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对风阮福了一礼,转身离开。 风鲸跳下来,牵起风阮的手,仰着头对她小声道:“阿娘,你方才是不是看了我和阿爹半天的戏?” 风阮轻咳一声,道:“我只是被人群冲开,与你们会和花了些时间而已。” 风鲸声音悠悠,“我倒瞧着阿娘在人群后乐得自在呢。” 风阮辨无可辨,只好转移话题略过这茬,“逛了这么久,阿鲸饿了没有?” 风鲸摸了摸肚子,“阿娘,我想吃莲花糕还有牛肉面。” 说着他咽了口口水,礼貌性问候弗彻,“阿爹,你是不是也想吃?” 不知什么事情愉悦了弗彻,他眉眼间的笑意一直未曾褪|去,闻言才将眸光落到风鲸身上,淡淡道,“嗯。” 中元节最热闹的时段已经过去,如今街面上游乐的人少了不少,风阮问正在收拾小摊的老伯,“老伯,你可知现下哪家酒楼还没关门?” 那老伯笑道:“这位娘子是外地人吧,这个时辰大部分酒楼都关门啦。不过倒是有个雅致的地方还开着呢!” 风鲸眉开眼笑,“老伯,哪里还能用食,我快饿的前胸贴后背啦!” “三位顺着这条街向前走,一直到一处有莲花顶似的矮屋处停下,在那买张夜行船票,再点好小食,可在莲塘深处睡一宿呢!” “竟有这样的好地方!阿爹阿娘,我们今夜在莲花船上睡吧。” 弗彻率先踏上乌篷船,旋身伸出一掌握住风阮的掌心,微一用力将她带上船。 风鲸见状也伸出手掌,等了半天没动静,发现他爹在船头单腿跪地,大掌握着他娘的膝盖头皱眉不语。 风鲸:“......” 他早就怀疑他不是亲生的了。 他纵身一跃跳上船板,借着星光看到风阮有些苍白的脸色,眉头也跟着皱起,担忧道:“阿娘,你怎么了?” “无事。不过是那日在神庙祈福时腿部受了点伤,刚才上船还是不小心扭到了。” 弗彻站起身来,神色变得有些冷峻,垂眸对贴在风阮一侧的风鲸道:“我带你母亲去篷中上药,你在外边等一会。” 风鲸扬眉,小脸顿时皱得苦巴巴的,“凭什么你和娘亲独处不带我?” 风鲸年纪还小,的确不懂男女大防,弗彻耐着性子解释道:“阿爹需要涂药,非礼勿视懂么?” “哦,”风鲸声音闷闷,又好奇道:“那为什么阿爹可以视?” 男人吐字如金:“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呀?” 弗彻额角跳了跳,语气也变得危险起来,“风鲸,今日有人给你撑腰,跟我作对上瘾了是么?” 风阮急忙道:“我无事的。” 两人齐齐扭头,:“你有事。” 风阮噎了一噎,微笑道:“那我自己涂,你们稍待片刻。” 她说罢看也不看父子俩的脸色,掀开帘子逃也似的钻进了船篷。 弗彻的视线压迫性地落在风鲸身上,语气阴阴柔柔,“风鲸,你我现在是利益共同体,我若追不到你阿娘,你以后在天宫就是没有娘亲的野娃娃。” 风鲸:“......今日我也是同阿娘第一次见面,我也想多相处一会儿嘛。阿爹你追了阿娘那么长时间都没追上,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 弗彻:“......” “我与你阿娘之间,偏偏就需要这一时半刻来稳固她对我那微薄的好感。” “哪里微薄了,明明爱意都要溢出眼睛了,”风鲸小声否认,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抱得阿娘归的。” 两人短暂的达成联盟,他小大人似得摆摆手,“那阿爹进去上药吧,要温柔点。” 