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疼痛对幻境中的人真的有点作用。 于是风滞便伸手幻化出了一把匕首,匕首朝微知和疏塘的方向飞去,划破了他二人的手指,随即鲜血便顺着他们的指尖滴落在了地上的石板上。 “父君!” 疏塘猛然睁开双眼,惊魂未定的眼神中还留有几分委屈。 她抬起流血的手指看了一眼,意识到了方才是幻境,才跟风滞道了谢。 “多谢司丞大人。” 风滞微微颔首,随即二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微知身上。 连修为平平的疏塘都醒了,微知却还在幻境当中,雪岸是真的有些好奇,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过当务之急是打碎他的美梦。 “忆回复活啦!” 疏塘大喊了一声,在场的人心里皆是一激灵。 微知醒了过来,不过他睁眼时面上却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甚至还有几分不舍。 看来他是真的早就勘破了这幻境,只是单纯地不愿醒来。 见微知醒了过来,方才气势十足喊话的疏塘,立即恢复了玉软花柔的样子,怯怯地躲到了风滞的身后,不敢正眼去瞧微知。 忆回若真的复活,当年在灵陨台上的所有人想必都会背后一凉,更何况他是天族的微知。 疏塘方才只是想把他吓醒,完全没有考虑过吓醒微知之后会怎样。 要知道天族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提到忆回这个名字,以微知的修为,对付疏塘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微知瞥了一眼躲在风滞身后的疏塘,神色看上去的确有几分沉重,不过只是片刻,他便移开了目光。 “我们走吧。” 微知朝竹屋走了过去,疏塘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地对风滞说道:“多谢司丞大人。” 疏塘眼下谢的,是风滞方才没有拒绝她躲在他身后,微知不近人情百族皆知,可风滞也没有平易近人的名声。 竹屋外挂了一个风铃,随着这林中的微风左右摇晃,不时传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三人刚走到院中,竹屋的大门便自己打开了,随后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 “老夫在此恭候各位多时了。” 风滞和微知对视了一眼,一同走了进去。 屋内的人穿了一身粗布旧衣,随意地坐在竹屋正中的凉席上,见门外的人进来了,他才随手在面前的茶几上幻化出了几个茶盏。 “故人前来,自是要烹茶以待,老夫这寒舍虽然简陋,但礼数还是很周全的。” 莫不语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似笑非笑地盯着风滞,微知和疏塘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风滞:故人,你们认识? 风滞自己也是一脸懵,他这是第一次见莫不语。 “莫先生莫不是认错人了?” 莫不语没有回答风滞的话,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三人坐下喝茶。 风滞刚端起茶杯,便感觉自己的手有些不听使唤,他知道这是雪岸在阻止他。 “喝了这茶,在这屋内,你便不会说半句假话,喝还是不喝,你自己决定。” 雪岸当年同焚轮来的时候,莫不语刚幻化出茶盏,便被焚轮一掌劈了个稀碎。 当时雪岸还以为他俩有过节,后来焚轮才告诉她,是莫不语的茶有问题。 世人只道莫不语知晓一切答案,却不知他在告诉别人答案的同时,也在尝试着窥探别人的内心。 莫不语似乎看出了风滞的迟疑,态度一下就变了,而且变得跟刚才判若两人,怒吼道:“若是嫌弃我这茶,现在就可以出去!” 即使莫不语的面目因为发怒而变得有些狰狞,风滞还是面色平静地放下了茶杯。 见风滞根本没喝这茶,微知和疏塘自然也猜出了这茶有问题,可是……他们已经喝完了。 微知修为高深,可以用灵力将茶水逼出来,可疏塘却做不到,她弱弱地问了句:“这茶……可是有毒?” “几位皆是各族来的贵客,老夫可不敢得罪,女君若是不信,可以问他。” 莫不语将手指向了风滞,风滞耸了耸肩。“我不知道。” 除了雪岸告诉他的,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什么,他也没必要帮莫不语说话。 “既然没毒,那咱们不妨开门见山,我们解了你的谜题,按照你的规定,你现在得回答我们的问题。” 微知一脸冷漠地看着莫不语,莫不语突然又变回了最初的样子,一脸和气地说道:“那是当然,既是老夫的规矩,那就得先看神君带来的东西值不值老夫回答你的问题了。” 说话间,微知伸手幻化出了一个精致的锦盒,莫不语接过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他微微动了动眉梢,面色却没有多大变化。 “帝谨令,天族可真是大手笔,虽然这东西于老夫并没有什么用,可毕竟是稀罕物件,老夫就收下当个摆件吧,神君请问。” 说话间,莫不语随手将锦盒放到了一旁,似乎真的只是拿来做个摆件。 帝谨令乃是天帝之物,持此令者,便能得天帝一诺,无论何事,绝不推脱。 看莫不语这态度,还真是连天帝都不放在眼里。 雪岸瞥了一眼锦盒内的帝谨令,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上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金凤,金凤的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灵力,那气息,她再熟悉不过。 