓内人佐证,此人死于墓中莲花台陷阱。唯一有处疑点——” 谷小草一颗心被高高提起,忍不住追问:“有何疑点。” 王知了说:“次日凌晨,天上京护城河内发现一具男尸,面部被鬼介鱼咬的辨认不清了,因而无人认领。不过,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天上京被丢进护城河里的人很多,那人未必就是万川。” 所谓鬼介鱼,是一种长在天上京护城河里的肉食性淡水鱼类,幸喜荤腥,不过食量较小。 许多来天上京的亡命之徒,杀人后抛尸最喜欢丢在护城河里,大概只要三四天,尸体就能被啃得只剩一副骨架,乃毁尸灭迹的一大利器。 嗅到这其中蛛丝马迹,花解忧问:“那尸体可还在?” 王知了叹气:“时间过去那么久,能不能找到得看运气,这城内无人认领的尸体只有一个去处。” “何处?” “城西义庄。”
第八十六章 [V] 夜半三更,哪怕天上京再热闹,也不关城西这片荒地什么事儿。 喵的一声,眼珠绿油油的野猫从杂草丛中窜走,这片城西的野地除了野猫,什么也没有。 王知了带着谷小草和花解忧踩着杂草,一路来至某座看上去颇为气派的三进宅院。那鬼市的方管事,则被花解忧留在潋滟芳华楼中盯着花忘尘,以防她被那幕后之人再度操纵。 所谓义庄,是整个天上京停放无人认领的尸体的地方。 这城西义庄看上去与富户大宅没什么区别,只是门口悬挂的四只灯笼皆为白色,进去屋内挽联飘飞,面前挂着一个巨大的“奠”白色布置条幅,两侧悬空飘飞着许多白色蜡烛照明。 不知是否乃心理作用作祟,谷小草总感觉屋内阴气森森的,就连气温都要比外面要冷个两三度。 就着蜡烛的光亮,王知了又在拿着共千里翻翻捡捡,过了一会儿,她举着共千里递给谷小草两人看。 “诺,有了。这里的线上名册显示,那个无名尸体停放在,丁字排申号间下方。你们跟我走吧。” 谷小草二人随着王知了跨过一道门,发现再往后是一排排迷宫样的青石板长廊,每一排都有着许多间跟鸽子笼一样简陋小房子,像大多数驿站一样以天干地支排名。 这些停尸间大致就像凡人界科举号房一般,不过要比号房窄小许多,上下堆叠,一间能放两人。 王知了一边带路,一边嘟囔道:“啧啧,算你们走运,这里的尸体半年一清,现在正是内容最丰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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