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在炙热的高温要融化地面,黄岩将紧紧夹住她时。阵外倏然出现,一面带怒意的僧子。 他早已顾不得焦虑,一赶到此处便立即向阵内之人施出灵力。到底是何人所为,胆敢在此使用二重阵! 以空竺的修为,破解二重阵只需多费些时辰。然而,阵法的关键之处便是:一旦一人落入阵法,阵外之人皆是无法强行进入,只能靠阵内的人自行破解。 而此时依靠空竺灵力,终于有所清醒的谢卿姒,听到他暗自传来的声音:“凝神”、“静气”…… 在借助他的指导下,她瞬时凝结体内的灵力,注入到牵银丝上,伴随二人一声:“破。” 牵银丝立即,划破四周。修仙界的一大法阵,在顷刻之间,便毫无反击之力。 一直观察法阵动静的君曼颜与朝司和,见到阵内之人已然不行的时候,快意上头。但是,他二人一见到空竺前来,心里暗自不妙。未料到,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 果不其然,不待片刻功夫,法阵便被轻而易举的破解。 君曼颜虽心有不甘,但现今阵法已被破解,她亦是遭到反噬。 况且正如图乌所说,她的能力在空竺的面前丝毫不入眼,见其人要知难而退。 无奈只能让阴沉的朝司和,与她快速离开此地,以免空竺反应回来。 而此时此刻的空竺,是真的毫无心情去理会跳梁小丑。概因破解法阵后,谢卿姒甚至虚弱得无法站立。 佛子顾不得其他,立马抱起娇软的人施法瞬移回到寝宫内。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床榻上,刚要为其换上繁复的襦裙。 却被谢卿姒制止,她得到他的灵力,缓和后终于恢复些许。于是,她言道:“表哥,我身上的华服贵饰,记得令宫人返还给朝武帝。除此之外,请他明日等我寻林以柔后,再颁发赐婚旨意。” 听到她这般交代的空竺,心里一直压抑的重气倒是得以释放。 其实在朝武帝前来,携谢卿姒一同前去赴宴不久,空竺便修行完毕。之后,他便瞧见朝司求带卿姒游玩于宫街,及于宫墙上的一番情景。 佛子一直跟在他二人身后,因此二人的一举一动皆落于他的心底。 不知为何,竟能惹得他心里突发邪念。手中捻动的佛珠亦是受到殃及,化作尘灰。 空竺察觉到自身心态出现偏差,见君行鹤带谢卿姒商讨赐婚一事后,便转身离开。 而今听到她主动提及此事,且与朝司求划清界限的举动,让他心里的突升恶念竟瞬间消失殆尽 佛子动作越发柔和,就似凡间稚童待瓷年娃一般。他拿下凤饰金簪,施法为其换上裙裳。 再从储物袋中拿出丹药兑于清水之中,为谢卿姒卸妆擦拭面容,其行为好似早已习以为常。 自谢卿姒酷爱人间的妆容发饰后,空竺便担忧其伤到她的面容。 因而,原就修习丹药的佛子,便顺道习这门功课,为她制作各色各样的女子霜膏。 犹记得卿夫人曾调侃:“卿与,倘若有朝一日卿姒让你为其挽发簪花,你便要去与人间的妆娘修习不成?” 那时的空竺无奈摇头,不作理会。 但现今思及此,他为其敷面的动作不由一顿。到底是何时他竟然如此顺她心意,见不得她哭闹、见不得她心忧 罢了,不知便不知。 只要她能顺遂平安,他便知足。而此时的空竺不知,不久后的他可不知 知足为何物,此已是后话。 次日一早谢卿姒晨起时,闻到身上的沐浴后涂抹在脸上的面膏。 不由心情愉悦,也不再在榻上懒怠一番,起身收拾妥当后便去找空竺。 空竺大概猜测她起身时辰,便去御膳房为其准备膳食。 御厨们虽经常见到他来此,但每每亲眼见其下庖厨,皆是心有震撼。 凡间常言君子远庖厨,而作为修仙之人更是少染饭食一事,竟不想他竟亲自下厨。 早前见食中有荤有素,众人以为僧子竟破戒。 但在宫内之人,见到宫内出现一容颜绝世的女子,便从中打探得知为她所做。 原是佳人引得僧子落凡尘。 而空竺可不知晓众人的心思,做好饭食后便提上食盒回玉清宫。 刚踏入宫内便见女子正要到他殿里。察觉到来人是他,转身面容笑意嫣然,娇音响:“卿与。”
第24章 平行路 · ✐ 今都上至皇室宗亲下至平民百姓皆喜品茶饮酒之乐, 因而繁华的都城遍地是茶坊、酒肆。 谢卿姒今一早与空竺一同食早膳后,便令猫生带信到林府,请她到茶坊一聚。 此时她人便在今都最富有盛名的茶坊中,圆柱形的茶楼下方几层卖艺唱乐应有尽有, 而上方便皆是达官贵人的消费场所。 青纱木帘遮住厢房内的仕女玉郎。但屋内之人若想瞧楼下的景观, 就可倚在栅栏掀开遮挡之物, 便可瞧见。 谢卿姒此刻正戴以面纱倚靠在以雕花修饰的木栏旁。虽不见其下有何面容, 但用心一听他人的趣事亦是别有一番滋味。 待将近响午时分,眼见相约的时辰已过,便要询问懒怠在地上休憩的猫生, 送信一事可是出现何差池时。 厢房的木门便被缓缓的推向一侧, 林以柔举止投足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但其音带沙哑的行礼问安,却让人无法忽视。 