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按住她,看了眼老者,缓缓道:“他说,要加倍征收田租。此外......还要强占民女!” 话音刚落,殿内之人便又开始骂起这姓孙的,甚至有年轻女子的人家还哭出了声,杂乱无章。 忽而又闻这老者颤颤开口:“那殿下若是应下呢?” 楚宁不解他这话中之意,却仍旧答了。“他说,田租便可尽数免去,此后也不会再来侵扰各位,立刻放大家归家!” 众人静默了片刻,连方才的低泣声都渐止了。 楚宁心内浮上一丝不安,果然,在下一秒,便见面前的老人跪在了自己身前。 “殿下!老身虽知道此举大为不妥,甚至强人所难,可当今之计,别无它法!咱们村子实在承受不起这加倍的田租了啊!还有这几个未出阁的女儿,难道您忍心看着他们被那奸人所辱,再也抬不起头来么?” 楚宁下意识想将老人抬起,可听到这话时,心中犹是如油浇了般刺痛,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老人仍在继续求她:“殿下!若是您能应下,便是救了我们这在场的所有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也断然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日后故去,还会为您修祠建庙,日日将为您上供祈祷!” 楚宁心中苦笑,原来他方才之问,竟是为了现在。 她正准备将老人扶起,便闻一旁已乌压压地跪了一大片。更多的哭号恳求灌入耳中...... “殿下!我们供养您这么十几年,您在宫中哪一日不是山珍海味、金缕玉亦地快活,现如今咱们老百姓落了难,您就不该知恩图报,帮我们渡过这一劫吗?” “是呀殿下!我家丫头已许了人家,就等着过些时嫁过去,若是现在被那狗官糟践了,只怕会被婆家退婚,再也没脸见人,最后只有死路一条了!素闻您宅心仁厚、懂事明理,难道就肯眼睁睁看着我家闺女走上绝路吗?” “殿下!尽管此事不易,可也只是一晚而已!只要一晚,您就可以救下我们所有人!您也损失不大啊!” 更有那浪荡的男人道:“小公主,我家婆娘要是有你这脸蛋与身子,我早就送她上了那大人的床。用这点小事就能换来免租,不愿的人莫不是傻子吧!莫非您生性害羞,不知这男欢女爱的销魂滋味?” 姜筠再是忍无可忍,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刁民,怎可这般对公主殿下!若不是殿下出面救你们,你们怕只能等着交不起田租、被那狗官困死在这里!” 若非她家殿下心善,方才主动站出来为他们争取机会,这些人只怕下场比现在还惨。可她们眼下,竟逼着殿下做这等被辱之事,难道殿下被糟践了就不是糟践了吗? 她家殿下也尚未成婚,也不过只是刚刚及笄、心思单纯的小姑娘,难道就不是将她家殿下逼上绝路吗? 听她这骂声,殿内人声息了那么些,然而不久,便又有人出声道:“是你家殿下自己要站出来替我们做主的。若非如此,咱们只怕早就筹得了这田租,也无须将自家闺女送给那人玷污的!” 更多人出声应和:“是呀,我们本没求着公主做这些,是公主非要多管闲事的,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我去!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打着公主的名号将好好的事情搅得一团糟,临了了还不肯担责,还真是我们供养出的好公主!” “一句话撂在这儿,今日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大伙儿快上,将她送去给那姓孙的,咱们就可以回家睡个安稳觉了!” “听清楚了,这是你身为公主欠我们的!” 说着,一群人蜂拥而至,将她二人团团围住。即便姜筠将她牢牢护在身后,楚宁也觉有数十只冰冷的手在拉扯着她、从头至脚,叫她如何都挣脱不得......
第78章 泣月惊春(十一) 连在梦里,那人也对…… 熙攘拉扯中, 一道熟悉的轻柔女声叫住了众人。 “等等,这位殿下是我带回村子里的,大家若想做些处置, 是不是该问过我。” 见是素来大方识礼的李夫人,大伙儿便暂时退了下来, 现出被扑弄得通身凌乱的二人。她缓缓走近,轻柔地替这位公主整理被弄乱了的头发。 众人正是不解,只见她随后挺着肚子,在幼子的搀扶下跪在了这位殿下面前。 楚宁原以为这位是来替自己解围的, 可在她跪下的瞬间, 心中满是不敢置信。 “怎么连您都?” “殿下!小人原也是不愿逼您的, 可是您看,如今你我还有选择的机会吗?若是您答应了, 小人愿陪您一起前去!让您也不至于.......您就快应下吧。就算是为了小人与小人腹中的孩子!” 脊背渐生出了阵阵寒意。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可笑。 环顾四周的这些人, 个个都有着自己的极为正当的理由, 个个都是心慈手软的良民, 只除了她,是不合时宜的坏人。 前一秒还将你奉若神明,赞赏褒扬,可下一秒呢,就生出血口獠牙, 恨不得将你吞进肚里,骨头不剩。 呵,对于人心, 她可真是错得离谱。 手臂一紧,她下意识看过去,发觉是姜筠, 其上还被抓出了数道血痕,是方才为保护自己而来的。 楚宁接过姜筠的手,放到唇边连吹了口气,问她:“疼吗?” 姜筠笑着摇了摇头。 