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向晚坐在屋中,回想起昨夜的事情。 云清许居然是薛子丹……居然会在这里见到……狐眠。 她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后,就听门被打开,随后便见“云清许”恭敬朝她行了个礼道:“花少主。” 花向晚一抬手,门就关上,她卧在床上,笑眯眯道:“还装?” “这不觉得有意思吗?” 薛子丹听她说话,直起身来,慢条斯理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茶:“谢长寂昨晚都把剑架到我脖子上了,看他想杀我又不能杀的样子,真是快活。” “你对他说什么了?” 花向晚神色冷淡,薛子丹漫不经心:“我就是和他说,你身上的毒得分三天□□,我天天来给你驱毒。” “你少招惹他,”花向晚语气中带了几分警告,“那些毒素你昨晚一道就能逼出来,骗他三次做什么?” “想和你多亲近亲近,”薛子丹坐到椅子上,谢谢靠在桌边,顶着一张端方清正的脸,每一个动作却都格外风流,他笑着道,“再顺道看看他的表情。” “今晚一次逼出来,别折腾。他如今修炼出了问题,你少激他。” 花向晚快速出声,薛子丹捧着茶杯,笑眯眯道:“怎么,心疼了?” “他和我们不一样,”花向晚看他一眼,“他只是来西境寻道,等参悟之后便会回去。” “回去?”薛子丹垂眸,看着手里茶杯,“我怎么觉得,这位谢道君和你说的有些不大一样?”说着,薛子丹抬头,眼睛中带了几分审视,“他当真修的是问心剑?” “别说他了,”花向晚打断薛子丹,直入正题,“不是告诉过你,好好待在药宗,其他事别管吗?” “我若待在药宗,狐眠能到你手里?” 薛子丹轻笑:“秦云衣一早盯上她了,魔主血令一到她手里,秦云衣就派人追杀,我本来只是查她情况,想着你忙你的,我帮你做点其他事。听说道宗溯光镜被窃,就知道肯定是她,我赶到道宗,易容成了这个小弟子,追她追了一路,你可别说,你这师姐,”薛子丹脸色不大好看,“太难抓了。” “她要溯光镜做什么?”花向晚不明白,薛子丹神色微凝,“我不清楚,但这些年,她一直在追秦悯生。” 听到这个名字,花向晚面色不大好看。 凌霄剑,秦悯生。 也就是当年狐眠唯一带回合欢宫,向众人亲口承认过、也说好要成亲的情郎。 他是一位散修,出身荒野,一把凌霄剑名震西境。 听闻他长相周正,又不近女色,狐眠以双修之术名盛西境,便同合欢宫人打了赌,能不能拿下这位冷面郎君。 结果这一去纠缠就是一年,等花向晚回合欢宫时,狐眠已经将人带了回来。 她记得那两个人站在一起,这是狐眠第一次对她露出几分羞涩的表情,同她支支吾吾打着招呼:“这个……就是你姐夫了。” 彼时花向晚刚刚经历谢长寂,狐眠似是怕刺激她,只道:“不过我们暂时不成婚,等你休养好了,师姐带你再找个好男人,你姐夫认识许多好的,比那谢长寂好多了!” 说着,狐眠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青年,扬起笑容:“是吧,悯生?” 想起狐眠当年的笑容,花向晚声音有些淡:“他还活着啊……” “不清楚,说是活着,可谁也没见过。” 薛子丹喝了口茶:“我想着他是死了,可狐眠怕是不信的,这么多年一直找,我猜拿溯光镜也是为了此事。她偷了溯光镜,道宗追着她,没想到她一路往合欢宫的辖区跑去了,路上路过神女山,我把人跟丢了,刚好听说你们在,就过来看看你。” 薛子丹抬头,似笑非笑:“没想到你见面就给我发符,当年可没见你对我这么好。” “我当年可是直接把你救了,”花向晚笑起来,“比对小道士待遇好多了。” “不敢比,”薛子丹撑着脑袋,“那张符,可是给过谢长寂的呢。” “你好好的,怎么总是提他?” 花向晚无奈,薛子丹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两人沉默下来,花向晚知道他具体指的是什么。 当年她去药宗求药,他们还没在一起时,她同他说过许多谢长寂的事。 等后来在一起,这就是薛子丹心中一根刺,哪怕现下已经各自安好多年,他对谢长寂终究还是介意的。 气氛有些莫名尴尬起来。 薛子丹看着她的神色,故作没有察觉,站起身来,淡道:“算了,我先走,晚上再来找你。” 花向晚低着头不说话,薛子丹走到门口,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出声:“阿晚,如果当年没有那件事……” “不要假设没有发生过的事。” 花向晚打断薛子丹。 薛子丹似是有些难过,他收敛情绪,低声道:“我就问问,你放心,我只是想把该赎的罪赎了。我没有奢求过什么。至于谢长寂——” 薛子丹轻笑一声:“我找他麻烦是我的事,你别管了。” 说完,薛子丹果断打开大门,走出门外。 谢长寂端着粥点等在长廊,房间里设了结界,他没有刻意窥听。 薛子丹看见谢长寂,又摆出“云清许”应有的恭敬,笑着行礼:“前辈。” 谢长寂点点头,端着食盘从他身边走过。 “哦,”薛子丹转头,看着谢长寂,似是天真提醒,“前辈,等到天黑,花少主身体就可以准备下一次清毒了,到时候我过来,还望前辈行个方便。” “什么方便?” 谢长寂抬眼,似是不明白。 薛子丹低下头,面上带了些羞涩:“运转功法时,若有外人在,终究不便,还望前辈避嫌。” 谢长寂听着这话,静静看着他。 