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还到烈云城来了?”林丰问。 聂青遥哼了一声,“我就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你和辛婵姐姐肯定会来,所以我就来了。” 辛婵也没来得及同聂青遥再多说几句话,外头的情况仍不明朗,她还要去找封月臣他们去烈云地宫探一探。 于是便只剩聂青遥和林丰留在了那座院子里。 当辛婵赶到地宫入口时,那里便已聚集着不少人,一盏又一盏的灯笼在他们手里凝聚成明亮的火光。 “辛婵。”程非蕴一见她,便唤了一声,招手让她过去。 予明娇虽是烈云城的大小姐,但她也只是在予南华死后才去过几次地宫,里头九曲回肠,她每回都是需要引路的弟子的,如今烈云城的弟子几乎死绝,自然也没有什么引路人了。 辛婵在地宫里待了几年,她应该是在场的人里,最为熟悉底下的地形的了。 接过程非蕴递过来的灯笼,辛婵便同封月臣一起,率先往地宫下头去。 “……我能不去吗?”底下的血腥味道太浓厚,姜宜春站在洞口,迟迟不肯迈出一步。 “少宫主,宫主他这回可也在这烈云城呢,你可不能丢了咱幻蟾宫的脸面。”那胖胖的左护法沉戟低声说道。 姜宜春用巾帕捂住口鼻,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模糊,“可是真的太臭了……” 他那张秀气的面庞都皱起来,“让你把我那鲛纱制的衣袍带上你也忘了,父亲他若追究,那便全是你的罪责。” 眼见着前头的人都在那漆黑的洞里没了影儿,姜宜春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往前迈了两步,又烦躁地回头瞪了沉戟一眼,“你走前面,掌灯!”
第33章 有意无意 [V] 烈云城的地宫里弥漫着一种浓重的血腥味道,还带着几分不见天日的潮湿气息,这里常年燃着晶石灯,照得地宫中一片明亮暖黄。 踩着石阶再往下,辛婵手里的灯笼就无端熄了火光,细如丝的烟从中散出来,转瞬消失。 地宫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响。 辛婵干脆将灯笼随手搁下,她在原地站定,施了术在地宫中探查了一番,却并未感受到有丝毫的妖魔气息浮动,“看来他们都不在这儿了。” “之前这里鬼气森森的,现在却是平静得很。”封月臣蹙起眉,“看来这些家伙都已经全都四散在烈云城内了,也难怪城内的百姓伤亡如此惨重……” “烈云地宫有七十二道石门阵法,不论是妖物还是鬼魂,要跑出去也绝非易事。”这正是辛婵所疑惑的,她曾经在这里待过不少时日,作为一个凡人而言,要从这里出逃也要远比那些妖物鬼魂容易些,毕竟这里头的阵法还有石头上刻着的符纹都是针对他们的,若非如此,当初辛婵也不可能有机会逃出地宫。 这里对于妖魔鬼魂的压制,远比对凡人的束缚要厉害得多,而作为最不起眼的凡人奴隶,倒是最容易被忽视。 但那时候的她,也仅仅只能跑到地宫入口处,却也逃不出那偌大幽深的城主府。 这里一重又一重的门,都是锁住当年那个她的沉重枷锁。 “你是说,有人故意放了他们出去?”封月臣立即懂了辛婵的意思。 “予小姐不懂阵法,这整个城主府最懂阵法的,应该就是予南华先城主的心腹予少明了罢?”赵锦毓垂头思索片刻,“可这予少明为何要这么做?” “现今无论是城主府还是城内的那些尸体,几乎每一具尸体的血肉都被啃噬干净,连衣料都不曾剩下多少……我们也不知,这予少明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任君尧摸着下巴说道。 众人眼前都好似拢着一团迷雾,那一具又一具只剩下白森森的骨架的尸体并不能告诉他们多少有用的线索,而今这烈云地宫底下,除了往日残留的斑驳血迹,还有空气里经久未散的血腥味道之外,就再不剩下什么了。 但辛婵细细地再将周遭看了好几遍,也许是石壁上镶嵌的晶石灯太亮,照得地面上有一抹痕迹闪闪发光。 辛婵俯身去捡时,适逢晏重阳也低下身子探出手。 她偏头看他时,晏重阳手一僵,对她点了点头,便又收回手,站直了身体。 于是辛婵伸手捻起那一枚圆片似的东西,细微的鱼腥味刹那袭来,借着灯火,她看清那该是一枚鳞片,但又好像要比普通鱼类的鳞片坚硬许多。 “这是……” 封月臣伸手接过那枚鳞片,借着光细看许久,才终于整肃神色,“这应该是水泽山石庙里那个妖物的鳞片。” 说着,他便伸出另一只手,于是刹那间,他的手掌里光芒乍现,随后便已有一枚同样的鳞片显现。 同样的银色,其间还隐隐有暗红的细纹,泛着寸寸诡秘的光泽。 “那妖物逃出平城,竟是来了烈云城?”程非蕴道。 “这回别又是辛婵将他吓跑的罢?”任君尧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来。 姜宜春一直用一方巾帕挡着口鼻,听了任君尧这话,他才开口,“你还别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辛婵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地宫里也发现多少线索,于是他们便出了地宫,留了些弟子在底下继续清理搜寻。 封月臣去见程砚亭了,辛婵他们还在站在地宫入口处,那姜宜春随手将帕子扔给了一旁的沉戟,然后就走到辛婵身旁来,“辛姑娘,我还没问你,那位谢公子呢?” “对啊辛姑娘,谢公子怎么没来?”赵锦毓闻言,便也附和着问了一句。 