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棂回过头,才注意到容槃还被锁在牢房中,于是朝他摇摇头,低身捡过刚掉落在地上的钥匙,给他开锁。 杨霖渲怎么会没听见元棂的心声,加上太一也一直在吐槽玄灵派的人追杀元棂,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白家真是愈发不将他放在眼底了。 “汝以后若敢再对我派弟子下毒手,老夫照常下界抽你。” “好大的口气,不知那位仙家如此猖狂?” 元棂刚扶起容槃,对面的半壁溶洞中却缓缓走出一群人。 为首之人语气平静地质问着杨霖渲。 杨霖渲顿时不悦地眯起眼,压着心中的暴脾气斜睨着来人。 只间徐南关领着一众弟子气势浩荡的列站在月色下,众人神色不善地盯着杨霖渲,这时又听得徐南关缓声质疑道:“仙界明有戒规,被请仙者,只可借一仙识三成法力,为何这位仙者可以真身下凡,就不怕仙界戒规吗?” 杨霖渲冷眸若冰地盯着他,半响忽然嗤笑一声,学着他的语气悠悠道:“只要没人说出去,那谁还知我下凡了?” 说罢,长剑顺势而起,悬停在他头顶,剑拔弩张地对准了他们。 徐南关见状神色一变,本也就只想着威胁他一番,让他乘机而退,却没想到他竟这般凶狠果断。眼见他的剑只悬架着并未开杀,徐南关这会不敢在打听他的身份了,赶忙趋炎附势地拱手道歉:“晚辈只是一番好奇,并未有其他之意,还请仙者莫要误会。” 杨霖渲轻哼了一声,眼底划过一抹深思后,只沉声道:“滚吧。” 徐南关见状又是一顿奉承:“多谢仙者海涵。” 说罢又朝身侧的心腹递了个眼色,而后带着依旧用目光泄恨的白析峰撤离了现场。 顾子鉴与他们擦身而过,疾步朝里面赶去。 却见元棂与三名陌生男子站在一起,他脚步下意识一顿,迟疑一息却还是朝她走去,越过月光他才发现元棂浑身既是伤又是血的。 杨霖渲扫了来人一眼,又看见他手中拿着的龟壳,瞬间便知来者是谁。 元棂望着玄灵派的人都走了,却没人叫上薛瞻,不禁深深替他担心了起来。 “你回去恐怕得小心些了,你那个白师兄估计要拿你泄气了。” 薛瞻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微微苦笑道:“无碍,我已经习惯了。” 杨霖渲在一旁上下打量着薛瞻,忽然打断道:“干脆别回去那狗屁的玄灵派了,随我正灵派修行吧。” “啊?!!” 元棂跟薛瞻呆了,都回头望着杨霖渲,元棂心想这大爷怎么还不回去? 薛瞻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时,元棂眼角忽然瞥见不知何时出现在洞中的小和尚,一声不吭地朝她走来。 元棂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 他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紧接着她目光扫到他手中的龟壳后,瞬间大喜,“你是怎么找到的?!!” 顾子鉴沉着脸,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他视线扫了扫半依半靠着的元棂的容槃,沉默两息道:“你都这副模样了,还有心思顾暇他人。” 元棂一愣,随机回头看了容槃一眼后,只瞬间觉得浑身伤口发狠般的地,连忙道:“你来得正好,赶紧帮我扶一下。” 容槃细望着视线一直在元棂身上的顾子鉴,嘴角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中闪过一丝邪笑,听得他凄声叹道:“若不是我这腿断了,我亦不想麻烦这位姑娘,若是兄台怕她以后名声受损,待容槃养好伤后,定十里红妆娶:!?她过门。” “???” 一心要收徒孙的杨霖渲茫然,一心要拿回宝贝龟壳的元棂茫然,有些暗暗窃喜的薛瞻茫然,刚到现场的准备骂杨霖渲赶紧滚回仙界的太一茫然。 唯独顾子鉴冷起了脸,有些心烦意乱的盯着容槃,声音清冷夹杂着一股摸不透的思绪出声道:“她已经成亲了。” 容槃呆然,眼神中带着一股明显的失落,当着几人的面叹了一声。 元棂:“.......” 她吓得赶紧将这个烫山芋推个顾子鉴,干脆你们两个过好了。 顾子鉴虽心中有些不想扶着容槃,但顾及他的断脚却还是默默地接着。 容槃回过头,真挚道:“多谢。” 顾子鉴一声不吭。 于此同时回过神的太一,马上出言轰杨霖渲:“你下来就下来,搞出这么大动静做什么?!” 杨霖渲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指着容槃与顾在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 而后又只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指着薛瞻说,“你也先出去吧。” 三人下意识对视一眼,最后顾子鉴抿着嘴率先带容槃走出。 薛瞻见状,也只是随着他步伐离去。 待几人走后,杨霖渲在元棂与他四周设了道结界,而后才开始今天的主题。 杨霖渲的言简意赅地表面来意,也带来一条灵元灵震惊下巴的消息。 杨霖渲要她今后要小心玄灵派的人。 听他说到这里元棂又不敢说,你也有打人的份,只能委屈巴巴地补了一口,让他自己上仙界找白家的仙者好好贿赂一番,让他们家的凡间弟子有话说。 杨霖渲闻言瞬间冷笑出声:“玄棂灵派与正灵派一直都是互看不对眼的。” 元棂抽了抽嘴角。 这仇怕是跑不掉了。 这时杨霖渲又交代着,要她快些壮大正灵派。 元棂大惊,颤颤巍巍地问:“什么叫壮大师门?” 这个重任应该叫她那庸师或是师叔们做啊。 她一介小女道士,才刚到炼精化丹的境界。刚那个领着玄灵派的人,人家可是炼气化神的境界,离炼气化虚,形神俱妙的境界还差一步之遥。 就那样的人才是抗打的实力。 这种人怎么样也是师傅那一辈的人才有的啊。 这时太一凉凉道:“你不壮大师门跟实力,怕是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元棂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什么意思?” 杨霖渲严肃道:“我此番下界就是有意为之,正灵派于三百年前骤然灭门,这三百年我在三界之中搜尽却皆无他们的踪迹,我猜,恐怕是有人不想让我找到。所以我才出此下策,闹出这么大动静,便是要引出那些心怀鬼胎之人。” 元棂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呆了呆,瞬间明白这些年为什么太一要她踏水绕山,可若正灵派早于三百年前消失灭迹,那么眼前此人又是谁? “那……你是?”
