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万如玉挣扎不成,只能乖乖等死的危急关头,只听屋外头传来一声野兽的怪叫,随即屋里闪过一道白影。 接着,只听狐妖失声一叫,屋内几人定睛看时,只见一只足有半人高,浑身白毛的野兽嘴巴已经扣在了狐妖的脖子上,那野兽似狼似虎又似豹,一时不能分辨。 此时,虎子也渐渐从迷魂汤的效果中缓了过来,他爬将起来,对着那白毛野兽试探地叫道:“小黑?” 那野兽青色的瞳孔里杀气立刻减了好几分,它看着虎子,嘴里呜了一声,嘴巴还咬着狐妖的脖子不松。 “嘿!真是你!真是你!”虎子腿打着转地来到小黑身边,去摸小黑。小黑抗拒地缩了一下身子,随即任由虎子抚摸了。虎子感觉小黑的白毛硬了许多,身体也已大了一圈,高兴道:“嘿!亏我还天天担心你,看来你过得不错啊,至少比我好!”小黑回应般的呜了一声。 狐妖的脖子因为小黑的牙齿的剐蹭已渗出血了,虽然难受,但她也不敢动分毫,因为她能感觉到小黑嘴是紧绷着的,只要自己稍有动作,必然是利齿扣下,血溅当场。她见虎子与小黑相熟便软声求饶道:“小孩儿,不,小太爷,能不能让你的小黑朋友放了我,求求你了!”若是寻常男人,被美貌的狐妖这么一撒娇,自然是经受不住。可虎子是小孩儿,儿女情长之事只是不懂,他愤愤道:“哼!你这坏狐狸,我们好心救了你,你却三番两次要来害我们!” “对。。。对不起。”因为脖子歪着,狐妖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是我不好,小恩人,你就大发慈悲放了我!要不,我给你变些好吃的!” “不!我才不敢再吃你的东西!”虎子显然不吃这一套。 狐妖眼珠一转,故作哭腔道:“呜呜呜,你知道吗,我自幼孤苦无依,刚生下来就被抛弃了,我只能一个人,不,一只狐在这片野地里生活,每天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我本来善良可爱,连只蚂蚁都不敢杀。可到头来,还是谁都欺负我,兔子欺负我,松鼠欺负我,连地鼠都欺负我,我没办法才变成了这样。你就放过我这一回,我保证,从今往后吃斋念佛,做一只行善积德的好狐狸!”狐妖连说带哭,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啊?”虎子毕竟是孩子,听了之后立刻软下心肠,没了主意,“万少爷,你说怎么办?” 这万如玉本就是个富家少爷,锦衣玉食养成了他的一颗软心肠,听得狐妖之残忍是情有可原,又加上那红着眼圈的怜人脸蛋,早已原谅了狐妖:“嗯。。。就放了她吧。反正咱们也没受害。” “行!”虎子高兴道,他拍了拍小黑的脖子道:“小黑,松口。”小黑皱起鼻梁,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嘴里仍是不肯松。“乖,松口!”虎子用手轻轻揉摸这小黑的嘴,小黑才慢慢松开。 万如玉捡起地上的锦袍,凑过来要为狐妖披上,毕竟,为女人披衣服是绅士的必修课,况且还是一个全身□□的女人。 就在这时,狐妖喝叫一声,手上尖利的指甲直插万如玉的喉咙,速度极快。可小黑的反应更快,狐妖的指甲触到万如玉的皮肤,小黑的利齿又重新扣在了狐妖雪白柔嫩的脖子上。只听狐妖一声凄厉的惨叫,她脖子上的鲜血便喷涌而出,随即身子便软了下来,脸上仍带着狠恶,眼中满是不甘。“嗒”地一声,狐妖那让多少男人眼馋的手臂触及地面,她的身上涌出一阵黑气,黑气一过,原本媚人的女子变成了一只白毛狐狸。万如玉所在的房屋也冒出缕缕黑气,随后一无所踪。
曼珠沙华
冬日已接近了尾声,山野的白色霓裳羽衣已褪去,草地和树枝悄然冒出新芽,昆虫动物也开始出来赶趟儿,郊野地里开始发出植物的清香和动物制造出的动静。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万如玉、虎子、板板总算搞清楚了是谁给他们准备的饭,那就是小黑。虎子得意地吹嘘着自己将小黑照顾得如何如何好,以至于小黑用自己捕来的猎物报恩。自己在三人中的地位也一跃成为了“一家之主”,虽然万如玉并不把他当回事。 让虎子可惜的是,小黑不再是那只黏着他,请求抚摸的可爱小猫咪了。他一身亮丽的毛色,硕大强壮的身躯,粗壮的四肢,宽大的脚掌以及尖利的牙齿无不透露出这样一个信息,它要成为山林里的一方霸主。不过,虎子依然坚信,小黑总在暗处守护者他,只要自己有危险时,小黑就会随时跳出来,帮他解决麻烦和威胁。为了和小黑保持友谊,虎子总会在每天清晨提前醒来,在小黑送来食物的时候与它亲昵一番,小黑也并不抗拒,可能是它的记忆里依旧能搜寻出对虎子温暖口袋的怀念之情,和跟随虎子一起玩耍的光景。 这天,吃完饭,三人爬到草垛顶上晒太阳,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他们身上,碧蓝的晴空向他们展现着自己的辽阔。空气中也充满了青草和泥土的香味。 板板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将大白搂了搂紧,好让脸能感受到大白羽毛的柔软和丝滑。“好舒服呀!”她闭着眼,嘴角微微地翘着,感觉这样的日子就是自己想过的日子,甚至比在万如玉家里还要舒服,因为在这里不用受到太太少爷小姐们的冷眼,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做错事,说错话。 “是呀!”万如玉将刺入衣服里的杂草抽出,双手枕在脑袋后面,他有一丝惊讶,自己居然会在这荒无人烟的郊野之中感受到一丝的满足。 “是呀!”虎子亦赞同道,但是他看到板板搂着大白时,心中却有点空落,要是小黑此刻能在他身边,也让他这样搂着,那就完美了!突然,他的耳朵微微一动,随即翘起身子,看向南边的不远处,他听到了一些声音,但他不确定是真的还是幻听。 