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吵吵嚷嚷的,无非是一些世家娘子们争着先后,许茗仪透过珠帘去瞧,正对上柯慕儿探出车窗的脑袋。 大小姐怔了怔,五官挤在一起,试图向她传递什么消息似得,两家的马车隔的近,但也不好就这么喊话的,许茗仪歪了歪脑袋,很显然她没看明白。 柯慕儿龇了龇上牙,表达了自己的嫌弃之后将头缩了回去,以许茗仪的视角去看,不知怎的,云家的马车晃动起来,她更迷惑了。 半炷香的时间不到,里头人像是达成了共识,男人的头被一只手按着从对他来说有些狭窄的车窗中推出来。 大小姐还拽了拽他的头发,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熟悉的可怖,许茗仪这么想着,下一瞬果然他夺回了主动权。 许茗仪听见了恼怒的声音,一时间竟然盖过了那些挤在宫门口的下人们的催促声。 “别拽老娘头发!” 许茗仪放下自家的车帘,神色揶揄,憋着笑。 “笑什么?”李希阳从她手里抢过团扇好一阵了,此时轻轻用扇子点了点她的鼻尖,半挑着眉毛,问道。 他虽然什么也不知道,居然也和她大眼对小眼的笑了一阵。 许茗仪先后被两个人逗笑,缓了一会儿后发觉额上出了一层薄汗,想起青厢的唠叨,她很自然的拉起李希阳的袖子擦了擦,还小心的避开了眉心点的花钿。 随后像是小时候和他讲小秘密那样,一手遮在脸侧,小声道 “大小姐和百里生在吵架。”百里生其实才是清禅寺原本定下的佛子,他们的事许茗仪多少了解些,柯慕儿和他待在一起是安全的。 他们和小时候不一样。 李希阳能感觉到女孩子的毛茸茸的发蹭到他颈边,很快便在那处撩出一片红来,他喉口滑动,离远了些。 许茗仪并未察觉,车内实在闷热,披巾从半边肩膀上滑下来,也不知道青厢用了什么法子,原先是固定在腰间,和襦裙搭着挽了个好看样式,如今她自个儿弄乱了,一时抓着丝缎的两头,怎么也缠不好了。 “李希阳,帮我弄一下。”她理所当然的指使道。 他哪知道女孩子的衣裳要怎么穿,慌乱中反倒弄得更松散了,大红的襦裙衬得锁骨以上的肌肤更加细腻如雪。 慌乱更甚,他整个人僵住,许茗仪以为他够不着,反而往后坐了些,这下到像是坐在他怀里似的。 她微微向后转了转,唇上的胭脂润开了些,像春日樱桃,一开一合的自言自语着什么。 “好麻烦呀,是不是要从这里穿过去?”她揪着衣带,胡乱打了个结问他,又骤然发现好像两边长短不一。 背后的人久久不语,车厢分明已经算宽阔,此时内里的温度却叫李希阳觉得狭窄,她再坐近些,两人的手臂便能贴上,他别过脸,不敢再看。 许茗仪觉得疑惑,视线上抬,却及时被一双大手捂住。 “怎么了?”她也不挣扎,一副全然信任的样子。 呼吸几近可闻,李希阳手心滚烫,少女羽睫颤动,痒痒的,他五指便不安的分开些,想避开那些要命的撩拨,遮的不严实了。 她才意识到两人此时的姿态有些过于亲近,想坐回自己的位置,却被一把拉住了手臂......
第55章 戏 “李希阳, 这是冬天盖的!”许茗仪被一张花鸟毛毡毯兜头罩住,马车内的空气本来就怪蒸人的,薄汗贴在厚重的褥席上, 更不舒服了。 青厢回来的时机很合时宜,正听见自家娘子闹小脾气似的声音,于是便隔着帘子问“怎么了,娘子。” 里头传来一阵衣物窸窸索索的声响,不过两息,李希阳小心的掀开帘子,摸了摸鼻尖, 道 “她衣服散了。” 一时间青厢脸上五味杂陈,结巴道“大....大人”,转念想到自家娘子还在里面,慌忙低下头进去了。 “啊...太热了, 披帛掉下来了,我弄不好。”许茗仪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 衣裳料子也皱巴巴的。 青厢敏锐的扫了一眼她全身上下暴露出来的肌肤, 发现是自个儿想多了, 便松了一口气,帮忙整理了起来。 繁杂的织物在她手中变得乖顺起来, 很快各处就都服帖了,还顺带将她弄乱的头发也梳好了。 “娘子, 马上要进宫了, 您可千万别忘了张妈妈交代的,不然我也要跟着挨骂了。”青厢年纪愈大就愈像她那婶婶, 凡事都要多操一份心。 “知道了。”根本就没听过的许茗仪乖巧回答道,青厢也趁机缓了口气, 刚才可把她吓着了。 娘子在乔家任她怎么胡闹都行,这儿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可得好好守规矩 “我唤大人进来?” “不用喊。”许茗仪敲了敲车壁,间隔两短一长,李希阳便进来了,就是眼神还有些闪躲,坐在离许茗仪最远的位置上。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有些禁物带不得,前头走的几个尚书家的娘子的车架上被扣了不少下来,后头进去的便要查的细些,好些金钗都要缴了,娘子们有些不乐意,这才堵住了。”青厢此时倒有些庆幸,今日给娘子佩的都是玉饰。 