她忍不住就酸了鼻子,忍着泪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应下就是了。” ...... 那孙大人没等多时,就听闻殿内传来动静,心中一喜,便估算着时辰。果不其然,还未到半个时辰,这位公主便答应了。 虽说还提出了诸多要求,他也都应允了。这般倾世无双的美人,自然是不容易入嘴。就令她碍上一时半刻,又有什么要紧的? 况且这女子不过刚刚及笄,尚未破身,虽贵为公主,但小女儿的羞臊稚嫩心思,他还是知晓一二的,只是别叫他等久了便是。 几杯小酒下肚,还不觉够,便又令人取来了他早先备好的那药。整整一小瓶,皆是为此次收租所备。 楼馆中的女子皆是那副谄媚造作的模样,而自家里的,又早都腻了。他原不过打算寻些干净的乡野女子,谁曾想,一来便叫他碰着了这个宝贝。今夜又是她初次,定要好好宠爱她一番,留下深刻入骨的印象,再不敢小看了他去。 至于今夜之后,他有办法叫她从这一回,就能叫她从第二回 、第三回,无有不听的。好不容易得手的美人,怎么能只要她这一夜呢? ...... 净室内,四处水汽氤氲。 屏风后水声汩汩,隐隐可见女子白皙细嫩的玉肩,如瀑的青丝泻在身后,掺着哀哀的低泣。几分落入门外看守的官兵耳中,心内似被猫儿轻挠,腹中燥意不断。 素闻这位公主殿下娇贵不已,今儿既要沐浴,还要上等真丝的袍衫、就连所用的玉露香膏都有讲究,更别提这间几经布置方肯入内的屋室。 此地不过是乡野粗鄙之处,一时间又何以弄来这些,只得去邻近的镇上匆匆添置购来。他们原是奉上命前来征收田租,谁知一日过去,净围着一个女子团团打转。 也亏得这孙大人耐心如许,眼看着天都黑了,美人犹磨蹭着不肯出来。他们这些看守的士兵也暗自捏了把汗。 都说这等强夺之事最是讲究一鼓作气,若时间拖久了,谁知又会生出些什么变动来。况这对象还是这位,到底能不能成还有得人猜疑。 依稀听得内室中传出些对话,轻轻柔柔,软糯无骨,一时间这夜也显得越发燥了。 “殿下,是阿筠的错,阿筠该拦着您的,否则就不会这样了!” 姜筠一面替她擦洗身子,一面低声哭着,后悔不已。 楚宁摇摇头,“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低估了人心。” 姜筠拭去眼角的泪,待了些许央求,压低声音:“咱们就不能趁机逃了吗?本来就不干我们的事,凭什么要殿下把自己搭进去,还是这种无耻下流之徒。” 她家殿下原可以坐视不理,任凭这些村民自身自灭。好心出面想帮他们,反倒被倒打一耙! 琉月唯一的公主,身份何等金贵,明明值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儿,却要为了这些人委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狗官!看着那人贼眉鼠眼、淫.荡好色的样子,她就不住心疼。 楚宁自及笄那日后,诸般遭际,多日流离,心神已是疲惫不堪。原本这几日的乡野生活叫她略喘了口气,谁知又有方才一事发生,眼下更是连怒都没有了,只是平静。 大约也是她只想着待此夜一过,便与姜筠远走高飞,无论是山间隐居,或是街头流浪,只要再不回这里就好。 楚宁声音淡淡的,“傻阿筠,不过是一个晚上,咬咬牙就过去了。若不是我,也是旁人。他们说得对,这是我惹出的乱子,该由我来了结。何况,就算我们逃出去了,这里的村民怎么办?李夫人又该怎么办?” 姜筠犹不肯接受,“殿下,我来替你吧,到时候我扮作您的样子进去,灯一关,谁看得清楚?” 楚宁轻笑:“你真当这位孙大人是傻的?到时候被发现了,我们处境只会更糟,我不想再连累那些村民了。就当是我以这公主身份,为琉月做的最后一事吧。” 姜筠既愧自己过胖的身形,又感她家殿下这般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一时间百感交集,只恨自己不是个有用的男儿,护不了主子的安危。 忍不住出声道:“若是衡王殿下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能处理好此事,也不必叫殿下经受这些。” 虽已全然接受了这般安排,可听到这两个字眼时,心内仍不可控制地微微一动。 那个人,不知眼下如何了? 她这几日梦见了父王、梦见了宫内的王钦大人与阿离,甚至依稀见到了故去的母后,唯独那人的身影,却未出现在她梦中。 大约是对她厌弃太深,这才迟迟不肯入梦。 暗自叹了口气,就连在梦里,那人依旧对她这般残忍。 *** 自那日出宫后,容澈便启程离开琉月。 可尚未驶出多远,便闻王宫中生了变故,统领谋反,王上崩逝,公主不知所踪。 淳国国军传来书信令他早日归去,就连秦昱也一再劝他莫在此地逗留,可他却放不下那日雪色中红着眼眶、不住央她的那人。 明明是那般无助,自己却狠心地将她推到一旁,推给那个举兵造反、屠宫作乱的世子。 当时劝诫女子的言语犹在耳畔,此时听起来只觉残酷极了。 容澈啊容澈,你原本有机会救下她的,可你没有,还亲自将她推入了火坑。 似有把刀在心间、细慢割磨,痛意自深夜传来,叫他再不得装作无事发生。 只是连日查找下来,却分毫线索皆无,他甚至不惜动用淳王安插在琉月多年的眼线,只盼着能再见那人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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