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垂下眼眸,想了好久,才开口询问:“既然已经转道,怎么不早说?” “不想你因此做决定。” 他舀水从她头上浇灌而下,她闭上眼睛,谢长寂替她搓揉着头发:“你不想我可怜你,我也不想你怜悯我。” “那现在就不是因此做决定了?” 花向晚轻笑,谢长寂用帕子擦过她眼睛上的水,声音平淡:“你心中清楚。” 她缓慢睁眼,看着面前神色平静的青年,他和昨晚爆发时截然不同,平稳安定得像是没有半点情绪。 这样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人灵魂最深处,让人为之轻颤,她不敢直视,想了想,挪开眼睛。 他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为她洗着头,花向晚看他神色泰然,目光随意一晃,随即透过层层水波,看见他与脸上表情截然不同的状态。 她愣了愣,随后意识到什么,不由得挑眉。 谢长寂假装没有看见她在看什么,为她清洗干净,便起身想要出去,淡道:“洗好了,我帮你……” 花向晚没等他说完,主动先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浴桶里,笑眯眯出声:“就这么走了啊?” 谢长寂回眸看她,清俊脸上一如既往,花向晚心里痒痒起来,主动往前蹭上前去:“道君,你要不要……” 话没说完,谢长寂法印一甩,花向晚僵在原地,谢长寂从容起身,自己寻了浴巾擦干净水,换上袍子,平静道:“你刚结契,金丹尚在恢复,需要打坐消化灵力,不要乱来。” 说着,他回身把人从浴桶里捞出来,看着花向晚愤愤不平的目光,把人往浴巾里一裹,迅速擦干净水后,像在摆弄一个娃娃一样,给她一件一件穿上衣服。 他穿戴整齐,看不出任何异样,花向晚看见他这不动声色的样子,想着刚才在水中看见的,忍不住挑衅:“你是不是不行?” 谢长寂动作一顿,片刻后,他给她重重系上腰带,语气波澜不惊:“不要记吃不记打。” 花向晚被这么提醒,突然想起最后自己哑着嗓子喊的话,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谢长寂帮她穿好衣服,又弄干了头发,这才解开法咒,转身往外:“出来吧,我帮你理顺灵力运转。” 花向晚本来也只是想逗弄他,只是他没接招,她也觉得无趣,跟着谢长寂到了房间里,两人各自拿了蒲团,盘腿坐下。 “你金丹半碎,如何运转灵力?” 花向晚刚坐下来,谢长寂便径直询问。 如今话说开来,花向晚也没什么好隐瞒,实话实说道:“我有两颗金丹。” “两颗?” 谢长寂皱起眉头,他记得当年她应该是只有一颗金丹。 花向晚见他不解,笑了笑,似是漫不经心:“有一颗是我母亲的,当年她在天劫中看到合欢宫未来,为了给我求一条生路,便强行中断了渡劫,我吸取了她所有修为之后,其实没有能力承受这么多灵力,便又挖了她的金丹,将她所有修为封存在这颗金丹之中,然后在师父帮助之下藏匿在身体之中,成为了一颗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无法察觉的‘隐丹’。” 她说得平淡,谢长寂垂下眼眸,迟疑片刻后,他拉过她的手,却只问:“你母亲呢?” 她取了花染颜所有修为,又剖了她的金丹,按理来说花染颜早就不该存活于世,可如今合欢宫却好好活着一个“花染颜”。 之前他没问,是知道这是合欢宫密辛,她不会说,可如今两人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也没什么不好再问的。 “是我师父。”花向晚实话回答,“当年母亲身死,但她是合欢宫的支柱,也是合欢宫震慑外敌最大的存在,哪怕她渡劫失败,只要她活着,就是合欢宫弟子的依赖和希望。所以师父顶替了她的身份,对外宣称师父身死,母亲渡劫失败。” “所以,你金丹的确碎了。” 谢长寂搞清楚状况,语气微涩。 花向晚闻言不由得笑起来:“你是不是被骗太多骗傻了,金丹碎没碎都分不出来?” “可我希望这是骗我的。” 谢长寂抬眼,看向对面人,花向晚没有出声,片刻后,她握住谢长寂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笑得格外灿烂:“你要觉得心疼我,那就多和我双修几次,到时候别说一颗金丹,说不定我就直入渡劫,直接飞升了呢?” 谢长寂目光垂落,到她胸口,她动作幅度有些大,把衣服拉开了些,隐约露出一道刀痕末尾。 他看着她胸口露出的刀痕,迟疑片刻,终究决定换个时间,反握住她的手道:“先把灵力融合吧。” 花向晚点头,闭上眼睛。 两人心法相合,这场双修都收获颇丰,谢长寂高出她一个大境界,她更是占了大便宜。 谢长寂同她一起将灵力一圈一圈流转,进入周身筋脉,等一切做好之后,花向晚感觉整个人都舒服许多。 她半碎的金丹明显粘合起来,原本黯淡的外壳也有了几分光泽。 花向晚睁开眼睛,轻舒了一口气,谢长寂跟着睁眼,看着花向晚的表情,目光柔和许多。 他正开口要说些什么,就听门外传来灵北的声音:“少主,有消息。” 