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慌,她得拿回江归。 那个说要娶她的少年郎,今天骑着高头大马来了。她马上就要成为最幸福的新娘了。 经历那么多的风雨,她不能被这点小事打败。 “哈哈哈,我要你的钱有何用?” 黑斗篷说着,掷出一柄匕首,直直落在李昕怡脚边。惊得她向后挪动,挪得离那匕首一尺远。 “把匕首捡起来。”见她躲闪,黑斗篷似乎有些愤怒,声音也更具压迫感,“你和江启今天只能活一个,自己选吧。” 话音刚落,虚空中,捶打地面的江启身形一顿,随即捶打得更加用力。 “昕怡不要听她的!别拿那匕首!”吼声在一片白茫茫中,形成无数回音,不断刺着他的耳膜。 身下山洞内,李昕怡什么也没有听见,迟疑片刻后,起身坚定地朝匕首走去。 石椅上,黑斗篷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切。 “不要!不要干傻事!”江启喊哑了嗓子,锤破了手指。 可李昕怡却没有听见分毫,握着匕首的手,不断向脖颈靠近。 透明的地板终于裂开一条缝隙,江启顿时感到有了希望。他拔下头上的发簪,朝着缝隙飞快砸着。 手指上的鲜血,随着猛烈地动作,向四周洒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在匕首触上李昕怡脖子的瞬间,地板轰然裂开一个大洞。江启从空中跌落,直直砸向黑斗篷。 响声巨大,惊得李昕怡停下手中的动作,向这边看来。 “妖女,我看你还敢不敢威胁昕怡!” 江启压制着黑斗篷,高高举起拿发簪的手,朝着黑斗篷的心脏,狠命刺去。 第10章 发簪刺入斗篷的瞬间,斗篷内物体化为黑烟,向四周弥散开来,遮住江启的视线。 斗篷失去支撑,如破布般飘落。 “哈哈哈哈哈,你当真忘了……不过没关系,你终究也是孤单一人。”凄厉回声在空中飘荡。 视线被阻,声音变得格外清晰。明明没听懂那些话语,但江启心里,还是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他攥着发簪的右手向上一抬,却受到阻滞。心中一凛,似乎有什么出乎预料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带着悔恨活下去吧。”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刮过,江启忙以左袖遮面避风。黑烟被吹散的同时,四周景物混沌重组,变为郊外密林中。 狂风停下,江启撤下长袖。只一眼,他便感到气血逆流。 他右手中的发簪,并未刺空,此时正直直扎在李昕怡胸口。 鲜血沿着胸口漫出,染红了周围的嫁衣。 少女瘫倒在地,面色苍白。她尝试着弯起嘴角,却在痛苦中变了形。唇边一片血渍,显得格外刺眼。 江启颤抖着手,将她揽入怀中,口中无意识的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李昕怡强忍着痛苦,眉眼温柔的看向江启,极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江哥哥,你的乌龟,它没事。我、我护住了。” 说完,李昕怡用唯一还干净的手,挣扎着将乌龟往他怀里塞。 冰凉的手指触到胸口,江启这才回神。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小心避开伤口,将李昕怡的双手捂在掌中:“昕怡,你再坚持一下,我表妹是青霜阁的人,她一定能救你。” 李昕怡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江哥哥,再给我背段书吧。” “好。”江启忍下心中的痛苦,缓缓开口,“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本该清朗的少年音,此刻染上悲戚,变得格外深沉。 微风吹过,卷起满地落花,纷纷扬扬,迷了双眼。 李昕怡仰头,看着漫天桃红,像是为他们准备的大红喜房。身上疼痛渐消。 她看见了儿时替她发上簪花的男童,看见了窗边秉烛夜读的少年,看见了笑着将她抱上喜轿的新郎。 一滴泪,静静划过脸颊,不留任何痕迹。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背着背着,他感到掌心的双手失了力道。鼻尖酸涩,却无法哭出半字。 眷恋地将李昕怡箍在怀里,他目眦欲裂:“百岁之后,归于其居。百岁之后,归于其室!归于其室!” ----- 石洞内,白霄无力地躺在阵中。 无数灵气从他身上涌出,在空中汇聚,分成四股,汇入四方铜兽口中。 洞中被人下了暗咒,所有修为都会被吸走。 柴芮跪坐一旁,试图将他移出阵中。可白霄的背部,就像被粘在地上似的,无论用多大的力,就连一片衣角都无法提起。 “阿芮,你听我说,我没事的,”白霄声音温柔,在眼前的情况下,依旧冷静得可怕,“你先去找江启,我怀疑他们出事了。” “这也出不去呀。”柴芮强颜欢笑。 白霄灵力被吸走,她单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推动堵在门口的大石头的。 何况她并不想走,她害怕自己一走,白霄就再也起不来了。哪怕是从朋友的角度,也不能扔下白霄不管。 倒在地上的白霄并不知道,柴芮的内心活动居然这么复杂。他只是想支开她,方便化回仙体,把这道阵破了。 要不是被狐狸躯体限制,他身为堂堂上神,又怎会被这种小阵困住? 阿芮你再不走,你的审判官就要走了。 白霄心中苦闷无处抒发,还得沉下性子来安慰柴芮。 得亏他还有点职业操守,不然早就舍弃肉身,将柴芮拎回天庭了。 历什么劫,都是天帝搞出来折磨人的玩意儿。 不能在柴芮面前暴露本性,白霄忍得辛苦。可这落在柴芮眼中,就成了他灵力被收,痛苦得一言不发。 “你再忍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把阵给破坏了。” 担心再这样下去,白霄会没命。柴芮起身,唤出姻缘绳,双手用力一甩。绳子稳稳当当,套在了朱雀神像上。 她将绳子另一头系在腰上,助跑过后,向上一跳,将全身重力压在那根绳子上。 预想中的神像倒坍没有发生。她反而被绳子拽住,弹回倒挂在神像底部,像个绑在长绳上的小球,左右摇摆。 “你怎么样了?”白霄看得心急,又苦于无法挣脱束缚。 “哇,头好晕。”柴芮脸色发白,“我快要飞升了吧,不然怎么会看见仙界才有的阵法。” 仙界阵法…… 摆动幅度逐渐减小,她的智商也随之回笼。 乖徒儿你记住,仙界法术,伤神、杀妖却不影响人。每个人来到世界上,都有自己应该完成的任务,仙界不能干涉他们。 不能伤人,那如果白霄是人的话,岂不是…… “小白,我想到了!我们签订契约吧。” 在契约达成前,无论是仙还是妖,都得参与进凡人的因果。四舍五入,相当于半个凡人。 打定主意,柴芮解开腰间的绳子。 绳子解开瞬间,只听“啪叽”一声,她直挺挺掉在地上。 来不及管身上的疼痛,她一边向白霄跑去,一边“嘶啦”一声,将衣服撕下一块。 盘腿坐在白霄身边,她将衣服碎片,仔细地铺在地上。 “既然是为了救你出去,我们的契约就不用订得太复杂。”柴芮歪头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我带你飞升,你解开姻缘神绳如何?” 说着,她咬开手指,开始在布料上写契约内容。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柴芮打心眼里认可了白霄这一朋友。要是契约达成,她飞升的时候就可以带上白霄。 不然的话,凭借妖精自己修炼,不知几万年才能成功。 她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可谁知白霄听完,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不行?”柴芮写字的手一顿,“小白你想想,在凡间当妖怪,风餐露宿不说,功德一低,还会被雷劈,哪有当神仙来得痛快?” “不是这个问题。”白霄用眼神示意她回头。 后面朱雀神像上,一根姻缘绳可怜兮兮地挂在上面。 柴芮一拍脑袋。她怎么就这么笨呢?白霄就算成仙,也解不开姻缘绳,这契约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嘛。 “你有什么愿望?”白霄适时开口。 “和巳羽上神结成道侣。”柴芮脱口而出。 “完成不了,下一个。” 柴芮自动无视白霄的话语,自顾自道:“对了,狐族不是有个什么媚术吗?有你的帮助,巳羽上神一定能喜欢上我。” 说话间,柴芮已将契约写好。她抬到白霄面前:“你看一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吗?” 布匹血迹干涸,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上面灵力流动。 白霄瞥过一眼,揶揄道:“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嘻嘻,别在意这些细节。” 柴芮自己盖好手印后,笑着握住白霄的手指,在上面抹了点自己的血,往契约上一戳。 指印按上的瞬间,金光从字迹中喷发而出。布料在金光中逐渐变淡,最后化为几段仙语,向空中飞去。 于此同时,仙界结缘宫。 结缘墙上赫然多出一对名字,好奇的仙人纷纷围上前观看。 “呦呵,谁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和巳羽立契?” “柴芮…这不是巳羽审判的小姑娘吗?” “这算贿赂考官,还是考官放水啊?” “虽然不知道算什么,但按巳羽的性格,敢使唤他的人,都得脱层皮。” 结缘宫内陷入可疑的沉默。 众人纷纷替柴芮捏了把汗。敢和审判官立契,这瓜娃是觉得自己历劫太过顺利,想加大难度吗? 他们都已经想到,最后审判时,巳羽铁面无私宣判不合格的场景了。 远在人间的柴芮,没来由地打了几个喷嚏。 “有谁在想我吗?”她狐疑地揉了揉鼻子。 契约成立后,虽然白霄还被阵法压制。但他体内的人类气息,让他可以收回部分灵力。 他仅凭那部分力量,便摧毁了阵法,而山洞也随之倒坍。 此刻他正坐在废墟上,推演着出去的道路。 “许是受凉了。”听到柴芮打喷嚏,他将外披脱下,裹在柴芮身上,而后继续用骨节分明的长指,在沙堆中写写画画。 “全是死路。”过了一会儿,白霄停下动作,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那人引他们进来的时候,压根没打算放他们出去。 “那现在怎么办?”见他没有没有办法,柴芮也后知后觉,感到了危机。 “我们去死路中闯一闯。”死路并非绝对无解,但凶险万分。如果可以选择,他不想让柴芮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两人来到倒坍的玄武石像旁。 “你跟在我身后,不要超出我能触碰到的范围。”说罢,他放心不下,又回头确认了一遍,这才单手用力,炸碎石像。 石像破裂瞬间,一片广阔的草原在他们面前呈现。 “我们出来了?!”柴芮语气惊喜。 “我们在他人的怨念之中。”白霄一边解释,一边将跑到前面的柴芮拉回身后,“只有解开他们的怨念,才能够出去。” 经白霄这么一说,柴芮这才觉出不对劲。 他们来时是森林,现在眼前却是一片草原。草原正中,只有一间小木屋,正向外冒着袅袅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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