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虽然不清楚野物市场,最终收头整熊会给多少银钱。 但是她活了一把年纪,猜也能猜到这玩意儿少说要百两。只熊皮就能收不少钱。 一下子收入至少百两,那在村里是绝对的大喜事。 你说让外人知晓了,过后你请不请吃饭? 即便她不算计那点儿粮食饭钱,咱家也没那空闲张罗请客呀。 所以她不想让人知晓。 也是太累了。 今年新添的俩孩子,不算洗三,连着办两次满月宴都差些给白玉兰累断腰。 舍不得闺女们月子做不好将来再不好生养,出了月子呢,又怕俩闺女岁数小觉多不够睡,她从孩子们下生,自己却没睡过一个整觉。能多帮着带孩子就多帮。 白天夜里的又要帮忙带孩子,满月又要张罗做宴席。亲近的人家平均每家会来三四人,想多请个几家,那人数就会至少几十口。 白玉兰现在回想,那两次满月宴,连过后刷碗筷就累的她直哼哼。 她实在是不想再因为熊请客。 再着说,她更是真没空。 家里开春种地。 这一种地,左家那活计就更多了。 不止七十多亩田地不能全撒手扔给外人,需要时常跑到地垄沟去看看。还要忙着种菜呢。 尤其是今年女婿们很孝顺,给丈人和丈母娘多找出不少活,很是勤快的又开垦出不少荒地,那家伙,一大片黑土地在等着刨坑撒籽。 这些个偷偷摸摸的地,全在等着白玉兰和左撇子干。 就这,还没算上需要日日跑到工地看看盖房进度,以及酿酒房那里,秀花要是有别的事情被绊住腿,白玉兰要负责去看管。 所以说,左家不差饭钱,是真没功夫啊。 可是,别人可不管你的难处。 一旦让人知晓了,本就眼红艳羡,咱要是再决定不请客,那心理不定会怎么不平衡。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闲话会一箩筐。 什么左撇子忘本啦,家里添大喜事连族里亲人都不请客,你说他眼里还能有个谁? 什么人家现在不稀罕和咱村里人相处了,嫌弃咱是乡下人,没本事,左家人现在眼睛长在额头上。 什么真抠啊,一下子猎头整熊凭白得来百十多两,却不舍得请大伙热闹热闹。等等吧。 而在白玉兰看来,要是只说些闲话,咱厚着脸皮装作没听见也不打紧。 毕竟咱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真亲近的人、日子处久了的都懂。 怕就怕在这头猎来的熊,会勾起好些人上山的野心。 白玉兰担心真正亲近的那些亲戚朋友们求上门,求满山或是德子他们领着一起上山打猎,那就不好拒绝了,容易伤感情。 可是自家人才知道自家事儿,她能放心让孩子们上山,最关键的不是有小麦给带的领着蛇,以及山上的野猪等几种动物也躲着小女婿嘛。 她也不想让别人借光,还容易被有心人发现蛛丝马迹。就算过后有人夸咱家孩子们受山神优待,将上山没遇到危险说成是左家女婿们的福气,她也不乐意掺和这事儿。 因为白玉兰怕以后雪太厚了、雪崩了,要伐树了,狼多了村里要猎狼啊,回回上山落不下。 这种费力不讨好还不如请客吃饭呢。 所以她真心希望能将猎来的熊、蛇、还有那看起来快要成精的参掩藏住。 左撇子正在解释:“……你躲在这里洗衣裳不要紧,给我吓一大跳。本来我刚才处理那蛇,就是壮着胆。” “你以前不是见过许多蛇吗?”白玉兰提起的是去年绑那些贼人在山上的事儿,那时姑爷们就用不少蛇吓唬人。吓的那些人哭爹喊娘。 “你以为都和这条似的?要都是这种用一个麻袋装,都不够装的,咱住在山下还能有个好?这特娘一看就是蛇王啊。你说也是怪事儿,它明明死了,我刚才在仓房里一人拾掇,头皮都发麻,胳膊上鸡皮疙瘩也起来了。” 白玉兰被左撇子一惊一乍吓出来的火气降下去不少,闻言憋不住笑,又剜了她老头一眼:“瞧你那小胆儿。” 瞧你这一辈子,哪样都不突出,连胆量也平常。 “满山明明说了,等他睡饱再收拾,你还非要逞强。” 左撇子心想:他不是逞强,他这不也是在心疼孩子们嘛,寻思能干些啥就抢着多干。 等姑爷们睡醒了,只拾掇后院那熊、扒整张熊皮想必就会很受累,尤其那五人身上都有大小伤。明日还要想招给运出去赶紧卖了。 左撇子和媳妇说完两句话,又扛起锄头准备去给荒地刨坑。 他现在每日睁眼起来,这一天就没个消停,一样接着一样的活计,直到闭眼睡觉。 左撇子却甘之如饴。 还在心里合计着:等他将那片无人归属的荒地拾掇差不多了,除了会种些高粱,剩下的让媳妇撒菜籽。 今年家里会多种不少菜,芹菜、大葱、白菜、萝卜等一些好养活的,会在新开垦的荒地种植。 虽然苦,但是挺好的,菜多、粮多,心里不慌。 倒是应该再给家里多买几个大缸预备着,等到上秋多腌菜留着吃。 正好将新添的大缸搬到新房。 连六子那屋都给置办两口酸菜缸,到时相看对象,女方来人一看,那才像个过日子人家呢。 另外自家园田地还有老张家后院的园子,也需要抽空松松土,到时种些茄子辣椒黄瓜的,去年又建猪圈又建牛棚子的,早就那仅存的园子踩实诚了。 左撇子都快要走到水井旁了,忽然站住脚。