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和云清许在隔壁,你却不能靠近一步,你至少要在梦里陪着她吧?不然,你来西境做什么?” 狐眠语气中满是嘲讽:“就来看看她现在过成什么样,看看谁在陪着她?” “你真的很想走。” 谢长寂肯定开口,狐眠面色一僵。就看谢长寂抬眼看她:“为何要走?” “我现下无颜见她,”知道没什么好瞒,狐眠实话实说,“有些事我得搞清楚了。我马上要成功了,等我弄明白,我自然会回来。” 两人不言,僵持下来。 狐眠想了想,还想找理由说服谢长寂,只是不等她开口,身上捆仙绳突然消失。 狐眠一愣,随后高兴起来,赶紧从地面爬起来,抓起谢长寂的袖子,高兴道:“来,我给你改印。” 说着,她撩起他的袖子,一个法印亮了起来。 狐眠用灵力将入梦印上符文稍作调换,随后闭上眼睛念咒。 在她闭眼片刻,一道剑诀从她手臂悄无声息钻了进去,最后停在她颈后,亮起一道剑纹,随后隐入她的身体。 狐眠改完入梦印,舒了口气,睁开眼睛,忍不住感慨:“这么多年了,明明其他符咒画的这么好,怎么就入梦印这些双修法咒画这么烂。” 她放开谢长寂的手,抬眼看着面前谢长寂,想了想,终于还是道:“你想挽回她,也别天天闷着,多说点话,多笑笑,总得让她看见你的好才是。” “嗯。” 谢长寂低下头,应声:“我会学。” 看他的样子,狐眠摆摆手:“我走了。” 说着,狐眠走到窗边,撑着窗户一跃而下。 房间空荡荡一片,谢长寂低头看着手臂的入梦印,好久后,他抬手一划,才闭上眼睛。 眼前浮现一片黑色,他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后,就感觉熟悉的冷意扑面而来。 白色开始充盈他的视线,眼前茫茫冰原,竟好像是来到死生之界。 可这又不是死生之界。 他往前看,就看见坐在冰原之上,闭眼打坐的女子。 这是她心中的冰原,她将自己安置这里,和他当年一样。 误以为冰雪之冷,就能让人克己,守身,忘欲。 他往前走,脚踩在雪地中发出声响。 花向晚闭眼打坐,听见身后传来人声。 她有些奇怪,她从未在这个梦里见过其他人,她没有放纵自己回头,只在忍耐着周身的疼痛和寒冷,等待着一切煎熬结束。 如同这两百年的每一次。 然而那人越走越近,最后停在她身后。 他静默着看着她,她周身都披了一层冰,花向晚感觉那人一直站在她身后,终究还是忍不住,慢慢回头。 对方低头看着她,眼中带着克制着的温悯。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的一瞬间,像是孩子摔跤时终于见到了别人,一瞬竟就感觉所有痛感和冷感都越发激烈起来。 她突然好希望他能抱抱她,就像每天夜里他所做的那样。 谢长寂似乎是从她目光中看到了这份渴望,他感觉到一种锐利的疼划过心口。 和嫉妒、和不甘、和失去这些激烈痛快的疼痛截然不同。 这种疼像是一滴血落在水中,一路弥漫开去,缠绵细密,让人哽咽在喉,又觉庆幸欢喜。 他蹲下身,将她整个人抱进怀中。 熟悉的温度和寒松冷香一起涌袭而来,将她瞬间包裹。 花向晚靠在他的怀里,觉得有些恍惚,一定是白日影响了她,让她在梦里还会遇见这个人。 可是此时此刻,疼痛和寒冷已经近乎消磨了她所有意志,她闭上眼睛,窝在他的怀里,低哑出声:“谢长寂,我好疼。” 谢长寂听着她第一次这么坦然承认着自己的难受,他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能做什么。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捧着她的脸,吻上她的面颊,吻上她的唇。 花向晚呼吸渐重,他将她拉进怀中,紧靠在他肩头,带着朝拜一般圣洁的姿态,亲吻,拥抱,探寻。 他想让她忘了,想她欢愉,想让她感知着他的存在,忘却所有的痛苦。 花向晚感觉到他的动作,终于确定这是个梦。 谢长寂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连最基本的亲吻都觉得羞耻肮脏,又怎么会做这些? 她无力拒绝,整个人靠着他,仰头看着落下的冰雪,呼气哈在空气中,化成一片白雾。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玉琢冰雕,所有的指甲都认真修剪过,手指修长,指节分明。 她最喜欢看他握剑的模样,哪怕是后来放下了感情,却也得不偏不倚评判一句,他的外貌,哪怕是一双手,那也是无人能出其左右的完美。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转眸看着旁边这个人,感觉所有疼痛和寒冷都被冲淡。 “还疼吗?” 察觉她的目光,他看向她,低哑着声询问。 他语气很淡,清正的面容让人想起高山之松,亭亭修竹。 她听他询问,突然有些不甘,凭什么让她一个人沉沦于人世,他却依旧稳坐如初? 她在现实不敢触碰,不忍拉他一起堕道。 可这是梦啊。 这是她最隐秘,最肆意之处。 “谢长寂,”哪怕是假的,她还是颤抖着仰头,抓住他的衣衫,“你有人欲吗?” 听到这话,谢长寂停下所有动作,他看着面前早已经彻底盛开的牡丹,对方靠他很近,低低喘息着,一双饱含水汽的眼,像是从炼狱中爬出的艳鬼,死死盯着他。