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到阿爹醉倒的模样了。 他话都没说完,便醉醺醺地睡着了。 风阮失笑,方才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千杯不倒呢。 她把风鲸抱起放到柔软的被褥上,方要起身便被人紧紧拥住腰身。 风阮身体一僵,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掰开他紧紧钳制着自己的手指,从他怀中挣扎出来。 这股推力让弗彻后退两步,跌坐在方才起身的木凳上,手掌撑在桌子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抬起有些迷离的眼睛,脸颊上洇开的薄红如三月春花,凉凉笑开,“是梦啊。” 风阮回过身,看到他这副模样,张了张唇,却是没有说话。 不是说酒品很好吗?不是说不会做糊涂事吗?不是说只会闭着眼睛睡觉吗? 她看了一眼闭着眼睛沉睡的风鲸,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儿子的当,会安安静静沉睡的人明明是他自己。 风阮看着弗彻这副半梦半醒的迷离模样,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又抬起漆黑的眼眸,瞳孔深处存着探究之色,吐出的话语带着点卑微底色,“是梦的话,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是梦境才敢要求陪着说话,不是梦境就要一直做一个仙侍了吗? 风阮眼瞳微震,走到弗彻跟前俯视着他道:“你要同我说什么?” 弗彻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是看她今日如此温和的态度,他的笑意便有些开怀,“说些什么好呢?说......说说阮阮给我判的无期徒刑可不可以变成有期的?” 风阮没有说话。 他摸着自己眼角下的泪痣,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愉悦,“阿鲸说这是上一世爱人留下的眼泪,阮阮那时是有点......喜欢我了吗?” 他的眼底流光溢彩,像是蕴含着最闪亮的晶石,希冀着少女能给出一个答案。 风阮气息一顿,与弗彻四目相对的眸光变得复杂起来,动了动唇却是吐不出一个字。 “还是不说话吗,”弗彻伸出手指捏了捏她的脸颊,“竟然还是有温度的吗?” 他将脸颊慢慢靠在少女怀中,缓缓闭上眼睛,几乎是用很满足的语气道:“没有推开我,还让我亲近,看来今日的阮阮是公主不是神主。” 是公主不是神主? 风阮怔愣一瞬,反应了很久才明白这句话大致是什么意思。 南诏公主给他温暖,神域神主伤他满怀。 风阮胸口发窒,低眸看着怀中人酣醉淡喜的模样,不自觉地伸出手指触上他的脸颊。 风阮指尖抚过鬓边、眉骨,眼睫,最后落在他眼尾那颗突起的泪痣上。 时间总是对容颜出色的人格外优待,数十万年的光阴没有给这副容颜添加一丝岁月的痕迹,如今眼尾泪痣淡红,削减了几分初见时的英俊逼人,增添了几分柔和缱绻。 “还是不想同我说话吗?”弗彻在她怀中阖眸,呈一个安心休憩的姿势,“不说话没关系,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不贪心。只要还在我身边......怎样都没关系。” “墟空时间难熬,这万年来在沉睡中我总是重复着一个同样的梦,我在追赶一个永远都无法追上的人,她跑得太急太快,我好不容易捉到了她的衣角,可她宁肯扯下来也不肯转身看我一眼。” “今夜的梦,是个美梦呢。” 对他而言,把目光停在他身上就可以算作美梦了吗? 风阮的心脏像是被两只手撕扯开,笼中困兽叫嚣着要出去,要自由,要给他个功德圆满,要再爱一回。 它再不肯作壁上观。 你在害怕什么?你舍不得他死将自己的神脉引渡给他,舍不得他走顺势把他留在神域,被他误会的时候眼泪委屈得说掉就掉...... 你还不敢承认吗? 当年那个勇敢示爱的小公主呢? 敞开生门,给他个回应不难吧? 她看着他沉睡在光影里的无暇侧颜,心中竟软得一塌糊涂。 夜深更阑,守护神低下她的头颅,折下怀中人一段发丝,再挽了一段同心结。 烛火微光下,同心结被少女放在掌心珍藏。 ******** “阿娘,”风鲸起身揉了揉迷蒙的眼睛,一时间不适应晴朗的光线,又垂下头去找风阮的身影。 风阮被他这一声“阿娘”唤醒,伸出手指挡住刺眼的光线,翻个身将脸重新埋进被褥中。 看着她这一副没有睡够的模样,风鲸笑道:“阿娘,太阳晒屁|股啦,你怎么可以还不起床!” 风阮的声音陷在被褥里,闷闷道:“什么时辰了?” “快晌午啦,”风鲸摇了摇风阮的身体,“快看呀,咱们在十里莲塘深处呢,好漂亮!” 风阮困倦得打了个哈欠,撑臂而起时懒懒看向窗外,眼眸瞬间一亮。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用这句诗来形容此处是再恰当不过了。 风阮流连一眼收回眸光,环视了一遍船舱后发出疑问,“阿鲸,弗彻去哪儿了?” 阿鲸脆声道:“阿爹前日便同以玄姬长老为首的十二星君约定好今晨要处理魔族□□之事,大概很早就离开了吧。” 风阮听得皱紧眉头,“魔族□□,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她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好像也就是这两天吧,”风鲸被她传染得也打了个哈欠,“魔族隐藏得太好,这是阿爹在魔族内部设置的细作探查到的消息。” “商量过解决办法了吗?” “我听阿爹和玄姬长老私下说过,天族好像准备派兵镇压呢。” 