脑子里之前一直寻思蛇王和各种农户,走出挺远了,这才想起来媳妇洗的是女婿们的衣裳,刷的也是女婿们的臭鞋。 他来了心疼劲儿,又拐了回来磨叽道:“你怎么还给洗上了,留着让他们自个媳妇洗。你昨夜本就没怎么睡觉,睁眼起来就蒸干粮、刷车板子,一点儿没歇着,这又洗上衣裳。去进屋陪甜田和甜酒歇个晌。” 过日子就是这样,男人有句热乎话就感觉没有白挨累。 这说明他眼里还有你,他能发现。 而这一点,左撇子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是几十年下来还算细心。 不敢和那好的比,白玉兰也没见过什么好男人。 可比对着村里那些拿女人家当骡子使唤,还觉得天经地义的。甚至大钱挣不来让你跟着吃不少苦,回家还不顺心找茬动手捶媳妇的,比这种坏的汉子,她知足。 闻言说:“走你的得了,我洗不洗衣裳你也管,哪里来的那么啰嗦。” 说着说着,最后演变成她自己磨叽。 没一会儿功夫,白玉兰手上沾着不少草木灰,追左撇子身影直追到大门口:“你带水囊了没有啊?兜里再揣俩干粮,一时干活饿了垫一口,在大树根底下歇歇,别死心眼傻干,省得饿的心突突。” 左撇子连头都没回,只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 他家从前穷的时候,干活真饿了也要挺着。 现在家里有俩钱了,他媳妇却烧包起来,动不动就让他带俩大白面馒头揣着。 左撇子嘴角翘了翘。 …… 当日,满山醒来后,走路还划圈儿呢,可见还没有完全清醒,要是真敞开了睡,他能睡一天。 但满山却不敢再耽搁下去,今日必须要将熊处理完,才不会耽误明天趁新鲜卖出去。 满山伸出一双满是裂口子的大手,细看还会发现他腿和脖子也有伤,有钻树趟子刮的,有不注意伤到的。 杨满山早就习惯这些了,可他不得不说,为猎到这头猛熊、从一路跟踪到动手,还要想方设法尽量别伤到皮毛,更别被猛兽伤到自己人,他和大姐夫等人真是受了把罪。累得不轻,也怕跟丢了饿的不轻。 其中辛酸,只他们五个人知道。 但只要能卖上好价,用二柱子的原话,别说挨累受饿了,他都能在山上安家。 小豆心疼男人,手中端着一碗蜂蜜水,刚来后院露面,满山就给她呵走了:“回去,看吓到你。” 第二日后半夜,朱兴德和杨满山就趁着天黑出了村。 又是半夜才归来。 只这头熊,朱兴德朝炕上哗啦啦倒银子,就给左家挣得二百五十两。
第三百零九章 在咱东北 “其实这二百五十两,应该给你们几人分一分,正好一人五十两。” 这是五人组累够呛挣得的,按理真应该这么办。 白玉兰感慨似的话音刚落,二柱子就摆手拒绝。 他要钱没啥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不要提往后成亲如何如何。 往后像他这么有才华的人,随时都能再挣。这就是有本事的人和没本事的区别,不惧舍得。 而且这话可是德哥说的。 德哥夸他身兼数职,一般人比不过,才华都要溢出来了,谁嫁给他谁能成富婆。 那位可是他大哥,那是不会骗他的。 也因了这点,二柱子认为他不能随便娶妻,凭啥让旁的女人随随便便跟着他享福,他爷还没借过光呢,他要将富婆位置留给他爷。 六子倒没像二柱子那么自信,他只是实话实说道: “婶娘,您说这话可外道了。家里现在盖的那房子,我和二柱子其实应该反过来交钱,那房子盖完,怎么着不比五十两多?最重要的是您和我叔的心意。听说屋里甭管添置哪一样,您和我叔都不忘记我们哥俩,连个新炕席都会提前带出我们那份儿。我们哥俩却从没像样的开口谢过。” 白玉兰好笑道:“你看谁家过日子会动不动嘴边挂谢字,那样多外道。” “说的就是这个理儿,所以婶娘,咱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吧,一家人哪里需要算计那么清。我们哥几个跟踪熊时就已商量好,正好得了这一笔能将房子酒窖盖的再像样点儿,手里宽松也敢往里面多填钱。” 白玉兰很是欣慰,打心眼里觉得真是不白对这俩孩子好,也就坦然地收下这笔卖熊的银钱,没再推让。 而且还将炕上银钱重新划拉到袋子里,转手就原封不动的交给大女婿。让大女婿看着办。 白玉兰和左撇子心里都清楚,房子酒窖糙干和想要盖的精细些,差的钱数区别大着呢。 没钱的时候,二十两就能盖间大瓦房。 有钱的时候,要是讲究房梁、窗框、地面,围墙,那一百两盖一间甚至都不够用。 所以他们两口子,就不操心白得的卖熊钱花在哪里了。 以免啥啥不知道,一顿瞎指挥,结果有用的没添置上,再置办没用的花个精光。 而朱兴德心细,一定会将这笔钱花的物超所值。 …… 转天,朱兴德就带人去了酒窖。 现在酒窖虽然已经成型,为让酒窖保持干燥,连透风口也已经争分夺秒的修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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