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阮听得心中复杂,风灵却是个泪珠子说掉就掉的。 风灵将阿鲸揽进怀中,说话时已成哭腔:“阿鲸是个好孩子......阿鲸值得很多人喜欢,阿鲸以后再也不会孤独。” 风鲸替她擦干眼泪,掰着指头数,“阿鲸现在有阿娘阿爹、小姨,翁缪爷爷和问鹤叔,风飞飞和却流哥哥,有好多亲人了!” 风灵打了个哭嗝,“不对......还有姜叔叔和卢婶婶,他们刚成婚这几日去云游四海没回来!咦?怎么觉得还缺人呢?” 问鹤笑道:“瞧,这不是来了吗?” 八道仙光齐排落地,在光幕中缓缓现身,齐步走到风鲸前施古礼而跪,“神域八长老参见神君!” 风鲸下意识看向风阮,有些不知所措。 风阮替他回道:“诸位长老请起,何须施这么大的礼。” 清守否定道:“上古之礼不可忘。” 风阮让风鲸也过来行礼,对着他道:“创世血脉世代由八位长老教养守护,以后八位长老便是你的师父,要尊重爱戴他们知道吗?” 风鲸郑重地点点头。 “好,那便请小神主随我们先去万神阁见过诸位上古尊神。” 问鹤目送着风鲸同八位长老离开,这才对着风阮道:“小阮,玄鹤司得到消息,胥君集结了二十万魔军,意图不明,不过我瞧着她这是来者不善。” 问鹤凝眉分析道:“数千年来,魔族一直安分守己。若说是要起兵攻打天庭,怎么也是在天帝未归位,天族气势正弱的那段时日。如今天帝归位四海皆知,胥君此时出兵,无异于自寻死路。” 的确,在绝对强者面前,也只有绝对的战斗力与头脑方能打出一席之地,显然胥君并没有这个实力。 或许胥君只是想要阅兵,但阅兵仪式搞得也忒阔大了些。 风阮与问鹤是同样的想法,她沉吟一下,剖析道:“胥君如今不是会意气用事的人,不过她做事向来不合常理,会举办这么大的阅兵仪式......依我看,兴许只是孩子心性......如今天族全族皆因天帝回归欢腾热闹,而她哥哥丧身弑神阵,再无生还机会,她大概是不想让天族人太高兴,哪怕只是闹得人心惶惶,她也高兴。” 问鹤听完表示赞同,“依我看,此事不用多管,天族中人自有办法化解。眼下我这倒是有桩麻烦事,小阮你不帮我的话,我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风灵很少见问鹤这副左右为难的模样,饶有兴趣地道:“竟还有问鹤君拿不定的事情,快说来让我们取笑取笑!” 问鹤长叹一声,无奈望天,“还不是那灵兔族公主甄臻,你说她好好的十四重天公主不当,非要跟我纠缠!前些日子把我逼得像只过街老鼠,我本以为放出我要同小阮大婚的消息她会消停,没想到她......她竟然......” 风阮饶有兴趣笑道:“她竟然怎样?” “她竟然变本加厉!”问鹤解下腰间酒壶猛喝一口酒,愤愤擦了擦唇边酒液,继续道:“她要亲眼看到神域八位长老昭告六界,小凤凰与妖皇在神柱下迎接四方宾客......总而言之,她说,若是神域不摆出个要成婚的阵仗来,她是绝对不信的!” 风灵听罢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就连风飞飞与却流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微笑。 风灵笑罢,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对问鹤道:“问鹤哥哥,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要不你就从了吧。她这番要求你哪条都做不到嘛。” 问鹤苦恼道:“那时候应该找个别的理由的,这真是已入穷巷,想掉头都没得掉。” “问鹤,那便昭告六界,神主三日后于神域大婚。” 风阮的声音清晰有力,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大家顿时都瞪大了眼睛。 风灵道:“阿姐,你疯了,你还真要同问鹤君大婚呀!” 问鹤道:“小阮,我们再想想其他解决办法吧,倒不至于为了甄臻撒出这样大的一个弥天大谎。” 风飞飞道:“是呀娘亲,到时候悔婚还是一桩麻烦事。” 就连一直静默不语的却流也皱紧了眉头。 看着他们一个个关切的模样,风阮微笑着否定道:“不会悔婚,再也不会。” 她看过灵影石中风鲸成长的每一刻,看到他将那样小的一个婴儿一点点抚养长大,从墟空到人间小院,从风鲸牙牙学语到蹒跚走路,他从未让风鲸离开过他的视线。 他用灵影石留下风鲸成长的所有足迹,同时也不自觉印刻下了他自墟空归来之后的这三千年,每一日都在见与不见她之间反复煎熬。 她随口相邀的南诏小院,他三生都在那里茹苦。 人世七十载,梧桐树下,《凤求凰》曲里,他千算万算算不过命簿天定,于是逐渐斑驳成一个老人模样,一世搁浅不得上岸;而后神途三千年,梧桐树上积雪簌簌跌落,他不疲不倦,在小院中向着神域方向夜夜遥望,只知山鸟不与鱼同路,因此不敢再去遇见。 灵影石中记载着风鲸的所有成长轨迹,也记载着他长达三千年的春夏秋冬。 石火风烛,三生只为一人苦。 ......... 神主要大婚的消息传到三十三天宫的时候,弗彻正与各重天的君主们商议魔族起兵一事。 诸君为此事争论不休,主战派与主和派两相对峙,谁也不肯后退一步。天帝看了军情半晌,只幽幽道:“此事乃魔尊逞一时之意气,不必多加理会。” 本以为这件闹剧已就此结束,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荧惑星君突然急匆匆赶往殿前,悄声不知对天帝说了些什么话,天帝脸色霎时变得无比难看。 怎么形容呢,像是酝酿着一场极大的暴风雨,不自觉释放的威压让大殿里的天君们只觉喘不过气来。 八重天君主大着胆子道:“帝君,可是魔族又有异动?” 弗彻漆黑双眸幽沉薄凉,眸中仿佛有黑沉飓风骤起,又仿佛有猩红血色浮现,诡谲得几乎能将在场所有人吞没。 情绪失控使得男人眉间神印也应召而出,他拿起本已放下的弑魔令,嗜杀欲|望缠绕于身,“魔族叛变,全族绞杀。” “啪!”不知哪位君主的冠冕惊落,吓得其余诸君都不由得抖了一抖,与此同时,帝王缓缓吐出最后一句话。 “一个不留。”
