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倏忽两声大喝,吓得阿朝悚然一惊。 抬眼一瞧,两名赤-裸上身、体型魁梧的壮汉上了场。 孟冬之末,姑娘们穿夹袄都受不住冷,阿朝也是披了件外氅、手里还抱着袖炉才能勉强抵寒,这时节赤膊上阵的都是勇士。 两名大汉扎稳马步,圆睁的双目警戒如豹,双方摆好应敌的架势,很快如困兽般缠抱在一起。 阿朝坐得近,甚至都能看到他们壮硕紧绷的肌肉,凸起虬结的青筋,以及两两撕扑时,顺着他们健硕前胸和紧实腰腹滚落下来的汗滴。 最后一招穿腿过肩摔,引得台下喝彩连连,黑裤壮汉直接被穿裆抡起,再往擂台下狠狠一摔,胜负方定。 就连从不看角斗的阿朝都只觉血脉贲张,心惊肉跳,满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 文渊阁。 正在批答票拟的谢昶忽觉浑身隐隐发热。 一场宴会,能让她激动成这样? 心下一时微乱,他将宿郦唤进来,寒声问道:“公主的生辰宴可是请的戏班?” “听说是京中的戏班……”宿郦一愣,赶忙拱手:“属下这就去查!” 作者有话说: 来人,给谢阁老送个呼吸机。 你再看?你还敢看? 我天天藏着掖着、自己都不敢碰的人!竟然跑出去看别的男人赤-裸上身!!! but,角抵表演只是宴会的前戏,公主还有大招要放……只能对不住谢阁老了。 红包继续~谢谢宝贝们的支持! 【注】“以花为貌,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雪为肤”出自涨潮《幽梦影》,“青山朝别暮还见,嘶马出门思旧乡”出自李颀《送陈章甫》。
第19章 ◎饮了鹿血酒(入v预告)◎ 宿郦回来禀报时,内阁几位官员正在文渊阁议事。 眼见着方才还面色从容的谢阁老骤然满脸阴沉,下首还在回禀北疆赈灾一事的户部侍郎吓得浑身一颤,险些跌坐在地,好在被人扶住了。 北疆雪灾较往年严重许多,赈灾款还被沿路官员层层剥削,户部来回话时本就战战兢兢,眼下又见首辅大人面色沉冷,不知又是哪一环节出了岔子。 思及此,众人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如履薄冰。 春未园那边,几场激烈的角逐之后,最终是一名高大威猛,体魄强悍的壮汉守擂成功,崇宁公主看得酣畅淋漓,给拔得头筹者赏了百两黄金,给所有参赛的角力士都赐下强身健体的鹿血酒。 其实角抵为百戏之一,历来为王公贵族所喜,尤其像晏明帝这种将帅出身的皇帝,对于角力斗争更是痴迷,年轻时甚至常在军中与麾下将士同台较量。 崇宁公主受宠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像极了自己的父皇,喜爱这种徒手相搏的角斗表演。 可皇后却觉得,女儿家就该在闺中修习琴棋书画,整日看一群男人赤膊相斗像什么话? 故而今日的生辰宴会,公主只能瞒着皇后,偷偷请到宫外的角抵表演班子,等看完表演,皇后就是想怪罪也晚了。 角抵戏之后,台上戏班唱起了昆曲的《慈悲愿》,这些世家小姐们素日看多了杜丽娘和卓文君,偶尔换换口味,看唐三藏西天取经也觉得很有意思。 沈润向来不喜这些咿咿呀呀的戏曲,与陆修文别了众人,离开前幸灾乐祸地提醒崇宁公主道:“姨母那边你自己看着交代。” 崇宁公主推了他一把,笑道:“我让父皇来替我做主,母后还能当真罚我不成?” 上了马车,沈润才发现陆修文还眷恋不舍地往园内瞧,“你看什么呢?” 陆修文攥紧手掌,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阿润,你等我一下。” 说罢一路小跑折回,往戏台的方向去。 瑞春忽然被人喊了出去,回来时在阿朝耳边说了句话。 “你说……那位陆小公爷找我?” 阿朝怔愣半晌,想起方才台下他悄悄盯着自己,心中隐隐有些眉目。 考虑到对方出自郑国公府,其父、其祖父又是哥哥在朝中的同僚,将人晾着只怕不大礼貌,阿朝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去见。 与那位张扬倜傥的武安侯世子不同,陆修文是一种文秀内敛的气质,也是京中世家子弟中少有的真才实学,否则也不会被选为太子伴读。 陆修文今日之所以跟沈润过来,原本是偶然从公主口中听得这位谢家小姐也会到场,他回去在母亲郑国公夫人面前提了一嘴,没想到郑国公夫人竟拊掌大喜,称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叮嘱他定要找机会前往,务必先于京中其他贵族子弟,在那位谢家小姐跟前露上一脸。 倘若真能与谢府结亲,无论对国公府,还是他自己的前程都大有助益。 尽管陆修文有读书人的清高,向来不愿如寻常世家子弟那般,享受祖先的荫庇虚度光阴,他是要通过考科举走仕途的,何况以他世代簪缨的家世,原也不必靠妻族上位,但最后终是拗不过母亲的敦促,还是过来了。 却没想到,这位谢家小姐竟生得如此仙姿佚貌,他自认博览群书,却想不出任何华丽辞藻能与之相配。 至于沈润,风流之名只怕不亚于当初的梁王世子,谢阁老断不会将妹妹许配给那样的人,而他今日近水楼台先得月,或许正是良机。 只是不知,她会不会来? 陆修文立在树下,心内焦灼不已,却又不能表现在脸上,直到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缓步向自己走来,心中的巨石方才落下。 阿朝已走到近前,却见那人仍旧痴痴望着自己,心下有些好笑。 