帝谨令乃是历任天帝以自身灵力所化,旁人断不能作假,既如此,那如今的天帝便是……朝奚! 那个从小便喜欢跑到霁月宫来找雪岸的小仙童,那个只要雪岸回天族便第一个前来迎接的百鸣神君。 那个在众神眼里高风亮节、温文尔雅的天族表率,道寻神君的好儿子。 当初在灵陨台上刺穿雪岸胸口的第一剑,便是朝奚的镇魔剑。 鲜血从她心口吐出的那一刻,众神的眼神中,竟都带着几分欣喜,似在提前庆祝眼前之人的陨落。 也是那一剑,让雪岸从以前的种种假象里醒了过来。 当时灵陨台上但凡有点修为的人都为雪岸的陨落出了一份力,朝奚只是其中的一个,相比于朝奚,更激进的人应该是歌渃。 她一口咬定天帝就是雪岸所杀,并且一直强调雪岸身上有魔族气息,作为雪岸名义上的姐姐,若她以前对于雪岸的关心都是装出来的,那她如此针对雪岸便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天帝之位。 雪岸是天帝唯一的亲骨肉,所以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众神便默认了她是天族未来的女帝。 可如果没有雪岸,那歌渃便会是天帝的下一任人选。 当时歌渃那般迫不及待,雪岸还以为她会是如今的天帝,却没想到如今坐上天帝之位的人竟是朝奚。 当初歌渃就经常跟在朝奚身边,为了朝奚可没少花心思,雪岸当时因为修无情道根本没将那些放在眼里,如今想想,倒是明白了几分。 只是没想到,歌渃竟对朝奚如此用情至深,连天帝之位都拱手送给了他。 雪岸自离开鬼域以来,还没来得及打听天族的事情,却不曾想,没有了忆回的天族,竟这般友爱和睦,看来他们对这一天还真是期盼已久了。 可雪岸既然回来了,又怎么舍得让他们这般称心如意。 第16章 问答 莫不语满不在乎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激起微知的半点情绪,他随即开口问道:“形神俱灭之人,可有生还的可能?” 此话一出,屋内的气氛似乎凝固了一瞬。 但凡有点修为的人都知道,形神俱灭之人,自是不能复活。 可微知却拿着天帝的帝谨令来问这个众人皆知的问题,定是天帝授意,难不成天族发现了什么。 虽然是众人皆知的答案,但屋内的三人似乎都很感兴趣,期待着莫不语说出意料之外的答案。 “形神俱灭,烟消云散,自此便消失在天地之间,自是不能生还。” 莫不语停顿了一瞬,将目光移到风滞身上打量了一番,又开口道:“不过,若是意识尚在,将这些消散的云烟重新聚齐,倒不是没有可能。” 听莫不语这么一说,微知和风滞面上虽平静无波,但眼神却有几分复杂。 而一旁的疏塘,却将所有跌宕起伏的神情都写在了脸上。 “那要如何找到残存的意识?” 疏塘的话语间带着几分激动,莫不语平和的态度又发生了转变。 “找什么找,不用找!” 屋内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从进屋到现在,莫不语似乎一直在两幅面孔之间切换,一个语气平和,一个态度傲慢,像是身体里住了两个人。 “看什么看,既然问题问完了,你俩就出去吧,老夫还要和故人叙旧呢,旁人不方便打扰。” 莫不语挥手将微知和疏塘的茶杯隐了去,却偏偏留下了风滞的,微知和疏塘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毕竟他一开始就暗示了风滞是故人。 微知起身便准备出门去,疏塘却仍然留在原地,一脸委屈。 “我还没问呢。” 莫不语没有再理她,微知却开口说道:“你问了。” 虽然只是接着微知的问题随口问了一句,但她的确问了,并且还沾了微知的光,没有送莫不语什么东西。 疏塘后悔莫及,她本来都将问题想好了,却不知为何就跟着微知开了口,还好微知的问题与她自己想知道的出入不大,要不然真是亏大了,好不容易才进来的。 疏塘一脸不甘地和微知前脚刚踏出去,莫不语便挥手关上了门,又恢复了一脸和气的态度。 “好久不见,不过在我莫不语这里,就算是故人,规矩还是不能破的哦。” 他说这话,就是暗示风滞拿出交换答案的筹码。 可莫不语的名声在外,就算拿出什么贵重的东西他也不一定看得上。 连帝谨令他都没多看几眼,风滞自然拿不出比帝谨令更贵重的东西。 “本君听说莫先生爱好独特,所以便没有提前准备,不过莫先生若是有喜欢的东西,本君愿替你去取。” 风滞的回答,似乎早就在莫不语的意料之中,他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又叹了一口气。 “罢了,在你这里也讨不到好处,既然你要老夫一个答案,那就回答老夫一个问题吧。” 果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怪人。 风滞虽觉得不可思议,但回答问题应该是莫不语的规矩里最轻松的了。 “莫先生请问。” 莫不语摇头,这个问题老夫不是问你的,请女君来回答。 风滞突然抬眸,眼下屋内只有他和莫不语二人,那这女君……难不成是雪岸? 风滞从刚进来的时候,便觉得莫不语有时候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在看另一个人,难道他知道雪岸的存在? 他说的故人,便是雪岸? 也难怪,若不是雪岸来过这里,她怎会知道破解谜题的方法。 雪岸从一开始便觉得莫不语看风滞的眼神不对,原来是早就知道她在风滞体内。 “问吧。” 知道是雪岸开的口,莫不语便满意地说出了他的问题。 “若天道欺你,众生负你,你当如何?” “那我自当顺应天道。” 雪岸语气缓慢,微微一笑,双眼直视着莫不语。 表面上看像是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但她那直击人心底的眼神,却让莫不语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移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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