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甘为了这虚妄的情感而折戟了江山霸业,却又甘之如饴这样的荒唐举动,将她护在怀中,他心中竟得到一丝宽慰与温暖。 风阮心魂颤动,弗彻何时对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风阮看着他浓密长睫下的眼眸氤氲着看不透的迷离,看他面容上微笑着流出的一抹苦涩,后知后觉到弗彻原来喜欢她。 心中惊讶而又泛着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滋味,比之刚才那样凶狠的吻更加冲击她的心房,如丝如雾般缠绕在她的心间,剪不断理还乱。 丰沛繁杂的情感冲击,风阮脑海中糊成一团。她将这些纷扰思绪强自压抑住,刚想张口却被弗彻拦截。 “公主,相识已是上上签,我不会强求你对我的情感有所回应,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 “如今为公主而亡,也是弗彻心甘情愿。” 弗彻说着与心意相违的话,怎么会不想强求呢? 接着他又用那样温柔而不容反抗的力道将风阮整个脸庞埋在自己胸前。 他语气温柔,神色从容,“别让血溅到公主脸上了啊。” 弗彻时间掐得极准,在说完这话的下一刻,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无回渊中有种神秘的力量压制,让人无法动用任何力量保护自己,他的五脏六腑四经八脉都被这无法承受的一震震得碎裂,唇间不断涌出血液。 鲜血染红白裳,在这样靡丽的画布点缀下,弗彻凄艳地笑了笑,唇角泛着温柔。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恍恍惚惚看到少女眸中承载着大量的水光。 她脸上涂的淡黄色姜汁被泪液冲击地白一块黄一块,眸中水液流光溢彩,惶恐地倒映着他的模样。 弗彻想抬手给她擦擦脸,想揉揉她的头,想再亲吻一次,想将她揉在自己怀中,想要占有掠夺她。 可是他身体碎裂,什么都干不了。 真好看啊,他的小公主。 他的。 他缓缓闭上了双眸。 风阮眸中一层层涌出水珠,颤抖着手指将自己带的救人丹药一并喂入到他的口中,但弗彻没有丝毫反应,身体逐渐冷了下去。 荒芜深渊之底,暗无天日寸草不生,风阮第一次感受到无助,“不要死,弗彻,我求求你,求求你......” 他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他将素不相识的孩童抱出火海,他为了救她身体都被震碎。 今日她知晓他有很多谜团,他会武,他的身世也绝不是表面上的那样简单。 他的人生才这样短暂,十年都被幽禁于冷宫身带镣铐不得出,他的人生这样苦,处处被欺凌陷害,他还有大把的生命,他是光风霁月的陌上君子,他不该死在这样冰冷暗沉的渊底。 风阮心中涌上一层层绝望,她胡乱地用袖子擦干眼泪,干坐在这里不是办法,她不能哭,她是一个坚强的人 。 风阮吃力地将弗彻的身体背在身上,这才发现刚才弗彻为了抵挡妖蛛对她的致命一击,后背被穿出了一个血洞,白衣已尽被染红。 弗彻垂荡的发丝拂过她的脸庞,与她凌乱的鬓发缠绕在一起,淡淡的冷香传入风阮鼻尖,使得她心中又是一酸。 风阮这次将眸中水汽硬逼了回去,抬头看着暗无天日的上空,眸中涌现出一抹倔强。 她走路的模样狼狈又滑稽,看不清脚下的路,走起路来磕磕绊绊,额角出了一层汗。 风阮想着师父曾教给她的,绝处逢生。 任何地域都逃脱不开空间法则,这是天道。不论是仙界还是魔域,或者某一处神秘空间,只要它能够存在,那么这方空间中必定有它的主人。 风阮想起《无从神域》中讲过,天地之初,一片混沌,后经创世神凿破墟空,开辟出天地,人间,魔域,鬼界以及种种秘境。 山庄中的那个小厮讲,无回渊底一派生机勃勃,可是坠入无回渊中的人有来无回,那么想必,此处渊底,与真正的渊底并不处于同一方空间之中。 那么这是哪里? 风阮手中的罗盘在这里不辨方向,黑沉上空漫着血色迷雾,没有一颗星子。 她走走停停,弗彻的身体愈渐冰凉,她心中没来由得一股害怕。 风阮不怕妖物,不怕阴诡毒计,可她害怕至亲挚友的死亡,害怕弗彻为了救她葬送在这里。 不知走了多久,风阮用光了最后一丝力气,她将弗彻轻轻放下来,手指触上他的颈侧动脉,那里已经彻底不再跳动。 风阮心中剧恸。 她跪坐在深渊之底,向着诸方神灵祈祷。 少女夹杂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暗沉深渊,“若是真的有神,请您救救他......救救他,我愿用任何东西作为交换。” 风中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声叹息。 “唔,你来了啊。”他道。 暗涌的黑雾一层层褪去,有刺目的光亮自远方传来,那人从光亮中赤脚而出。 待强而耀眼的光芒褪去,天地间已然换了一副模样。 草地如织,鲜花簇簇,有半透明的精灵小人在花间忙碌,不远处仙鹤腾飞,神鹿抵着不老树,懒洋洋打着哈欠。 风阮这才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长而直的银发瀑布般垂落于脚底,双眸也是同样清浅的银,容色绝美,任何形容词好似都是对他的亵渎。 