瑞春连唤两声,陆修文才回过神来,赶忙拱手赔礼:“陆某冒犯了。” 阿朝回礼道:“不知陆小公爷有何要事?” 温软的嗓音令他心中微微一漾,陆修文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跳却已如擂鼓,“打扰姑娘听戏,是陆某的不是。冒昧请姑娘来,是想问姑娘……可曾议过亲?” 他听母亲说过,这位谢小姐尚未及笄,大抵是未曾议亲的。 且今时不同往日,便是从前在济宁许过人也无妨,身份悬殊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谢阁老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妹妹,又岂会舍得让她嫁回济宁? 果然见她微微红了脸,轻轻摇头:“不曾。” 陆修文向来沉稳过人,欢喜的神色尽数压在眼底:“实不相瞒,陆某虽与姑娘仅有一面之缘,心中却甚是钦慕,不知姑娘可有意……”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急了,生怕吓到她,又慌忙改口:“陆某并非干涉姑娘的心意,只盼来日姑娘议亲之时,能考虑陆某一二……” 阿朝也未曾想到他竟如此直白,一时讷讷,良久之后才抿抿唇道:“我……都听我哥哥的安排。” 陆修文面色微红:“是,是该听阁老大人的安排……” 凌砚在暗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禁咬牙切齿,双拳紧紧握出骨节错位的声响。 这位陆小公爷还真是好大的胆,竟敢肖想他们谢府的姑娘! 身侧的暗卫已经画完像,凌砚当即道:“同方才那几幅一起送往宫中,给大人过目。” 春未园的画册很快送到谢昶手中。 户部的官员一见有人来禀,全都吓得抖如筛糠。 殿内一阵死气沉沉的平静,唯能听到首辅大人指尖翻页的声响,如刀尖捻磨后背般的清晰。 谢昶一页页翻开画册,漆黑的眸光愈发沉戾下来。 第一幅是台上两名赤身搏斗的角力士,小丫头坐在台下,倒是看得尤为认真; 第二幅画人头攒聚,打前头的那两位正是武安侯世子沈润与郑国公府的陆修文,两人的目光甚至毫不避讳地落在面前的清丽少女身上; 至于第三幅……谢昶暗暗捏紧手中的狼毫,唇边溢出一丝冷淡的笑。 他倒是没有想到,陆修文看着文弱寡言,竟也敢打阿朝的主意! 可画中的少女低眉敛目,竟未见排斥之色。 谢昶沉默地闭上眼睛。 对比过往在琼园能接触到的富商员外,以及殷重玉、沈润之流,陆修文这样的出身和才学,一旦主动,小姑娘如何招架得住? 她大概还不习惯自己是何人的妹妹。 恐怕也不知,但凡她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他也能给她摘下来。 区区一个陆修文,他也配? 殿内众人久久不闻动静,颤颤抬头时,却只听“啪”的一声,首辅大人手中的狼毫竟生生折断! 下首的户部侍郎霎时绷紧了头皮。ͿŠƓ 这动静,这态势,仿佛折的不是笔,而是那些贪污受贿官员的头盖骨。 春未园。 阿朝已经坐回台下,却丝毫没有看戏的心情,闲聊间,指尖倏忽一阵剧痛袭来,疼得她脸色瞬间煞白。 瑞春当即注意到这一插曲,赶忙关心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阿朝看向自己毫发无损的手指,困惑地摇了摇头:“方才不知为何,突然疼得厉害,这会已经好多了。” 她揉了揉泛疼的指节,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待疼痛稍加缓解,这才抬起头继续道:“你方才说到,这位陆小公爷如何?” 瑞春便将陆修文在尚书房伴读的经历说了说,又道:“此前倒从未听说这位陆小公爷对哪家贵女有意,也因他年轻,来年又要科考,可以说是前途无量,郑国公府似乎并不急于他的亲事。” 阿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瑞春便以为她对陆修文有意,“陆小公爷的确不错,模样、家世、才学在京中子弟中俱是上乘,不过姑娘还小,又才与大人兄妹团聚,不必急于考虑嫁人。大人最是慧眼识人,来日也可为您多掌掌眼。” 阿朝这才知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忙摆手道:“我并非对他有意,只是在想,我若要嫁人,自然要嫁哥哥满意之人,且在朝中能帮到哥哥最好,我自己欢不欢喜都无妨。如今我也只有哥哥一个亲人,我只盼他能高兴,哥哥让我嫁谁,我便嫁谁。” 瑞春心道姑娘只怕还未到情窦初开的时候,这才作如是想,她笑道:“姑娘能处处为大人考虑,大人定然是高兴的。” 台上唱到玄奘行经女儿国,被女儿国国王纠缠,众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席间公主也准备了果子、点心糖等各种吃食,阿朝才剥了两枚松子,便闻到一阵浓郁的酒香。 一行婢女在众家贵女面前的桌上都摆上了酒。 其间有人好奇:“这是什么酒,怎的色泽如此鲜丽?” 崇宁公主笑道:“这就是我在醉仙楼订下的鹿血酒,听闻不仅有强身健体之功效,还能滋补养颜,你们放心喝吧!” 鹿血酒……听着像好东西,可这也太过血腥! 贵女们面面相觑,都下不去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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