辛婵还没开口,程非蕴便先道,“谢公子自是有他自己的事要做,我们出发前,他就不在正清山了。” “这位谢公子还真是神秘,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姜宜春始终觉得,那位时常身着殷红锦袍的年轻公子身上,似乎藏着不少的秘密。 那样一个时常笑脸相迎,看似温润的公子,这天下宗门万千,却始终无人能查得出他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不仅仅是幻蟾宫,怕是另外几大宗门,也都暗自调查过这位谢公子。 但却始终没有人能查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而越是神秘的人,也就自然越发引人注目。 “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人家谢公子就是来自什么隐世宗门也说不一定。”任君尧可没他们想得那么多,但是谢灵殊的剑术,便足以令他心生崇敬。 “任兄说得有理,辛姑娘剑术是谢公子所授,辛姑娘已然如此了得,谢公子的剑术也定然越发出神入化……若有机会,我还真想再见识见识。”赵锦毓也不过只是在试炼大会上匆匆瞥过谢灵殊的几招剑术,单单是那几招,就已经令他觉得神乎其技。 作为有名的剑痴,赵锦毓自然是十分渴望能够亲自领教谢灵殊的剑术,但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却连见都没见过谢灵殊几面。 这也算是他的一大遗憾。 “好了赵锦毓,你果然满脑子都只有剑!”姜宜春双手抱臂笑话他一句,却又转头对辛婵道,“不过谢公子对辛姑娘还真是好得很,他也算是辛姑娘你半个师父了罢?” “什么半个师父,” 任君尧凑上来,笑嘻嘻地说,“你看谢公子和辛婵哪里像是师徒?” 姜宜春十分上道,点头笑,“哦,既然不像师徒,那就是道侣了罢?” 辛婵一听“道侣”二字,便忙道,“不是……” 这话便像是兜头浇下来的沸水一般,烫得她神思不清。 “好了你们别说了,” 程非蕴见这几人还有要继续打趣辛婵的意思,便伸手去牵住辛婵的手腕,“辛婵,我们走罢,不听他们瞎说。” 在程非蕴看来,辛婵同谢灵殊是不太可能的。 谢灵殊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几乎对所有人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那正清山的女弟子,哪个不为他神魂颠倒? 可他却到底也没让谁沾到一片衣角。 谢灵殊看着平易近人,却实则高远难触。 看他出入那烟花巷陌,夜里总是伴着凡尘里的鼓瑟笙歌入睡,如此浪荡风流之人,怎会真心待一个辛婵? 可程非蕴却也始终想不明白,谢灵殊既对辛婵无意,又为什么要处处帮她,甚至在试炼大会上公然挑战赤阳门主葛秋嵩,只为给辛婵处一口气。 极夜笼罩下,这城主府中光影昏暗,程非蕴同辛婵提着灯笼走在寂静无人的鹅卵石小径上,终是忍不住开口,“辛婵。” “嗯?”辛婵听到她的声音,便望向她。 程非蕴适时停下脚步,似乎是在借着这灯笼里透出的火光,来打量眼前的这个姑娘,“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辛婵在她面前站定。 程非蕴看着她的脸,轻声道,“你对谢公子,究竟有意无意?” 辛婵不防她要问的,竟然会是这样一个问题。 她手里的灯笼险些掉落,于是她慌忙捧住,再一次迎上程非蕴的目光,“你怎么会这么问?” “有些事,我想不通,” 程非蕴倒也说得坦荡,“这原本该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该过问,但你我既是朋友,所以我便忍不住想提醒你……” “我早同你说过,虽然谢公子对你有救命之恩,但是辛婵,他会对你笑,也会对旁人笑,他待你好,也会待旁人好,”程非蕴说着,便伸手轻扶她的肩膀,“你在他身旁这么久,可曾真的看清他?” 辛婵捧着灯笼,一言不发。 “我只是怕你为情所累,万一你真的喜欢了他,那他又……”程非蕴顿了顿,再开口道,“辛婵,我是怕你受苦。” 辛婵垂眼,她似乎是在看绢纱灯笼里透出的溶溶火光,也许她的脑海里此刻正有一抹殷红的影子晃荡。 那人唤她小蝉。 用的是最轻佻暧昧的细语低言。 “非蕴,” 她开口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嗓子竟然有些泛干,她还在盯着灯笼看,像是还没从恍惚中回神,“你不用担心我。” 她轻声说,“我的心,我能自己说了算。” 说着这样的话,她的一只手揪着自己的衣襟,仿佛是在很认真,很认真地告诉自己。 一直以来, 她都做得很好。 记得他的恩情,也不要去好奇他的一切,无论他是去做什么,她都告诉自己不要过问。 她只需要,在他终于要向她索要回报的时候, 把欠他的,都还给他就好了。 她明明,最讨厌他故作暧昧缠绵的低声逗弄,还有他那双时常望着她时,好像深情款款的眼。 捧着灯笼的手指稍稍收紧,辛婵垂眼时,眼睫忍不住颤动。 她怎么可能会……动心呢?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小蝉:我才不会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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