他身着一身没有任何纹样的墨衣,整个身体已濒临透明,长身玉立于半空之中,见到风阮,唇角绽放出清而艳的笑意,足间一点,轻轻落地。 墨色的长袍迤逦绵长拖在嫩草上,他屈下身体,透明的长指拿着墨色的手帕,将风阮污浊的小脸擦拭干净。 他的声音清凉又温柔:“好孩子,哭什么?” “你......你是?” \"吾乃已羽化的墟空神,你父的部下。" “我的父亲?” 见她懵懵懂懂,墟空神一指探入风阮灵海。 “唔,原来是被封印了啊。”他的声音很小,风阮听不清楚。 风阮满含希冀地看着他,“他要死了,你是神,我求你救救他!” 墟空神摇摇头,温柔地说道:“吾早已陨落于数万年前,如今只是一缕神识。为了等你而来,才久久未曾离去。” “等我?” “正是。”墟空神从怀中掏出一只通体火红的蛋,“你父消弭于天地之前,为护佑你留下的灵器,如今物归原主。” 风阮听得云里雾里,问道:“鸡蛋?” 墟空神闻言嘴角抽了一抽。 他将蛋放到她手心,带着满意的笑容,身体越来越透明。 风阮急急问道:“上神,您可有其他的法子救救他?” “我救不了他,但你可以。” “你的血液。” 话音降落,墟空神的身体已完全消失。 创世神后裔,血脉可生万物。 而你,正是创世神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紧接着,这方秘境也轰然坍塌,遮掩着秘境的黑红雾气也褪去。 周遭场景斗转星移,如今他们二人不知是在哪处山林,树木枝繁叶茂,空气中泛着潮湿的气息,天空有些阴沉,像是酝酿着一场大雨。 好似刚刚都是一场梦。 尽管心中都是疑问,风阮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从袖中拿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她划得毫不客气,血液争先恐后自身体汩汩而出。她一手捏开弗彻的嘴巴,血液大滴大滴落入弗彻口中。 神血入体,弗彻被震碎的五脏六腑四经八脉在身体里快速愈合,强大的血脉力量让他的脸色有些微微泛红。 看着他面色转红,风阮呼出了一口气。 天色阴沉,黑云压得极低。他们二人又身受重伤,风阮怀中揣着蛋,将弗彻背在身后,去寻一处避雨的地方。 山林道路难走,风阮旧伤未愈又背着一个成年男子,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 有奔腾而来的温暖气息暖流徜徉过全身,不容分说地将体内每一处破损治愈,坠落在混沌的意识脱离黑暗,弗彻缓缓睁开了双眸。 少女将他背在身上,纤细的身躯里仿佛有一股拧不断的韧劲,在崎岖的山路上吃力地行走。 鼻尖嗅到她身上好闻的馨香,她纤细的脊背香香软软,暖意肆意流淌在心间,少女的脖颈白皙细腻,肌肤莹莹如玉,不知这次是有意还是无意,弗彻薄唇又缓缓点过她的脖颈。 风阮前行的脚步一停。 身后之人薄唇轻启:“公主,放我下来吧。” 风阮将他放下,端详着他的神色,“身体可还有不适?” 弗彻眼底闪现出一丝笑意,“我很好奇,公主身上揣了什么药,这么神奇?” 他身体碎裂成那样,魂魄坠入阎罗,竟然还能将他自九幽地狱拉了回来。 风阮闻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说阴差阳错见到了个神仙,然后喂了他点血,不管是谁都不会相信的吧。 于是她含糊道:“玄清宗中有一味万年人参,相传是万年之前天帝亲自养殖。食之可医枯骨。” 万年人参这回事她可没骗人,玄清宗的确是有这么一株人参,师父将这唯一的一株给了她,方才也给他一股脑喂了下去。 “原来如此。” 轰隆隆—— 九州大陆之上最数华朝雨水充沛,风阮已经见怪不怪,此处山林树木繁茂,只是叶子不知为何有些发黄,可以遮雨,但若是打起雷来就不妙了,保不齐一道天雷劈到她的头顶。 弗彻身体刚刚愈合,风阮见他行走之间没有问题,也不逞强背着他,只搀扶着他的胳膊缓缓前行。 山路崎岖,风阮跟着罗盘指引的方向,终于看到一处山洞。 洞中壁石嶙峋,锅碗瓢盆却一应俱全,还停放着不少干柴。 “想必是山间的猎户遇到极端天气在这里休息用的。”弗彻说道。 风阮将地上的干草铺好,又将披风脱下平铺在干草地铺上。 风阮今日身着男装出行,为了扮作富家公子,特意添了一件华丽的披风,整个了拉风暴发户的造型,眼下倒是派上了用场。 她扶着弗彻躺上去,见弗彻后背处的雪白外袍已尽数被血色染红,肩胛骨处被妖蛛戳出狰狞的血洞。 怪不得看着他还是如此虚弱。 这样深的洞,该有多疼。 伤口在后背处,风阮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对着弗彻道:“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发炎发烧就不好了。” 说到这里,风阮脑海中没由来想起自己曾被和他同样长相的帝王弗彻一箭射穿了肩膀。 跟那人一个长相就是弗彻的错,她恶狠狠道,“躺好了!” 妖蛛在伤口处留下的妖毒已被神血涤荡干净,只是伤口太深,若是不好好处理,必定难以愈合,反反复复折磨人。 风阮嘴上严厉,手下功夫依然小心。染血白衣被她缓缓褪去,露出男子满是伤痕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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