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望去,只觉眼前一亮。 白凛身上仍旧穿着逛宝苑时的衣装,除了脚上的锁链,人模人样。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又惊又喜地问道。 白凛却神色沉沉:“叫上沈戢和阿娆,有大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坟茔 闻知白凛从天庭下来,沈戢和阿娆都赶到了翠月礁上。 “经纬司南少了一块?”听完了白凛的话,沈戢皱起眉头。 “正是。”白凛道,“我等找到的,魔族的,加上天庭的,大致可嵌合,只有中间一块不见。” 荼蘼和阿娆面面相觑。 白凛不多言,抬起手,一片幻象在他手中呈现。 只见那些碎块的影子在其中交叠相扣,渐渐变作一体,未几,一块方形石板呈现在了面前。它面上平整,四角完好,却唯独在正中心缺了一块。 虽然失望,但荼蘼还是安慰道:“这也无妨,既然还缺着,我等去寻来便是。” “这一块,乃颇为与众不同。”白凛却看向沈戢,道,“这缺损的形状,可让你想到了什么?” 沈戢盯着那幻象,目光倏而定住。 那缺损之处,边缘并不齐整,仿佛一片椭圆的海棠叶。 “鬼门。”少顷,他低低道。 听到这两个字,荼蘼和阿娆皆错愕不已。 鬼门,是天庭叛下凡间的仙人齐晏所创立。而当年沈戢之所以叛出正道入魔,也正是因为鬼门。 “与鬼门何干?”荼蘼忙问。 “齐晏为了躲避天庭追捕,在荒漠中用开辟一方天地,名为空行山。它有齐晏的法障做护卫,无人能找到,故而齐晏的门派也被称为鬼门。”沈戢道,“我见过空行山的模样,它的形状,与这碎块的模样分毫不差。” 荼蘼看着他,睁大眼睛,忙道:“你是说,当年齐晏创立空行山,亦跟经纬司南的碎块有关。” 沈戢沉吟,道:“当年我奉师门之名潜入鬼门,除了探明空行山确切所在之外,也是为了弄清齐晏的法力从何而来。照理说,齐晏一介下仙,即便法力再高强,也强不过天庭去。可他竟能在凡间维持空行山那般强大的法障,使得天庭也无从追踪,这让许多人为之不解。最大的可能,便是齐晏得了法力强大的神器。可那时,齐晏并不曾从天庭盗出任何宝物,此事亦成了悬案。我进入鬼门之后,虽然也颇得齐晏信任,但此事却不曾探得个所以然。” “故而如果齐晏手中也有这司南碎块,一切便可解释了。”白凛道,“经纬司南亦女娲所打造,那持有之人,法力越是越强大,越能激发碎块法力。齐晏的用法,与别人不一样,他并未从碎块之中汲取法力收为己用,而是将碎块变化成了整座空行山。故而空行山的模样,便是碎块的形状。然而齐晏法力终究有限,碎块在他手中所能激发的法力,也不过维持空行山这片天地,一旦天庭联合凡间各门派攻来,齐晏亦无法招架。” 阿娆睁圆了眼睛:“如此说来,鬼门覆灭之后,这碎块莫非也不曾被天庭找到?” “若被天庭找到,便不会缺了这一块。”沈戢目光深远,“要么齐晏死前将它藏了起来,要么它被天庭之外的人取了去。” 他的神色若有所思,荼蘼知道,他大约在考虑那碎块可能的下落。 “你所谓的大事,就是这最后一片碎块么?”荼蘼问白凛。 “正是。”白凛道,“经纬司南只剩这最后一片不曾被找到,能在天庭、魔族和千竹等人的搜寻之下隐藏这么久,想来必是有妙法。我等一日找不到,手上的碎块便一日就是那引火烧身之物。我此番下凡,便是与你们商议商议,可有寻找之法?” 这事,说是商议,其实对鬼门最为了解的,当属沈戢。 荼蘼不由地再度将目光转向他,只见他坐在礁石上,双手抱臂,沉思不语。 * 月亮挂在头顶,毫不吝啬地将银色的晖光洒向大地,明亮而清澈。 一望无垠的沙海之中,白天的酷热早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冷。 石山连成的山脉,如同利刃,在沙海之中崛起,蜿蜒起伏,在月色下显露出崔嵬的影子。白鹤落在一座石山之上,未几,化作一片花瓣,回到了荼蘼腰间的白玉芰上。 阿娆望着茫茫的沙海和戈壁,匪夷所思。 “这样的地方,当真曾经住过人?”她忍不住问沈戢。 沈戢并不多言,默念口诀,手中聚起一团光,飞向前方。 在那团光的照耀之下,幻化出一片田园景致,与死气沉沉的沙海相叠。 那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去处。 田地一片一片,阡陌相连,齐整的屋舍错落其中,炊烟袅袅。地面不再干涸,有小河蜿蜒淌过,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沙丘也不再是沙丘,而是长满了青草和绿树的山坡,飞禽走兽穿越其间。 鬼门的弟子们,无论男女老幼皆穿着朴素。他们或是在田间劳作,或是在桑林果园采摘,或是赶着牛羊在山坡上放牧。也有些人,在附近山上跟着齐晏学习法术,电闪雷鸣撞在法障之中,人们见怪不怪。 荼蘼仔细看那齐晏的模样。 只见对于仙人而言,他的面容并不十分出色,却看上去颇为和蔼。 