知道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伴随着马夫的叫声“驾!驾!” “快看那儿!”虎子立马一指,另外两人也翘起身来。 万如玉高兴道:“太好啦,咱们可以离开这儿啦!”说着他跳下草垛就往马车过来的方向奔去,虎子板板也立马跟上。 一直跑到近处,三人发现,原来这不远处的田边就有一条路。只是这条路紧贴着田边,且地势比田还低,冬天雪一下就完全遮盖住了,所以三人直到现在才发现,万如玉心中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要是早点发现这条路,他们也不至于在这荒郊野外过了一个冬天。 三人跑到边上时,马车正巧迎面驶来,他们在边挥手边叫喊,虎子和板板激动地蹦跳着。可马车却不理睬他们,一驶而过。正当三人失望时,马车却又慢慢停了下来。三人连忙凑过去。 只见那马车的车舆是敞篷的,上面涂着白色的漆面,并有一些西式的花纹线条作为装饰,四周都是黄铜镶的包边,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所用的出行马车。 万如玉跑到马车跟前一看,愣住了,原来马车上坐着一位美丽的贵妇,只见她戴着黑色的宽沿帽上面是丝绸带系成的蝴蝶结以及几根黑色光亮的羽毛,帽沿斜边上罩着一张黑色的蕾丝网罩。那女人棕黄色的波浪卷式头发披在肩头,分式的刘海下是一双带碧绿色瞳孔的迷人大眼。深陷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无不透露着异域风情。两片玫瑰红的饱满双唇紧闭着,给人一种冷峻的诱惑。 她的身上也穿着与她帽子相衬的蕾丝镶边黑裙,手上带着黑色网的手套,上面各有一个较小的蝴蝶结。女人斜眼看着马车边的万如玉,一边眉毛高挑着,似乎等待着万如玉的开口。 万如玉有一种条件反射,那就是见到女人自己身上的绅士范就会立刻显现出来。他整了整自己早已破旧不堪的西装,脚跟微微一并,微微鞠躬用英文说道:“美丽的女士,你好。” 那贵妇一愣。 万如玉立刻意识到原来眼前的女人并非西洋人,他又连忙用中文说道:“美丽的女士,你好。” “你好,先生。”那贵妇礼貌回道。 万如玉感觉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魅力,气场大极,让一向在“花丛”中游刃有余的万如玉竟有了一丝忐忑。“我。。。我们。。。”万如玉意识到女人的装扮与自己格格不入,破旧的西装西裤和“张了嘴”的皮鞋无不让他有些自惭形秽。 “万少爷,你怎么吞吞吐吐的!”虎子并未了解万如玉的心理活动,只当他跑得喘不过气来了,于是他急着对那贵妇说道:“阿。。。姐姐,我们想去上海,你能不能捎我们一段。”经过狐妖的那件事,虎子也意识到了,没有那个女人愿意自己被叫得老一些,哪怕是作为妖怪的狐妖。 “小孩儿,我这车要是去上海,还没到,我的马就得先累死了,我这车轱辘就得先滚烂了。”坐在前面的马夫斜过头来说。 “那你回天津吗?”板板问道。 马夫嗤笑一声:“这儿离天津有好几百里呢!” “那你是去哪儿?”虎子又问。 马夫指了指他前进的方向:“回城里。” “什么城?” “万富城!” 听得不是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两个孩子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时,那贵妇开口了:“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先带你们回城里。”说话间,她的目光只是看着万如玉。她的声音低沉,略带尾音,很好听。 如果她唱歌,一定能让人陶醉。万如玉心里这样想着,他感受到了贵妇的目光,他有点紧张,背上有点冒汗。 “来吧年轻又帅气的先生,坐到我身边来。”万如玉虽然身上穿得破旧,但是他的脸却包养得很好,哪怕是冰冷刺骨的雪水,他也会每天保证洗上一遍脸。贵妇对于万如玉的相貌很满意,她往旁边坐了坐,轻轻拍了拍那棕色皮革包裹而成的座位。 我身上太脏了吧,万如玉心里这样想着,人却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做到贵妇身边,万如玉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那味道好像中药味道一样,说香不香,说臭也不是臭,但是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就好像许多味道杂糅在了一起。 虎子和板板大白则坐在马夫身边。马夫一声驾喝,马车缓缓开始驶动。 虎子半直起身子,双手围着嘴巴,冲着田边的林子大叫道:“小黑!我们出发啦!你也跟上!” “他在干什么?”贵妇不解地问。 “别理他,这孩子脑子不太好。”万如玉故意压低这声音,生怕被虎子听到。“对了,我叫万如玉,还没问女士的芳名呢!” “我叫曼珠沙华。” “曼华珠沙?”虎子回过头来好奇道,他从没听过四个字的人名。 “是曼珠沙华!”贵妇扁了扁嘴。 “曼莎珠华?” “是曼珠沙华!”贵妇提高了点自己的音量。 “行了行了,你俩别插嘴!”万如玉用手将虎子和板板的脑袋拧回前方,“曼珠沙华,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万如玉笑道。女人也微微一笑以示回应。
万富城
马车乘着早春的风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马夫口中所说的万富城。这城已算得上是当地最大的,万如玉按照墙的高度目测,这座城应该比永明城大一些,天津卫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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