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夫人,整件事非同小可。只是为了不影响三年一次的暗部组长选拔,这才裁定为‘突发意外事件’,但它毕竟涉及到了三个考生,两大家族,兹事体大,不可能一笔带过。在整件事的脉络尚未清晰之前,您不该轻易把人带走。”年老师当即拦下,严肃得很有威慑力,“即使正如您所言贵公子是‘无辜受牵连’,那么该走的程序,还请按部就班!” 这间房,刚才气氛平淡,像是“养疗所”;此时却激烈起来,不是言辞上的针锋相对,而剑拔弩张的四目相对——这才有了几分“审讯室”的气质。 “好了,好了,都让自己的眼睛歇会儿啊。”尊者调停,与年老师立于同侧,“红夫人稍安勿躁。这里环境宜人,而且给公子安排的也是最大的一间套房,湖光山色。不过是一、两天的逗留,公子在此不会受屈,我们也不敢动他。” 尊者笑得和蔼,还“善意”提醒:“整件事,身为内场□□的‘竹登’,与他妹妹,因涉案已被逮捕归案。而您作为‘竹登’的带头举荐人,似乎更应该花些时间,及时与他撇清关系。” 红夫人怒目而视。 “我同意留在这里。流程上更妥当,不会遭人闲话。而且很清静,也不受人干扰;如果我再想起什么,就可以及时汇报,引导围截对手的方向。”宸喆严正大气,表示接受与理解。 “随你。”红夫人无言反驳,转身就走。 但还没走远,就听见宸喆说话,跃跃欲试:“两位老师,我那件换下的‘泥泞衣裳’,拿来让我看看——” 她心头一紧。 …… 与此同时,琮晴开始准备新一天的征程。目的地,无确切坐标,更像一个区间范围,指引走向:从最初的主线路径,条条道路通罗马,选手们谦和有礼;到后来的偏径旁线,抄近路、另辟蹊径,都屡见不鲜,选手们也先礼后兵,兵刃相向;直到此时,路径愈加的刁钻、局限,甚至有几处与“黑暗森林”相接壤,选手们的数量陡然减少、进度又严重的不一致,且再无棱镜监事。如此状况下,一旦落单,就容易孤立无援,后果难测。 琮晴打算独自行动,来到翼云瑞的卧房话别,正赶上则弦把汤药递过去: “看起来就很苦。”翼云瑞是一脸的欢脱,还撒娇,“手伤了,就喂喂嘛。” 则弦想把药扣他脸上—— 琮晴觉得不便打扰,就转身退出,结果被发现。 “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则弦“噌”地站起,“稍等我一会儿。” “啊?不用、不用。”琮晴正要拒绝,“替我照顾翼——” 话还没有说完,则弦就先一步把药塞进翼云瑞的手上:“我不在的时候,自己照顾好自己。” 翼云瑞表示理解,恋恋不舍地说:“我会的,那你也照顾好自己。” 这一刻,清清冷冷的房间,竟孵化出万物复苏的暖意融融,琮晴是莫名的感动——先等一下,感动个鬼啊,谁要你俩分开了? “咳,理解错了。”琮晴纠正,“你们负责好好休息,我负责照顾好自己。” “不行,你不能落单!”两人异口同声。 “放心,我有‘听风’在手,就不会落单。”琮晴亮了亮腕上的白环,“你们都负伤在身,我一人出发就好。” “对,我是受伤了,所以不能陪同,免得拖累你。”翼云瑞承认。 “但我没有受伤。走,我陪你!”则弦有当仁不让的豪气,“而且你的那位‘听风’是老人家,别给它太大压力。” (听风表示不服) “你没有受伤?昨天那一战,我开的‘冰棱’阵法也是不长眼,很多块都刮擦到你的手臂和背脊。”琮晴不信,“你且好好休养,等真有需要的时候,我肯定会及时联系你。” “我没有受伤!”则弦撩起袖口,“我也觉得奇怪,但就是没有啊。” “这不可能。”琮晴一脸疑惑,“你用了遮瑕膏?” 则弦无奈,只得把她拉到卷帘后,褪下衣裳,露出光洁的背脊:“我不骗你!” 琮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直到看清她左肩新有的玫瑰印(详见43章):“靠!” “怎么了?”则弦问。 “没有!”琮晴瞠目,大口大口地深呼吸,“那个,于穆昇——不对,是我父亲,他与你说过什么?” “他说要照顾好你。” 则弦整理衣裳。每每说到于穆昇,她总有异常的柔美,宛若一株银杏,沾染深秋的暖阳,全身洋溢着腾腾的温情。琮晴第一次很认真地看她。 “明白了,我们走吧。”琮晴不想说破,对于原本只关爱她一人的父亲,她也有私心。 “我在后面听得一头雾水,她是怎么了,你把话说明白——”翼云瑞冒出,还帮着则弦整理领口。 “放尊重点!”琮晴赶紧把他的手撇开,“你回床上歇息,等我们的好消息啊。” …… 天朗气清,两人出发。一路上,则弦把两人的行囊都揽在身上,而且每经过一个路口都作出标记:既是谨防迷路,又是给可能追上来的翼云瑞留下线路。这一做法,本是父亲(于穆升)教给女儿的,现在又教给则弦——对此,琮晴似乎有一言难尽的惆怅。 “你这是干嘛?有话就直说,看你这一路上的欲言又止,瘆得慌。”则弦不悦,拉着琮晴问。 “啊?”她莫名的尴尬,连忙打哈哈,“我是想说你不必大包小包都自己背着,太辛苦,我们还是平等些吧。” “平等些?”则弦低着头,显得不好意思,在她看来自己是近侍的身份,而琮晴是于穆升的女儿、受保护的对象,“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为什么是“应该”的?则弦阳光灿烂,琮晴心头一惊。 至此,两人的周围萦绕起一种微妙的情愫,犹如轻薄的迷雾:既相互亲近,又做不到无话不说的敞亮。直到三天后、正午时,她们走进一处山冈的隐匿峡口,结果发现有人已恭候多时:第四家族——魏诚风。 “两位小姐,一路辛苦了。”他施礼,虽是“近侍”之名,仪态、气质更似一位贵公子,表明来意,“于小姐的三人组队,翼云公子是守护者的角色。如今他负伤,这里就空缺了一位。我家老爷担心您的安危,特命我在此接替,望您不要嫌弃。” “多虑了。”琮晴不为所动,她不喜欢行动受束缚、被监视,动不动要“商讨”“汇报”,即使魏老不做强求,“如果我嫌弃,你可以现在就离开吗?”