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他用原本拥抱着她的手拂过她脸上冰雪。 “我有。” 说完那刹,他猛地用力,一把将她拉到身上,狠狠吻了上来。 花向晚瞬间睁大了眼,他的吻和他这个人薄凉寡淡的模样截然不同,除了山洞那天,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强势的时刻。 可那天是她用了媚香,他几乎没有什么神智。 而如今梦里这个谢长寂,在冰原之上,他理当更清醒,更冷静。 但他没有。 他是她梦里的人,他不是真实的谢长寂,所以和她所有认知截然不同。 但这种不同,却让她整个人陷入了另一种狂欢,他与她十指交错,将她压在冰面时,她如同置身冰火之中。 “花向晚,”他握紧她的手,“你就是我的人欲。” 她说不出话,紧咬着牙关。 “我爱恨因你,憎恶因你,道心唯你,生死由你。” “花向晚,”情到极致,她低泣出声,一时什么疼什么痛苦都忘了,只觉他吻过她的眼泪,轻声告诉她,“你要记得我,看见我,感受我。” “我一直都在,”谢长寂看着她,眼底是少有的温柔,“也只能由我在。” 从你试图把我拉到你身侧那一刻,哪怕是梦中一瞬放纵—— 花向晚,我都不会放手了。 花向晚没有回应,她隐约听见薛子丹叫她,谢长寂在随她一同听见对方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花向晚茫然睁开眼睛,随着她睁眼,梦境碎裂坍塌,谢长寂在另一边,也缓缓睁开眼睛。 花向晚愣愣坐在原地,薛子丹看她眼神茫然,抬手重新设了一个结界,收起银针,笑得漫不经心:“你这是什么表情?做春梦了?” “不会说话就把嘴缝上。”花向晚一听这话,被说中心事,心上一颤,语气重了许多。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要这时候还能做这种梦,也是好事,”薛子丹伸手扶起她,说得认真,“免得受罪。” 花向晚不说话,薛子丹让她躺在床上,替她拉上被子。 “不过做这种梦呢,”薛子丹朝她抛了个眉眼,“得梦见我。” 听见这话瞬间,梦中谢长寂那句“我一直都在,也只能由我在”骤然响起。 花向晚忍不住踹了薛子丹一脚,低叱:“胡说八道。” “哎哟,”薛子丹一把抓住她的脚踝,认真提醒,“我可警告你,你要把我踹残废了,我下半辈子就得你负责了。” “赶紧滚。” 花向晚抿唇,薛子丹正嬉皮笑脸还要说什么,门被人直接推开。 花向晚和薛子丹都是一僵,谢长寂抱着小白站在门口,他目光下行,落在薛子丹抓着花向晚脚踝的手上。 薛子丹还要维持着“云清许”的形象,急中生智,赶紧低头:“那个,花少主,鞋脱好了,谢道君也过来了,晚辈告辞。” 一听这话,花向晚震惊回头看着薛子丹:“???” 谁让他脱鞋?! 薛子丹没理会花向晚的眼神,放下花向晚的脚踝,似是害羞,低头往外出去。 薛子丹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谢长寂和花向晚。 花向晚刚从梦里醒来,此刻看着神色冷淡的谢长寂,总觉得自己方才似乎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莫名有些心虚。 谢长寂走到床边,替花向晚拉上被子,盖住她被薛子丹扯出来的脚,平静道:“好了就该叫我过来,他是外人,脱鞋这种事不方便他做。” 花向晚点头听训,现在反正她什么都听不进去,谢长寂说什么是什么。 谢长寂看着她的样子,想了想,平静开口:“狐眠跑了。” “什么?!” 花向晚震惊开口:“你怎么……” “我故意放的。” 谢长寂解释,花向晚茫然看他:“你故意放她走做什么?” “她说她要搞清楚一些事,马上就要成功了,成功之前无颜见你,成功之后就会回来。” “所以你就把她放了?” 花向晚皱起眉头,想要骂人。 但不等骂声出来,谢长寂便端了杯水,从容接话:“所以我在她身上放了追踪印。” 说着,他将水递给花向晚。 “我们追着过去,她要做什么,自然就知道了。”
第42章 听到这话,花向晚稍稍冷静了一些。 随后她便想起来:“追踪印?就你之前给我用过那个?” “嗯,”谢长寂应声,“正常情况下,我修为之下应当消除不了此印。” “那之前……” 花向晚正笑着想要嘲讽几句他追踪印被那个假冒的沈修文一下抹了,但话没出口,随即突然觉得不对。 谢长寂抬眼看她,肯定了她的猜测:“为你祛除追踪印之人,修为不在我之下。” 这话让花向晚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世上修为在谢长寂之上的人屈指可数,想了想去,西境除了一个碧血神君,其他人她竟想不出来。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锁定目标了?” 她忍不住喃喃,谢长寂摇头:“我说的是正常情况,能取得魊灵之人,或许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手段。又或者他隐藏了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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