风阮前两日伤得其实并不轻,创世神像坍塌下来的时候除了砸伤了脚踝,也砸伤了膝盖。 膝盖下方的肉皮已呈紫红之色,在旁边皎白皮肤的映衬下,这块淤血显得触目惊心 ,风阮用手指解开绷带的时候痛得龇牙咧嘴,一下子就失去了表情管理。 弗彻掀帘而进的时候正瞧见这么一幅景象。 男人微凉的手指拿过风阮手中的药瓶,拿出一块药膏放到掌心搓热,再轻柔地覆盖到风阮的膝盖上。 “这个力度痛吗?” 风阮垂眸看着男人英俊如斯的侧颜,抿了抿唇道:“不痛的。” 烛光昏暗,他的脸部线条沉在光影里,鬓若刀裁,鼻梁高挺,紧绷的下颌线弧度流畅,漆黑眼瞳里一片深沉晦暗。 他的眸光紧落在风阮小腿的这一小片肌肤上,揉按的的动作专注认真,抿着唇一言不发。 风声寂寂,吹开船篷边的布帘,也吹起男人散在鬓边的墨发。 没来由得,风阮伸出手指替他把那缕作乱的发丝别到了耳后。 一刹那间四目相对,无声的热烈炸开,风阮呼吸一窒,神经紧绷内心惶惶,五指慢慢蜷缩起来。 弗彻不着痕迹将她的情绪收入眼中,眸光落回风阮受伤的小腿上,把绷带重新一圈圈缠好,“淤血化开需要时间,这几日注意要每日热敷,淤血散得会快一些。” 诡异暧|昧的气氛被男人轻描淡写破开,风阮松了一口气,又见他不由分说脱起了自己的鞋袜。 风阮的手指按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急忙道:“脚踝上的伤好多了,而且是今晨刚换的药,现下还没到时辰,不必换。” 弗彻这才慢慢松开,哑声道:“好。” “呀,阿爹阿娘,下雨啦!” 风鲸手忙脚乱收拾的动静很大,风阮听得心中一紧就要起身,弗彻按住她乱动的身影,淡淡道:“他做饭呢,我出去收拾。” 弗彻掀开船帘,风鲸急忙用手帕端着小热炉进来,将小热炉放到桌案上之后,烫得跳起了脚。 “烫死啦烫死啦!” 风阮急忙给他呼了呼降温,关切道:“可好些了?” “我没事了阿娘,”风鲸看了一眼舱内摆设,惊奇地道,“船老板竟然备好了酒?” 他打开酒坛闻了闻,“好香!百年老窖呢!” 风阮笑道:“没想到阿鲸是个小酒鬼!” 弗彻将餐食摆放整齐,淡淡道:“不是饿了么?过来吃面。” 被切的方块大小的牛肉粒色泽莹润,与翠绿的葱丝一起点缀在面条上,红油汤底散出诱人的香味,一下子就勾起了风鲸的馋虫。 他坐到桌案边,拿起筷子大口咀嚼,“牛肉不柴不硬,炖得刚刚好呢。” 瞧着他一副饿狼扑食的模样,风阮噗嗤一笑,对弗彻道:“他平时也这样吃饭吗?” 弗彻脸部轮廓的线条柔和一些,平淡的语调带着点特有的温柔,“他平时还算斯文,应该是今夜只饮了碗鱼汤,又兴高采烈地逛了大半晌夜市,这才饿了。” 风阮眉眼渐生出内疚的意味来,“小孩子不经饿,他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是我倏忽了。” “阿娘,我只是今日高兴,所以比平时用得多了些。” 风阮将他抱入怀中方发觉他浑身上下都有点潮湿,拿起手帕为他一点点擦干微湿的发,柔声道:“方才下了雨,你身上恐入了寒气,要不喝杯酒驱驱湿寒吧?” 风阮说罢又道:“不对......小孩子能饮酒吗?” 弗彻拿起火炉来将酒温上,举手投足间透出慢条斯理的优雅来,“他自小饮酒,酒量不浅。” 风鲸得意道:“阿娘不知,阿爹有一段时间经常酗酒,我怕他喝醉,我就抢他酒喝。阿娘,你别看我年纪小,阿爹都喝不过我的。” 风阮瞳孔颤了颤,不自觉地将眸光落在正在拨弄炭盆的男人。 他离开墟空后的那些年经常酗酒吗? 那些年又为何没有出现? “不过阿爹酒品很好的,喝醉了就是闭着眼睛不说话。”风鲸在风阮耳畔小声道,“阿娘一定没有见过阿爹喝醉的模样吧,今日孩儿便让你瞧瞧。”