第131章 之子于归(正文完) 天帝雷霆之言震惊四座, 一瞬之间的态度转变让众人不知所措。 “帝君,”玄姬手执法杖,在诸位天君中间穿过, 最终停在高殿御座之下, “不可意气用事。” 她眼含警告, 但上首帝王视若无睹。 手中弑魔令被他用手指捏得死紧, 指节都泛着青白, 暴戾的情绪在周身形成黑暗涌流,“朕意已决。” 弗彻宣告最后的决定,“荀珈拟旨, 即刻昭告六界。” 荀珈大着胆子道:“可是魔军并、并没有任何发兵的......” ......征兆呀帝君。 他话都没说完,便被上首帝王随手一挥, 扔到了殿外。 ...... 天庭要同魔族开战的消息弯都没拐地传到了神域。 风灵惊讶地睁大眼睛,“阿姐, 他这是在闹哪一出?阿姐一眼便可看出胥君的意图,我不相信帝君看不出来。” 风飞飞也疑惑道:“而且谁家打仗这么大张旗鼓啊?” 问鹤向来温和, 如今却控制不住地冷笑一声,“瞧不出来么,他这是逼迫小阮去找他呢?” 风灵和风飞飞同时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哦~~~” 风阮为风鲸梳顺最后一缕头发,又给他挽了个漂亮的发髻, 嘱咐道:“阿鲸在神域好好听长老们的教导, 阿娘要离开几日。” 风鲸不多问,只是笑着点点头。 风飞飞看着风阮离去的身影, 疑惑道:“娘亲这是去哪里呀?” 风灵敲了一下他的脑壳, 笑嘻嘻道:“有人姜太公钓鱼,有人愿者上钩嘛。” ...... 三十三重天宫阙深深, 金銮高殿之上,天帝脸色阴翳沉滞,进出宫殿的仙侍们今日格外小心,皆蹑手蹑足小心做事,生怕惹得上首帝王大怒。 星月夜静谧无声,硕大的夜明珠将殿内照得纤尘不染,风阮现身于殿中,对着震惊的内侍们笑道:“你们先下去吧。” 内侍们下意识看向上首高坐着的帝君,发现帝君不知何时将眸光紧锁在神主身上,他们躬了躬身,快步离开了大殿。 “帝君,”风阮站定在高阶之下,明眸带笑,声音清暖,“魔族没有反叛之意,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 弗彻双眸依旧紧锁在她身上,眸中炽热之意被他隐下,化作无动于衷的漠然,“朕知道。” 风阮没有用质问的语气,甚至眸中带笑,“知道还要攻打人家?” 弗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低沉的问道:“神主要成婚了?” 风阮踏上台阶,一步步走到弗彻跟前,两人之间一张御案相隔,“是。” 话落,弗彻手指刹那收紧,指节握出青白之色,瞳孔收缩得厉害,眼睛霎时覆上一层血色,像是恨不得吃了她。 她言笑晏晏的模样倒映在他眸底,心中善与恶、偏执与放手、威胁与纵容交替相搏,哪个都不肯后退一步。 在这些复杂激烈的情绪里,每一种都争执着要占据上风,与此同时,他眸中的无措与受伤也无处可藏。 他仰头看着风阮,无所谓激烈情绪的表露,喉骨一时之间发不出声音,眼底动荡地如同发生地震。 男人菲薄的唇抿到发白,惊心动魄的情绪被他狠狠掐断,眸中换成冷郁之色,“风阮,我不允许。” 风阮望进他漆黑泛血的眸,“若是我一定要成婚呢?” 与生俱来的残忍与占有欲逐渐占据上风,事实证明,无论他修了多少年的慈悲道,一遇到风阮的事情,当仁的不让,不当仁的更是不让。 三世跋涉终究是白费力气,对她痴狂的爱欲冥顽不灵叫嚣着冲出囚牢,于是眸中绵延出无尽的血线牵扯着他的心肝脾肺,重新对他的双手双脚上了玄铁镣铐。 慈悲被缚,他又成了只知不择手段求爱的卑劣顽徒,圣洁与堕|落悬在跟前,拼着断筋碎骨,摘了堕|落以全他不死的念。 于是他摒弃所有仁义道德,眉尾全是狂念,眼下痣也变得灼艳,“若神主一定要成婚,对象只能是朕。” 弗彻慢慢站起身来,走过御案来到风阮跟前,优雅把玩着手中弑魔令,慢条斯理掀唇:“神主若为天后,朕方愿休战,保六界万世太平。” 他低眸注视着风阮:“你答应吗?” 风阮反问道:“帝君,这是威胁吗?” “是。”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她的肩膀,稍用了些力度将她桎梏在跟前,用着破碎的语气,“不是原谅我了吗?” “原谅我了,却不肯同我在一起......不是不喜欢问鹤吗?不喜欢他却可以同他成婚,那这个人怎么就不可以是我?他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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