第25章 杨霖渲朝她和蔼一笑,“正灵派是我创建的。” 元棂面色一僵,下意识膝盖一软,立刻给他拜了一个大礼:“弟子元棂拜见祖师爷。” 太一:“........” 这臭丫头倒是很识务。 杨霖渲瞬间眼眶有些湿润,他与其他成仙的弟子这三百年间不断寻找着凡尘弟子,曾经有多么希望可以再听他们称自己一声祖师爷,可即便是地府也搜寻不到,他知道他们肯定还在某一次煎熬着,亦或者灰飞烟灭了。 但他却依旧要找他们,寻一个何故。 元棂这一声祖师爷,是他盼了三百年,亦是众人之盼望。 想到这里,杨霖渲脸色愈发凝重起来,他语重心长道:“孩子,我知此程凶险无比,但你师傅选择你必定有他的道理,我与你其他师祖在仙界亦受人监视着,此番寻找其他弟子的重任便交付在你身上,就当……正灵派欠你一个恩情,他日飞升之时,你的天劫我来替你受。” 元棂顿时受宠若惊,忙道:“不必了,不必了,只是.....我何德何能可以扛起这重任.....” 她有些为难,她这手无寸铁的,别说暗箭难防,就是明枪也难躲啊。 杨霖渲似乎早有准备一般,伸手幻出一块淡金色的鱼牌递给元棂道:“此物名唤鲲驭,其带有灭煞的作用,这里面有我珍藏多年的仙器,你将它带在身上,如若不够回头师祖们再给你送些。” 元棂脑子很严肃地思考着此事的危险性,板着脸,眼睛却亮晶晶的,手更是不自觉地伸过去。 杨霖渲和蔼可亲地放在她手上,那鲲驭看起来同一条鲤鱼长得没啥区别,就是头生的有些圆,遍身的金麟栩栩如生,瞧着倒也可爱。 元棂垂着脑袋刚想问要怎么用,手上忽然一疼。 她呲牙定眼一看,却发现杨霖渲不知何时在她手上划了一道小口子,那鲲驭突然活了过来一般,生动得拍打着尾巴,一个鲤鱼打挺,扭头就开始吸食着自己得鲜血。 元棂顿时皱起眉,自己本来就流了许多血,这玩意竟然还要吸自己的血。 她下意识想要甩开,鲲驭却忽然停止了吸食,身子一僵又忽一动不动的。 只是那双灵动的眼睛似乎朝元棂眨了眨,元棂惊奇地瞪大双眼,本想凑进看看,意识却猛地被拉入一个空旷的虚幻空间。 元棂身形有些不稳的扭了扭,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却见此次摆满了许多雕镂细腻的汉白玉柜,柜台上则端摆着许多兵器。 弓,枪,刀,剑,斧,扇,盾。一个个泛着锐利的寒光,彰显着其不凡。 元棂咂舌,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还想上前仔细研究研究,意识却被杨霖渲猛地拉了回去。 元棂站在原地有些目瞪口呆,心底亦是狂跳个不停,她微微敛了敛神有些忧虑道:“若是被他人抢了的话.....” 杨霖渲闻言高挑着眉淡然道:“无需担忧,此鲲驭滴血认主。若落于他人手中一直是块普通的挂件罢了。” 太一见他东西也给完了还不舍得走不禁出声提醒:“你该回去了。” 那走掉的玄灵派弟子,此刻指不定已在跟他们的仙辈告状了。 杨霖渲目光复杂地看了元棂一眼,似担忧,亦似有怀疑,但此刻除了元棂他们已再无选择了...... 元棂微垂眸,思索一息后静静道:“祖师爷放心,我在一日,便会在寻师伯师叔一日。” 杨霖渲点点头,又幻出三颗淡紫色的灵丹赠于元棂,留下一句:“他日若有危险可保你一命。” 便飞升离去。 元棂看着她的身影化作一抹流光朝天际飞去,瞬间融在天辰之中。 霎时间,溶洞中只剩一道慵懒的清辉,印得元棂苍白的脸侧有些宛若镀了一层白霜般。 见元棂久盯着她掌中的紫丹久久沉思,龟壳中的太一感觉到她许久未动,不禁戏谑道:“看傻了?” 元棂抿着唇,绷着小脸,思绪陷入了悠远的记忆中。 那时正值酷寒,遍地的厚雪,她栖息的那条长街,入出口早就被后雪积没了,她躲在一处竹篱下等了许久,久到她忘了时间,望着窗外阴灰色天空飘洒着的落雪,她知此雪怕是暂无尽头了。 四周如死寂般的安静,天地间宛若只此她一人般,她纤睫微垂,她想着,如不然这般死去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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