第130章 共游人间(3) 小雨声音淅沥, 偶有闪电照亮夜空,灼亮之色照亮郁葱带粉的十里荷塘,以及在其中慢慢穿梭的乌篷船。 风鲸见风阮出神, 再次附耳, 两只小手将声音捂得死紧, 眼珠子一直窥向他阿爹的方向, “阿娘, 你想不想看呀?” 说罢,他挑了挑眉头,一脸期待地等着风阮回答。 风阮被他勾起了久违的童稚心, 也偷偷瞄了弗彻一眼,跟风鲸咬耳朵道:“阿鲸, 这只有一壶酒,喝不醉人的。” 风鲸闻言狡黠一笑, 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儿虽只有一坛百年酒, 他可是从阿娘的院子里挖到了一坛万年葡萄酒呢。 酒量再好的人,只要一杯下肚,也会醉的不省人事。 弗彻将酒液递到风鲸跟前,见风鲸正眼巴巴地望着他,薄唇动了动, “在打什么坏主意?” 风鲸眉开眼笑, “知我心者,唯有阿爹。我自娘亲的小院子那里拿了坛万年酿, 不知是哪个好心人埋下的, 咱们一起尝一尝吧?” 说罢,葡萄酒坛在风鲸掌中缓缓现出。酒坛小巧雅致, 用一层薄巾裹覆,坛身呈深棕之色,一看便已有些年岁。 弗彻看到酒坛目光一顿,眼波深处似是有暗流涌动,但很快又变成冷寂的模样。 他没有说话,伸出手指掀开了密封严密的酒坛,刹那间满舱飘香。 风鲸拦住他要倾倒酒液的手指,仰着头露出洁白的小牙,“阿爹,干喝多没意思嘛,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他小手摊开化出一只骰子,说游戏规则的时候眉飞色舞,可见兴奋得厉害,“游戏规则听好啦!我来掷骰子,阿爹阿娘猜点数,猜对了不喝,猜错了罚一杯,至于我嘛,每一局喝半杯,看在这酒烈的份上,我们一共玩四个回合。” 他说罢,将骰子向上抛出,在它落回地面前又快速用手将它盖住,“阿爹你先来,大还是小。” 男人声音随意,“大吧。” 风鲸又看向风阮,“那阿娘选什么?” 风阮看着挤眉弄眼的风鲸,笑道:“小吧。” 风鲸笑眼弯弯,拿开紧捂的手指后对弗彻得意一笑,“这第一杯,阿爹请吧。” 弗彻嘴角扯了个凉凉的弧度,拿起酒杯面不改色一饮而尽。 风鲸端起属于自己的那半杯酒,“敬阿爹。” 清冽热辣的酒水在喉中炸开,风鲸呲牙咧嘴地吐了吐舌头,“好烈的酒!” 风阮看着他的模样,担忧道:“不如用船家准备的酒水吧,这壶酒也太烈了些。” 风鲸急忙摇了摇头,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博弈,岂有半途而废之理,况且,阿爹醉了才像个......小可怜呢。自上次神庙之事被打击到之后,他一直这样一副冷巴巴的模样,这要什么时候才能追得回阿娘。 四局完毕,风鲸饮下两杯,弗彻饮下四杯。 这酒足以让寻常凡人酩酊大醉数日,风鲸撑到现在也已是极限,他脸蛋通红,慢慢趴倒在桌案上,口中喃喃道:“阿娘,好可惜,我今日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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