羊脂玉的双鱼戏珠簪,尾部坠着珠帘,挂着双数的玛瑙玉梳背,算不上新样式,但和她今日这一身红衣搭的正好。 “簪子都给拔了?”许茗仪和李希阳对视一眼。 “鸿门宴。” 武将卸甲面见君王常见,连女眷的金簪也缴了,这皇帝,摆明了要搞事。 许茗仪在车内等了好一会儿,困意上头,她靠在李希阳胳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打哈欠。 “乔家的马车,放行。”好不容易到她们,把守宫门的士兵却没有上前搜查。 “?” 李希阳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甚至十分小心的避开了盘发的位置,四平八稳的开口 “为何?” 外头那人的语气恭敬,后头已没几辆马车,他仍旧是靠近了木窗,小声道 “上头交代的,还请乔大人和夫人放心。” 许茗仪朝李希阳点点头,他会意道: “走。”车轱辘又缓缓转动起来。 “一会儿为我想办法和柯慕儿碰上头,皇帝想杀我,必然会把你支开...” “你听他的,阿素能保我。”今日之死局逃不了,她心里有数。 【我可没说过。】阿素轻而易举的就能发现阵的变化,只是没明说,许茗仪今后要经历的还多着呢,她不快点成长起来,自己要怎么做甩手掌柜。 【所以你不能?】你这样我很难帮你办事。 【嘁,这阵都是我的,我没什么不能的。】 李希阳听了这话,身体较之前紧绷起来,好在他们在入席之前并没有发生什么类似‘刺杀’的事件。 阿素忍不住吐槽她【你为何总在这个时候开心】怪变态的。 【戏要唱完了,你就不好奇她长什么样吗?】 【无非是死人一具。】阿素只在乎殷函孟留下的怨气能不能清理干净。 ***** 柯慕儿从许茗仪落座起就使劲朝她使眼色。 许茗仪用袖子掩饰这轻轻摇了摇头,她们坐的位置近,在旁人眼里乔家娘子或许只是吹凉了手中的热酒罢了。 还未开席,来来往往的仕女手捧着莲花灯绕场,为达官贵人们添好酒,无数宫灯也被点亮,其中无一不是长信灯样式,只是站姿各有不同。 朦胧昏黄着,明月高挂,有舞女献舞,本就是饮酒的场子,气氛一下子便被托着热闹起来,不过也无非是几个小官围着一个大官儿,溜须拍马罢了。 因着李希阳一直在给她夹点心和水果,所以并没人上前奉承他,许茗仪想了想,觉得乔询之或许也经常做出这种事,所以大家都很习惯。 【这么多人,是你的死期无疑了。】至今为止,‘她’都表现的很吝啬,有时候连维持基本对话的力量都不愿意给的多了,青厢时不时就行动不便,今夜倒是花了大手笔。 【你说的是哪个她?】许茗仪轻笑。 【你悠着点,我只能保你。】阿素提醒她,毕竟她们这群人能不能全身而退,主要还是要破局。 【我有数。】许茗仪一直牢牢盯着中央那个位置,尽管它的主人还没到场。 【你...来了。】阿素还没说完,万般嘱咐都只化为两个字。 !!! “他....”柯慕儿下意识惊呼,被一旁的百里生及时捂住了嘴。 衮冕通天冠,明黄龙纹裘,白玉双佩,左右各一宠妃,谈笑风生着落座,席下无一人敢言,直到他摆摆手,示意众人无需拘礼,场面才重新热闹起来。 许茗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现在有办法吗?】 【......】 【必须要先收她的。】 皇帝是个无脸人偶,五官削的平,他说话时,便有一张嘴要突破薄膜似的在皮肤下涌动,像某种动物的卵。 最棘手的是,他身上的怨气浓的能遮盖月光,本来算得上灯火通明的宴席,乍然褪了色一般,许茗仪察觉席上某些人的身体里涌出黑气,黏腻的爬向他,皎月被黑沉沉的乌云盖住,大片的阴影投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是殷函孟的分身。 【他倒是会给自己做饭的。】阵主的怨气因着阵法聚集,殷函孟的分身吸食阵中的怨气壮大自身。 许茗仪的心是烦的,但嘴是忙的,座上那位的目光从她身上一遍遍地扫过,即使后背已经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仍旧在等。 吸了怨气的皇帝已经没了人形,身子膨胀了衣裳自然也套不下,胡乱堆在脚下,浸了酒液。 他长成一团黑糊的粘液,全身上下只留那一张白面皮还维持原状,他身边的妃子却不觉,脸上带着谄媚的笑,陪着喝酒喂葡萄。 “你,她,说话。”黑色妖物吩咐道。 话音刚落,身边为他捶肩的女人便被推出来,他进了食,力量远超从前,那女人被他轻轻一推,便‘嘭’的撞在宫灯上,脸凹下去一块,血溅出来,离得近的席位被那颜色染了个透。 席上摆着贡果,液体顺着果实外皮淅淅沥沥的往下流,坐在那处的是个上了年纪的文官,大笑起来,将杯中浓稠了许多的酒液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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