那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雪山之上,温少清凄厉的嚎叫声。 他不是没有犹豫过,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心中养的那头巨兽被鲜血滋润浸染,被俗世爱恨供奉,日益庞大起来。 他盯着面前少年,好久,逼着自己挪开目光,应了一声:“嗯。” 这才平静走了进去。 进门时,花向晚正在发呆。 她其实有许多年没见过薛子丹了,打从那年分开,他基本就不再出席任何公开场合,两人也没再见过面。 如果不是他书信告诉她,会与她合作,弥补当年,他们怕是再也不会有任何往来。 结果如今谢长寂来了,他也来了。 她愣愣想着如今情况,谢长寂走到她身边,淡道:“云清许说,夜里来为你疗毒,让我避嫌。” “哦。” 听到这话,花向晚便明白薛子丹的意思。 她身上这毒是不该让谢长寂知道的,若是谢长寂在,他将毒逼出来,谢长寂或许便会察觉。 谢长寂始终是云莱之人,正道魁首,若让他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花向晚心中暗笑,面上不显,只点头道:“那你就在隔壁等着吧,我同他商量过了,今夜一次将毒素尽数逼完。” “我想试试。” 谢长寂说着,垂眸思考着:“他用灵力封锁毒素,所以必须由他来引导被他灵力包裹的毒素从你筋脉中排出,但我可以试着在他灵力外再锁一层,之后敲碎他的灵力结界,由我的灵力操控,将毒素……” “何必这么麻烦?” 花向晚笑着打消他的念头:“反正就今晚最后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事事都劳烦你。” 谢长寂没说话,他静静看着花向晚。 花向晚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他虽然说话很少,但却是极其难骗的人。 只是说,大多数时候他并不在意。 可现下他既然提出了,那自然是在意的,但她不可能让他来驱毒。 这不是普通的毒,如薛子丹这样的顶尖用毒高手尚且还要小心翼翼顾忌几分,她不敢让谢长寂贸然触碰。 也不想让他知道。 两人静默着,许久,谢长寂只问:“非他不可?” “不用麻烦。” “这不是麻烦。”谢长寂强调,说着,往前凑了凑,他呼吸离花向晚很近,目光平静中带了几分不容反驳:“我与你成婚,我是你丈夫,现下我已经在这里了,花向晚。” 他从死生之界下来,随她万里迢迢来到西境。 他争得了这个身份,他是这世上最锐利的剑,他远比任何人都合适,为什么还要别人呢? 他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如此强烈的压迫感,像一只初初有人智的兽,死死盯着她。 花向晚忍不住坐直身子,与他目光交接。 她不喜欢任何试图让她低头的感受,想无声迫使他退回去。 可他不退,这仿佛是他的底线,两人气息交缠,目光厮杀。 对视之间,谢长寂觉得有种无声的欲望升腾起来。 他克制着这种情绪,却越在压抑中热血沸腾。 花向晚看着面前看上去明明没有半分喜怒,只是像一把封刃许久后骤然出鞘的长剑一般锐利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竟久违的升腾起某种隐秘的渴望。 她看着眼前人的轮廓,无比清晰意识到。 他已经不是一个少年人。 他们成婚的时候,他初初及冠,无论身形气质,都刚好在少年与青年之间。 他的轮廓不像如今棱角分明,他肩膀也不像如今这样宽阔有力,他拥抱她的时候不会像如今这样感觉整个人都被他侵占淹没,也不可能有如今这样的气势和侵略感。 当年他是阳春下一捧白雪,冰冷中带着几分柔软,让人喜欢又舍不得。 如今他是立于山巅、世人敬仰的高山冰晶。 只想让人拽下来,狠狠砸进这红尘,看着他在光芒下折射出除了白以外其他斑斓的颜色。 她不敢让这种念头泄露半分,悄无声息捏紧了床被。 谢长寂看着她逼着他退后的眼神,目光微黯,他忍不住抬手摸上她的眼角,鼻尖,柔唇,指尖像是带了某种奇特的术法,所有触碰过的地方都漾起一片酥麻。 “花向晚,”他一贯清雅的声音略有些低沉,好像是宝石磨砺着丝绸划过,蛊惑人心,“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的。” 他们能给的,不能给的。 只要你要,谢长寂都能给。 只要你要。
第41章 他的话带着某种引诱,这让花向晚瞬间惊醒。 她有些震惊于自己方才产生的欲念,也有些惊讶于谢长寂居然会说这种话。 她探过身子去拿旁边的水杯,不着痕迹躲开他的触碰,笑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想要的我已经同你说过,帮我坐上魔主之位,我已很是感激。” 说着,她端着水杯喝了一口,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人:“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你要不先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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