听到这话,花向晚看了一眼谢长寂,谢长寂伸手扶她,两人一起站起身来,走出门外。 此时天色已晚,花向晚才发现已经过了一天,灵北站在门外,见花向晚带着谢长寂出来,忍不住看了一眼谢长寂。 花向晚知道他的顾虑,摆手道:“说吧。” “刚才鸣鸾宫方向有渡劫期修士灵雨降下。” 听到这话,花向晚便明白了,她笑起来:“冥惑入渡劫期了?” “应该是。” 灵北点头:“清乐宫那边连夜动作,温容现下已经带人去了鸣鸾宫。” “之前扛雷劫时候不过去,现下过去,”花向晚摇头,“秦云衣可就不舍得了。” “之前鸣鸾宫藏得很好。”灵北说着,带了几分歉意,“我们也没打探出消息,只知道冥惑吸食了阴阳宗的人,然后逃走消失了,现下也是灵雨降下来,才知道他在鸣鸾宫。” “这不怪你。” 花向晚没有多说,她心里清楚,要不是秦云裳是鸣鸾宫的二少主,在鸣鸾宫暗中盘踞多年,她也拿不到这个消息。 “那现下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 灵北见花向晚神色泰然,心中稳当许多,花向晚笑了笑:“我都受伤了,需要什么准备?鸣鸾宫多了个渡劫期,和咱们又没什么关系,就和平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那巫蛊宗那边……” “巫蛊宗怎么了?”花向晚露出好奇之色,“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灵北一愣,随后便明白花向晚的意思,恭敬道:“是,那属下现下就去严查刺杀一事,一定把幕后凶手给少主抓出来。” “嗯。” 花向晚点头,随后想起来:“狐眠师姐呢?” “在……”灵北迟疑了一会儿,缓声道,“在地宫。” 花向晚动作顿了顿,灵北解释着:“我们将师兄师姐的棺木都存放在地宫,狐眠师姐早上同我一起确认清理好巫蛊宗的事后,便进了地宫里,现在都没出来。” 花向晚没说话,灵北有些担心:“我要不要去劝劝……” “不必了。”花向晚摇头,“让她一个人呆着,她想开了,自己会出来,谁也劝不了。” 灵北应声,花向晚摆手:“去做事吧,还有,”花向晚想起什么,叫住灵北,“灵南最近好好修炼了吗?” “修炼着呢,”灵北听到她提灵南,便笑起来,“天天哭惨,但还是用功得很,虽然比不上少主您当年……” 灵北说到这里,觉得有些不妥,想了想,只道:“但已很是不错了。” 听到这话,花向晚点点头,稍稍放心了些。 灵北见花向晚再不问其他,这才行礼离开。 等灵北走后,花向晚站在原地,谢长寂这才开口:“你将灵南养得很好。” “她要是不好,”花向晚听他的话,笑起来,“我怎么对得起大师兄和大师姐?” 说着,她转头看向谢长寂:“我还有些事,你先休息吧,我去处理一下。” “好。” 他没有多加挽留,花向晚为他抚平衣衫,温和道:“没事打坐也好,大家都在修炼,你可别落下了。” “嗯。” 安抚好谢长寂,花向晚便转过头,她去了藏书阁,开始将所有和云莱修道方式相关的书都找了出来。 这些书她以前大多都度读过,如今又重新读了一遍。 读完之后,,她想了想,终于还是联系了昆虚子。 “花少主?” 没想到花向晚会主动联系自己,昆虚子有些意外:“这么晚了,你……” “谢长寂到底要怎么修多情剑?” 花向晚开门见山,昆虚子一愣,随后支支吾吾:“你……你说什么……” “他破心转道我知道了,”花向晚打断他,直接询问,“他说修多情剑,以我为道,可昆长老,这世上没有人会以人为道,他若以我为道,我死了怎么办?退一步讲,就算我活着,若我是个坏人,他怎么办?同我一起当邪门歪道吗?” “你先别激动。”昆虚子听着花向晚的话,语气却是放松不少。 花向晚皱起眉头:“你好像松了口气?你松什么气?” “我还以为你是来退货的,”昆虚子实话实说,颇为哀愁,“你现下让我把他弄回天剑宗不容易,但你要就是关心他,那还好办些。” 花向晚:“……” 她知道昆虚子不靠谱,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老头子还是这么荒唐。 昆虚子听她沉默,整理了一下语言,解释着:“他说以你为道,这事儿我也查过很多资料了,其实严格来说,他不是以你为道,而是以情为道。” “什么意思?” “长寂从小对事物都很迟钝,他修问心剑太早,又天资绝佳,所以遇见你之前,对这世间几乎没什么感情。”昆虚子说着,仔细分析着,“但其实,长寂只是迟钝,并非无情,他只是不知道他的情绪到底是什么。而你刚好是他唯一明确的感情,可以说,你是他和这个人世最大的衔接点,所以他需要通过你,去理解这个世界,从你身上去吸取所有情绪。如果有一日,你……呃,我是说假如,”昆虚子做着假设,“假如你走了,但他对世间之情不仅限于你,他对世间之‘情’还在,那他还是可以好好活着。” “也就是说,”花向晚思索着,“若我能让他对这世间产生同样的守护之情,他的道心就仍旧存在。” “不错。”昆虚子应声,“多情剑一脉,都是要尽力体会世间所有感情,体会过,才能理解,更才能驾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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