谢卿姒察觉到她的心绪不稳,不由抿紧唇角。起身席地而坐于茶几前, 继而请林以柔一同坐下。 此处与其他茶坊不同,若是贵人得趣便可自行烧茶。 林以柔见她竟要亲自煮水沏茶时, 自昨日起便浑浑噩噩的人不由一怔愣。 随之配合她一同煮茶。她动作与空竺极为相似, 宛如他一般。 小巧的碳火炉上一茶壶正在煮茶, 水蒸气带出的茶香弥漫在厢房内,让她几人的心神得到些许放松。 “许久未见你,近日可安好?” 林以柔听她询问,往炉中添碳火的动作一怔。 原是聚才情于一身的佳人,而今眼眶泪水打转。再则因昨日许久未睡, 即使已施粉黛的面容仍旧可见眼底青黑一片。 但却见她强行忍下,未让泪水浸湿面容。看向对面的女子, 声音略带哽咽:“您是为昨日赐婚一事寻我的吧?” 谢卿姒听她虽直言不讳,但心绪哀伤不止。停下手中的动作, 低垂的睫毛轻扇。 即使是在口头上轻松答应君行鹤的请求,但她见到林以柔这般境况,真是不知如何开口。 厢房内的气氛一时尴尬,似乎房内的空气被凝固住。 缩在谢卿姒脚边的猫生,用大圆眸瞅一眼旁边的人,再瞅一眼林以柔。 在她二人之间打量一番,无奈的摇头晃脑。爪子戳一戳谢卿姒见她仍不为所动,再用圆屁股拱一拱她。 佳人方才抱起圆滚滚的他,一边帮他顺毛,一边轻声沉气言道:“是君行鹤托我前来,宽解你一二。” 然而林以柔一听不由揪紧秀雅的手帕,突然提高音量反问: “他难道误以为我会纠缠他不成?” 炉中的碳火已渐渐熄灭,空留一室芳香。 听到她情绪略带失控的问话,谢卿姒反而能从容些许。放下猫生,为她斟一瓷杯茶,平静道:“绝非如此。” 继而再简单摊开:“他愿你能放下,找到真正的归宿。再则便是,若你不愿嫁于朝司和,我与他皆可为你出面。” 她本是一早便思索此事该如何劝解,心里亦是满腹劝慰的话。 但是如今一见到人,不由思及空竺的话:姻缘一事,自有定数。若是他二人终归陌路殊途,旁人之力亦是无法改变。 此时真是颇感有道理。再且倘若自个言行不慎让他二人之间存有误会,这可真是不妥。 而纵使谢卿姒再如何委婉到来,林以柔自今日出门后强忍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谢卿姒虽不直言,君行鹤不喜于她,无意于她。 但事已至此,且他竟然不愿亲自前来劝告她。而是宁愿请他人帮忙,她如今能有什么不明白。 心里百转千回,昔时柔情似水的女人,此时梨花带雨之相。 她以往从不曾接触林以柔此类性情的人,亦是未曾尝到情爱的滋味。但听到她哭泣得泪不成声,着实是令人心感酸涩。 随之叹一口长气,起身走到林以柔身边坐下。递给她手帕后,不作发声。 时辰一分一刻的流逝,猫生见谢卿姒虽不再做出任何动作,但是竟然难得的耐心坐下等待。 不知为何,此行游于各界寻取药材,他察觉到卿与和卿姒之间似乎皆是与以往不同。 至于是何,他不甚清楚,但他希望卿姒能一直平安喜乐。 他随即用圆脸蹭一蹭已绽放风华的人,佳人亦是感到猫生的安抚,抱起他。 而林以柔一阵痛哭后,方才稍微缓过来。见她与猫生亲昵的举动,不由心生羡慕。 她身边皆是惜她,护她之人。而自身却苦苦求而不得,深陷家族的争权夺利之中。 她越发细想,心中的苦楚就越发强烈。但是林以柔虽外表柔软,但性情亦是有刚烈之处。 谢卿姒若是能瞧见,便见她放于茶几下的双手握得发红发紫。不知她使出多大的勇气,方能做出的决定。 只听林以柔声音虽颤抖,但却十分坚定的言道:“我愿嫁于朝司和。” 女子听此弯翘的桃眼微睁,她心里此时充满不解。亦是不由一怔忡,而林以柔见她此表现反而不明一笑:“您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 而待今日做东之人离开后,青儿便不解焦急询问道:“小姐,错失此机会可就毫无回头路可走了!” 林以柔却一反常态的不作理会,走至木窗旁瞧几眼窗下的空竺与谢卿姒。 只见佛子面上虽无厌烦之色,但想必亦是极为不喜围观的人群,白袍带帽遮掩一番前来接人。 昔日捻珠,翻阅经书卷的手自然而然的去搀扶女子,避免旁人误碰到她。 而谢卿姒今日亦是与空竺相似的一袭青纱素白裙,不知佛子低头与她谈论何事。 女子唇角勾起一笑,海棠色的口脂点于绛唇上极为添色,周围的人皆是禁不住驻足欣赏。 林以柔不经意间瞧到木栏栅的一块白纱。 果不其然下方的僧子,不过片刻便凭空拿出一块面纱为她戴上,随即带人离开。 一宗的佛子竟能为她俯首称臣,心甘情愿的爱护她。她若是能得到君行鹤的半分爱意,她亦是死而无憾。 须臾后,厢房中空留一室凉茶与被撕成两半的白纱。
第25章 情难解 · ✐ 与林以柔辞别后, 谢卿姒便让猫生先行回宫传达她二人谈话的内容。 毕竟,朝武帝如今在宫中拖延时间不易,赐婚一事理应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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