第63章 后会无期——护我成长的听风 走进一处山冈的隐匿峡口,结果发现有人已恭候多时:第四家族——魏诚风。 “两位小姐,一路辛苦了。”他施礼,“于小姐的三人组队,翼云公子是守护者的角色。如今他负伤,这里就空缺了一位。我家老爷担心您的安危,特命我在此接替,望您不要嫌弃。” 琮晴不为所动,她不喜欢受束缚:“如果我嫌弃,你可以现在就离开吗?” “干嘛这么不近人情?”可则弦不同意,“多个朋友,多条路。” 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怕对琮晴照顾不周:这四周虎视眈眈的,“瞻前”与“顾后”,总不能时时都兼而有之吧。 “不是‘不近人情’,是于小姐谨慎,不习惯与不熟悉的人同行。”魏诚风在魏老身边受教多年,处事谦和,又不失底线,“在路径的选择上,还有进退时宜,都请于小姐做主,我只坚守后方。如果您觉得距离太近会有所不便,那我与小姐们可以有所间隔;至于要‘间隔多少’,由您决定!” 魏诚风挺拔高大,说话时微微倾下身段,穿一身质朴的简装,竟也有春风十里的温润感。 “您曾是我家小姐的密友,第四家族也与于家素来交好。若被劝退,魏老那儿,我怕是交代不过去。”他抱拳,诚恳得叫人心虚。 唉~琮晴一声叹息:看来劝退此人,怕是自己对魏老就交代不过去了。 “我说笑的,别误会。”她一笔带过。 “明白。”魏诚风恭敬貌。 …… 三人行,一路康泰,也无人打扰。不知不觉中,渐渐走进与“黑暗森林”相接壤的路段。 “小心!有人跟来。”琮晴最先察觉。 “至少有十余人。”魏诚风铺开玄力估测。 “怎么办?”则弦拿不定主意,把目光投向琮晴。 琮晴暂不出声,正发动玄力核查人数。这就不得不承认:魏诚风玄力强劲,至少也是八级之势,而且速度奇快,她根本及不上。 “说得不错,场内12人,且行动方向很一致。”琮晴蹙眉,几分担忧的模样,她觉得对方或许还有后续人手。 “那我们兵分三路。”魏诚风俨然忘记曾说“自己只坚守后方,凡事皆由于小姐做主”的话,此时就替她决断了,“我与则弦,左右开道,分散对手的注意力。然后我们就绕着走过的路反复兜回,也尽量靠近有棱镜监视的旁线路径。待他们发觉追踪目标有误,会很快放弃,到时我们再在之前相遇的那个峡口,向右转三个路口,再度汇合。那里有成片的桃林,不易错过。” 则弦当即同意,麻利地解下外套,翻个面穿上,再把束发换了个扎法——这粗粗的一变装,竟与琮晴有七分像了。 “先走。”则弦简单作别,“大家都小心。” 琮晴与魏诚风在暗处逗留,片刻后就见小半队人,沿着则弦的方向追去。 “轮到我了。我先引开他们,之后接应则弦。于小姐只管去桃林等我们就好。”魏诚风幻术惊人,竟能在短时间里变幻出与琮晴身形相似的塑体,他扯下披风,将“她”全副裹好,带着飞奔。 如此,在对手眼中,整局棋就是则弦先一步伪装成假的“琮晴”,引开跟踪者;接着再由魏诚风带着真的“琮晴”出逃——果然,场内负责跟踪的12人,除外跟着则弦的4人,剩余8人都向着他追逐而去。 …… 琮晴目送魏诚风离开,也目送跟踪者离开。按人头计算,之后将再无来者。她复开玄力探测,似乎也确实如此。 此时的琮晴,本该径直去向汇合点,不想竟犹豫起来。 “怎么了?”听风现身。 “不对。”琮晴分析,“这些跟踪者,没有常规的乔装、蒙面,而是统一装束。此处接壤‘黑暗森林’,若说是某些鲜与外界联系的门派,因不知正在进行选拔赛,而历练至此,好像也说得通。” 琮晴想先找则弦,毕竟是自家人,不容有失。 “她不会有危险。”听风阻拦,“无论借口如何,这些人都是冲你而来。你若去找她,怕要自投罗网了。” “此外,这周边实际还潜伏了另一队人,或许就在桃林深处。”听风敏锐,皆人所不及,“约二十人上下,玄力高深,所以你们无从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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