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仙顺着玄冥上神的眼神看过去,细细探究着打量一番,就有些修为上乘的仙人看出了些门道。 承晚周身弥散的金色仙气中夹杂着丝缕不易被察觉到的白色仙气。而苍濬那边同样如此,白色的仙气中也隐约可见金色弥漫其中。 这可不得了。彼此之间仙气相互缠绕,这得是结缘几万年的真正仙侣身上才会有的亲密现象。 可这两人一个刚从长生海苏醒,一个刚从凡间历劫归来,同在九重天上的时间拢共也没几日,彼此之间仙气就能缠绕的如此紧密,可不就应证了玄冥上神刚刚的话吗。 议论声渐起,隐隐约约还有什么“双修”、“同榻而眠”这种字眼蹦到承晚耳朵里。她又羞又气,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再看看苍濬身上确实如此,只不过是比较隐秘,轻易看不太出来罢了。 承晚羞愤的不行,狠狠剜了苍濬一眼。 她想开口解释什么,但想了想,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算解释都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 或许跟昨晚自己注入灵力救苍濬有关?但昨晚的事打?也不能说出口去,承晚一下子没了办法。 她收了眼里的愤恨,转而恳求般的看着苍濬,希望他能开口说句话,眼下须得赶紧摆脱这令人尴尬的情形才是正经事。 苍濬嘴角挂着盖不住的笑意,朝前踱了半步,有将承晚挡在身后的意味。 他冲玄冥上神拱了拱手:“上神莫拿我们个打趣了,承晚面皮薄,只怕再说下去该坐不住了。”他算了下时辰,接着笑着说:“上神此番设宴不是要让我们观赏北海海眼上十万年一结的晶露吗?时候不早了,我等晚辈还等着开眼见见世面呢。” 玄冥上神一拍脑袋,对啊,光在这扯闲话了,正事差点给忘了。他赶紧让羡青招呼着仙娥们将那十万年一见的晶露呈上来,大殿上又热闹哄哄的,冲散了刚刚众人探究的眼神。 但承晚心里憋着口气,一顿饭吃的没什么滋味,就连那些奇异绚彩的晶露也没什么兴致去看了。 ----- 从北海回到九重天之后承晚越想越气,那晚看苍濬的样子分明是知道内情的,可他不仅之前什么都没说过,就连回到九重天的这些时日他也没来寻自己解释一二。 流言蜚语蔓延的速度比腾云驾雾还要快些,承晚平日里只要出了无念阁在外面行走,总能碰上三五个眼神暧昧的仙人。可她一身的仙气在九重天上又无法隐去,实在是让她烦躁。 捱了三五日,她实在是憋不住了,挑了个清晨人少的时候直接找去了揽月宫。 这会儿太阳还没升起来,雾茫茫的,揽月宫石门紧闭。揽月宫坐落在高处,旁边除了无念阁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神仙居所,所以承晚见四下无人,直接一挥衣袖,一道金光打在石门上,将石门敲得轰然作响。 半晌,听得里头步履匆匆,夜舒还带着些迷迷瞪瞪的鼻音:“谁呀!这大清早的,敢来扰了神尊清梦!” 石门被打开一个缝,夜舒看见面色不虞的承晚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眼瞪得浑圆:“上、上神。”他赶紧让出个空让承晚进来,打着磕巴说:“大清早的上神可有要事?” 承晚顺着长廊往后院走,听着夜舒还没醒透的声音,一边走一边说:“跟你没关,你且继续睡你的觉去。” 苍濬这里一个侍候的仙娥也没有,从里到外都是夜舒一人操持着。苍濬不好什么排场,平日里除了征战四海就是操练士兵,揽月宫里也只是简简单单的物件摆设,过的活像个无欲无求的老神仙。 夜舒听见这话,知道承晚必然是有事要单独跟苍濬说,于是将她送到后院就肃了肃,趿拉着靴子回了前院。 承晚进了后院,苍濬听见声响已经等在了院子里。见她过来,颔首低笑:“晚晚今日来的好早。” 他也是刚起身,还没束发,只将脑后的长发简单用玉簪簪了一束,一身月色衣袍上面绣着暗竹叶纹路,负手站在薄薄的雾霭中显得清幽静谧。 见承晚的眼神停留在自己的衣服上,苍濬抬起袖口:“可是觉得眼熟?这件衣服同你当年在凡间过新年时送我的那身一样。凡间那一身过了几十年早就破旧的不成样子了,这是我回来之后特意寻了织女娘娘帮我做的。” 承晚憋着的一腔子火气一下子泄的无影无踪。不过她不想被苍濬看出来,还是努力维持着一张冷脸,鼻腔里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后殿明间。 她自顾自坐在主座上,气呼呼的开口:“我这几日连门都不敢出了,全是拜你所赐!” 苍濬长眉一挑,狭长的眼睛中微光逼人:“哦?” 承晚的脸有些红,眼睛看着门外:“你明明知道我们两人的仙气缠绕很有可能是头天晚上我帮你驱散魔气所导致的,为何不想个旁的借口将此事搪塞过去?你可倒好,直接左而言其他,在别人听起来倒真像是我们两人心虚!但是我想不明白,我确实渡了些仙气给你,你身上有我的仙气是正常的,可我身上又怎么会有你的仙气?”