他身上也并不似别的神仙那样穿着仙风道骨的衣裳,而是与弟子们一样穿着布衣,端坐在石头上,指点弟子的法术。 一只蓝色的纸鸢在天空中飞过,荼蘼似乎有人在喊“阿戢”。 她转头看去,那是许多孩童,正追逐而来,手里高兴地拉着纸鸢的绳子。 未几,那光团消失,面前只剩月色下的死寂。 “随我来。”沈戢淡淡道,说罢,登上云头,从山上飞下。 一阵大风,将厚厚的沙子吹开,待得停下之后,众人定睛看去,只见这里竟是密密麻麻的坟茔。 荼蘼吃惊:“这是……” “这便是当年鬼门弟子的葬身之处。”沈戢道,“我收的尸,能找到的都在这里了。” 没有人说话。 荼蘼看向这片坟茔,只见每一个上面都立了碑,上书名姓和生卒年。 其中最大的一块墓碑上,赫然写着“尊师齐晏”四字。 沈戢走到那目前,肃立片刻,将一壶酒拿出来,倒在墓土之上。 白凛望着这苍凉的景色,开口道:“你带我们来,就是为了看这一片墓地?” 沈戢摇头。 “为了找人。”他说,“这墓地之中,共有坟茔四千八百九十六座,而当年鬼门的弟子加上齐晏,共四千八百九十八人。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人不在其中。”
第一百五十五章 青樾 一只纸鸢飞翔在天空之中,浅浅的蓝色,透着阳光,煞是好看。 小童们在田野里奔跑着,追着着纸鸢,头顶冒出热汗。 大人们在远处呼唤着,让他们当心摔了。 但他们不愿停下。 忽然,风筝的线断了,直直坠了下去。 心头一震,青樾睁开眼睛。 面前,一盏青灯静静燃着,火光如豆。 他的手还支在下巴上,方才,竟是打了个瞌睡。 门突然被敲了敲,未几,被轻轻地推开。 “师兄,”一名弟子走进来,向他行个礼,“时辰到了。” 青樾起身,整了整衣裳,朝门外而去。 虽然是深夜,但山上却仍是灯火通明。显门掌门范权居住的道宫外,弟子们结阵而坐,彻夜诵经,为范权驱病祈福。 每个人都忧心忡忡。 范权座下大弟子邝智守在宫前,见青樾匆匆而来,皱起眉头。 “怎现在才来?”他说,“先前早已安排下交接时辰,你莫不是贪睡忘了?” 旁边弟子看着,不由心中一凛。 众所周知,自从师父范权病倒,大弟子和二弟子之间也愈发势同水火,剑拔弩张。 原因无他,范权一旦离世,掌门之位,论理该由邝智接手。可范权喜欢的,却一向是二弟子。 这个二弟子,一向心思活泛,办事周到,颇得范权器重。平日里,他虽然总让大弟子服侍自己左右,可门内的大小事务,他却总是交给二弟子去做。日久天长,虽然大弟子仍声名在外,但山门中的各处关节都被二弟子握在了手中。如今范权病得人事不省,一旦撒手人寰,只怕这两个弟子马上就会为了掌门之位大打出手。 青樾看着邝智,冷冷道:“师父病倒以来,山门中大小事务,外客来访,皆由我出面处置,自不似大师兄一般清闲,只领着一干弟子念经作法。师兄放心好了,我虽忙碌,却是时时记着师父的,从不敢忘。” 说罢,他不理会邝智,径直入内。 邝智留在殿门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目光阴冷。 “大师兄。”好一会,旁边一名弟子小心道,“这经文,弟子们已经念了三日三夜,不曾歇息一刻,大师兄看,可要……” “接着念!”邝智沉着脸,道,“告诉他们,此乃非常之时,谁敢怠慢,清规家法伺候。” 那弟子唬了一下,忙应了,匆匆去传命。 其余的弟子们见邝智神色不豫,皆大气不敢出,心中暗暗叫苦。 显门,在胶州,乃至整个北方,都是赫赫有名的门派。 且就在不久前,显门还在范权的带领下,名声大噪了一把。 崂山人数最多最庞大的陈派,在一夜之间,满门被屠杀殆尽。陈派仅存的后人陈远站出来,指责此事是显门所为,并在独孤派的支持下,重金募集道术出色的勇武之士,要与显门决战。 那独孤派,与显门齐名,帐门独孤逑更是个道行身后之人。范权不敢怠慢,千里迢迢赶回来,领着一干弟子去与陈远和独孤逑会面。 也就是那次会面,范权和一众弟子遭遇了九死一生。那陈派和独孤派竟与潜伏多年的蛹魔勾结,意图占领凡间。那蛹魔,乃至邪之物。它不但吃人,还会用邪法侵入人体,在人体中产下胚胎。胚胎以精血为食。假以时日之后,宿主就会自焚而死,新的蛹魔则在焦黑的尸首之中破胸而出。 而范权率着显门弟子去到陈派的地盘之时,面对的就是无数从地底涌出来的蛹魔。 范权不惧危险,置生死于度外,率着一干弟子与蛹魔大战。虽历经艰险,但最终,范权还是战胜了蛹魔和独孤逑,并将陈派的魔头陈老祖一剑斩杀。 此战,显门虽然死伤惨重,却收获了无数赞誉。 范权被天下的名门正派奉为英雄,甚至胶州当地的官府也感激不已,带着乡民到山上来道谢,向范权献上了万民伞,为显门树碑立传。 而也是从那时起,显门一改从前日渐没落的颓势,声威大震。上山俩拜师求道的人络绎不绝,熙熙攘攘,显门之中大兴土木,一座座精舍道宫拔地而起,可谓鲜花卓锦烈火烹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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