风阮这下整个人都精神多了,拉住风鲸的小手消失在乌篷船中。 “艾?阿娘,我们去哪呀?!” “神域。” ...... 这是风鲸第一次来神域。 古老的浮雕擎天巨柱耸立入云霄,穹苍之上神星之光毫不吝啬地倾洒在每一寸大地上,所过之处流水潺潺鸟语花香,到处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 风鲸探指去触不老树,感受到不老树的灵气极为充裕,顿时双眸睁得极亮。 不老树数十万年来都不曾苏醒过,如今被风鲸这么一碰倒是睁开了眼睛,苍老的声音惊飞了树干上休憩的鸟雀,“唔,洗劫神来了啊。” 风鲸被不老树这么一吓,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风阮含笑将他拉起,俯身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尘,对不老树笑着道:“您沉睡多年,怎得今日醒了?” 不老树慢吞吞答道:“创世那老家伙嘱咐过我,今日他孙子会来神域,让我务必将他的儿孙礼给出。” 说罢,不知从哪里掉下来一柄凌厉漂亮的长剑,刚好落在风鲸跟前。 不老树道:“此剑名曰‘无涯’,意为神途无涯,学海亦无涯,挥之可撼天动地。” 薄剑在星光下发出泠泠光辉,风鲸拿起长剑,双眸亮晶晶得满是欣喜之色,乖巧道:“谢谢创世神爷爷,谢谢不老树爷爷!” 他双眼笑成月牙形状,试探着在空中舞了舞,“这剑身上带着好熟悉的神息!” 风阮站在他身旁也感受到了,对不老树道:“是父神留下的神息么?” “正是,此神息附着在剑身之上,寻常妖魔绝不敢靠近小神主。”不老树笑着道,“小神主如此率直可爱,怪不得创世神那老家伙为神主祈福看未来时笑得那么开怀呢!” 不老树笑罢,神情又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对了小阮,你的腿伤好些了吗?” 风阮惊讶地眨了眨眼,“您怎么知道我腿上有伤?这伤没有大碍,再休养几日估计就好透彻了。” 不老树神色变得悠远,“是创世神设下的局。若你们二人攀登神阶的过程中,足下三生莲能花开并蒂,那么便预示着你已解开心结。届时神像会坍塌,再助你们一段缘。” 原来那日的并蒂莲并非神阶幻象,而是相爱之人互通心意的记号。 “好了,老夫的任务算是完成了,继续睡觉去喽。” 不老树双眸再次阖上,缓缓隐匿回树身。 翁缪气喘吁吁下了云头,正好看到这一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家伙,偏偏在我不在的时候苏醒,小阮,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风阮噗嗤一笑,“我瞧着像是。” 问鹤拍拍他的后背替他顺气,也笑道:“不老树是最晓得您火爆脾气的人,依我看呐,他忙着躲都来不及呢!” 翁缪哼了一声,眸光落到风鲸的身上,急走几步抬臂把他举高,“快过来让爷爷瞧瞧咱们洗劫神!” “咿——”翁缪左瞧瞧又看看,语气有些嫌弃地道:“长得也太像你那混蛋父亲了些。” 他又把风鲸放下,“唔,个头也低了些。” 风鲸委屈巴巴看向风阮,不料又被问鹤抱了起来。 “阿鲸莫要理会我父亲,他呀,是看你爹不顺眼。”问鹤笑得朗然飒爽,“阿鲸模样如此俊俏,将来定能找个漂亮姑娘。” 话锋一转,问鹤上下打量了一下风鲸的身高,“不过嘛,个子是低了些。” 算上阿爹一次,风鲸已经接连三次被提及身高太矮这件事,他气得磨了磨尚在发育的小白牙,微笑道:“问鹤叔,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数万年成神,如今我能长得这般高,已经很不错啦!” 翁缪捋了捋白胡子,又道:“脾气秉性同他阿爹也有些像,会笑着阴阳人。” 问鹤失笑,“神躯生长缓慢,阿鲸能长得这么高的确很厉害。” 万里长空上传来一声凤凰长鸣,风飞飞带着却流和风灵俯冲而下,落地时他才变回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风灵看到风鲸时,眸中已是光彩灼人,她快跑到风鲸跟前,蹲下身与他齐平,伸出手指将风鲸软软的脸蛋捏了个遍。 “哎呀呀,好可爱!跟阿姐幼时一般可爱!知道我是谁吗阿鲸?我是你小姨哦。” “快叫声小姨听听。” 风鲸笑着道:“小姨!小姨长得真漂亮!” 风灵听得更乐,笑得合不拢嘴,她把风飞飞同却流拽到跟前,对风鲸道:“这是你的两个哥哥。” “我知道的,”风鲸眸中含笑,“风飞飞哥哥和却流哥哥嘛,在人间时我便知道了。” 这下轮到风灵惊讶了,“你知道?!” 风阮解释道:“他落胎时便有神识。” 风灵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时能替你母亲挡下一劫呢!” 她笑着摸摸风鲸的头,宠溺地道:“是不是呀,我们的小洗劫神!” 风鲸被夸得不好意思,连连看向风阮。 风阮上前牵起他的手,对他道:“阿鲸,他们都是你的家人,是一直期待你回归的人,不用不好意思的。” 风鲸握紧手中的创世剑,低低道:“我在墟空中自己呆了一万年,后来有阿爹来陪我。” 他不自觉地红了眼眶,感动道:“阿娘,这是我第一次受这么多人喜欢,有这么多家人欢迎我......我一定会好好爱他们,保护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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