第56章 调包 苍濬提醒她:“晚晚, 我在长生海用自己的修为滋养了你七万年。” 承晚一时语塞。神仙的修为最是重要,是成神成仙保持仙体的根本所在,遇上危难情况散了自己的修为去救人尚且都需要考虑考虑, 苍濬倒好, 一渡就渡了七万年。 不对,这不是他应该的吗?谁让他非得刺自己一剑的?难道还是她求他吗? 承晚气得不行,一双神采飞扬的眉毛紧紧拧在一处:“我现在是连门都不敢出了, 可是我明明没有和你……和你……双修, 却还要平白受着那些眼神的打量!”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小, 脸上那抹红色也直直蔓延到脖颈上,钻进衣领里面不见踪影。 承晚一抬眼,对上苍濬含笑的眼睛, 她忽的站起身, 葱管般白嫩纤细的手指直指指着苍濬的鼻子说:“你快点想办法,赶紧告诉其他人我跟你没有他们想的那种关系。” 苍濬却笑意更胜, 喉结上下滑动:“晚晚, 我们迟早会有那一天。” 承晚被这句话惊得头脑发昏。 苍濬归位虽然已有些时日了, 但她还是难以接受苍濬冷淡的性子变得如此彻底:“你!你这人怎么变得这般没脸没皮了?!” 她觉得自己跟苍濬说这个简直就是鸡同鸭讲。 承晚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倒很像是凡间故事里好龙的“叶公”, 见不到龙的时候爱得不行, 想方设法的也要见到龙。可当龙真的来到自己身边,自己却不敢靠近了。 当年苍濬究竟为何要杀掉自己, 这件事始终是个疑团, 鲠在承晚的心里。她烦躁的想, 还好神仙寿命漫长, 有生之年总能知晓内情, 一切的一切待知晓了内情之后再说罢。 苍濬看着她,少女的长眉拧在一起, 灵动的眼睛也变得愣愣的,显然是在想些什么。一袭长长的乌发柔柔软软的散在后背上,泛着柔软细密的光泽。鬓边斜插着一根莲花样的白玉簪子,通体油润,素净的别有一番韵味,不像别的仙娥那样珠花满头。这张脸是九重天上的头一份,不需要过多的修饰衬托就已经美的不可方物。 殿内一片静谧,苏合香弥散在空气中,清冽淡雅。苍濬看着承晚,有一瞬竟希望这样美好的一刻永远也不要结束才好。 承晚回过神来,略显烦躁的摸了摸鼻尖,冲苍濬一昂下巴:“我走了,要是一会儿让人看见我这个时候从揽月宫出去,又该说不清了。” 苍濬心中升起了些奇异的期盼,既然说不清,就干脆不要说了,就让所有人都这样以为罢。 但他看着承晚不郁的表情,这句话最后也没说出口,只敛袍子站起身来:“好,我送送你。” 两人刚从殿内迈出来,苍濬只觉耳边一震,是郁洺的传声诀:“大师兄,今早师父晨起往槐江山去,路过祝巫山时发觉赤焰魔气有异。他不便出面,所以特命我传音给你,命你速速前往祝巫山探查一二,切勿声张。” 承晚就立在旁边,郁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十分讶然:“我们可是用了梵音神阵才把他封印起来的,赤焰再厉害也不能这么快就冲破封印罢?” 乍一听见承晚的声音,那头的郁洺沉默了半晌,良久才开口:“师妹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承晚的脸“腾”的涨得通红,大脑好似忽的空白一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苍濬看着她,喉间闷笑两声复才沉声回道:“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看看。”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捻掐断传音诀,眼皮微垂,似笑非笑的负手看着承晚:“走罢,小师妹。” 承晚自认为个子不矮,身条修长,在一众仙娥中总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可此刻站在苍濬身边还是得微微仰着头才能看得到他的脸。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误会,她颇有些气恼,鼻腔里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屑看他,颓自唤了仙云来站上就往祝巫山去。 苍濬嘴角蕴着笑,默默跟在她身后。 “生气了,嗯?”苍濬就站在承晚身后,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润如玉,如泠泠泉水倾泻而下。 承晚不搭理他,自己往前站了一步,离开被他昂然气场压制的范围,觉得肩头一松轻快许多。 苍濬又跟上前一步,温热的呼吸从承晚头顶方向重新笼罩过来。 男人身量昂然,如山峦压顶,让承晚有些不自在。 “你不要对我这样冷淡,晚晚,”他声音低低的,仿若自言自语的叹息,“过去几万年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承晚回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努着下巴说:“你知道错了我就得原谅你?那我也太好欺负了不是吗。” 她转回头去,前方云团中已经显出了祝巫山模糊的轮廓。 遒劲的风呼啸着刮过耳畔,将承晚的话带着飘得好远:“苍濬,想要认错总得付出点诚意来。我这一朵花,费劲巴拉的幻化成仙又飞升成神,不是为了让你随意磋磨的。当年你不由分说的刺了我一剑,如今又不由分说的要我原谅你?你说你之前对我冷淡是不得已而为之,刺我一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什么你总有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平心而论我承晚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若你能将所有内情全都告诉我,我觉得我们两个之间远远到不了今天这种地步。” 背后久久无声,良久似乎才有一声叹息。 不过风很大,那声叹息似是而非的,承晚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她声音冷下来:“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苍濬的声音中蕴含着无限的无奈和酸楚:“晚晚,再等等,再给我些时间……” 承晚听见这声音心头一滞。 承晚悲哀的意识到虽然自己极力的避免去正视这个想法,但潜意识里自己一直都在期盼着苍濬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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