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街道上只有拖拽的血痕以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就算是皇宫之中,此刻也已经尸横遍野。 整个都城之内,除了风滞和雪岸,唯一活着的,便是那个痴迷于作画的小皇帝。 他的一纸诏令,屠了一座城。 风滞和雪岸并肩立于城墙之上,望着坟茔般的都城,以及那一湾被鲜血染红的江水。 风滞不解。“身为一国之君,怎会亲自屠戮自己的臣民?” “因为我骗了他,我跟他说,我可以救活他们。” 小皇帝喜欢作画,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雪岸告诉他,他的画里都是都是些美好的东西,但自古以来,只有悲凉之作才足以震撼人心。 所以,她便建议小皇帝画一幅凄凉之景。 可自小皇帝出生以来,他的江山一直河清海晏,他见到的都是些美好的东西,又怎能画出世间的悲凉。 经过两天的交谈,小皇帝已经将雪岸视为知己,雪岸说什么他都信。 雪岸在小皇帝的寝殿杀死了一个宫女,遂又当着他的面将人救活了,他相信就算他屠了整座城,雪岸也能将所有人救回来。 于是,便有了现在看到的这一幕。 风滞:“可如今血流成河,他就没有丝毫怀疑过你?” “血流成河?”雪岸轻笑。 “你别忘了,我们现在不过是在一幅画中,画中之人本就没有生命,是因为浮生三境,才让他们看起来有了生机,也正因为如此,只要画中的人一死,施术者便会被反噬。 至于这个小皇帝,他善作画的确不假,但他很爱护自己的百姓,绝不会为了一幅画作而屠城,于止跟我说过,她曾在人族结识过一个喜欢作画的皇帝,如今看来,应该就是这位了。” 画中人并非真实的人,他的思想是作画之人赋予的。 于止在画这幅画的时候,画中的小皇帝就只是一个痴迷于画画的人,所以他才会为了一幅画而不惜一切代价。 “所以……你这两天,就只是跟他聊画?” “不然你以为呢?” 雪岸话音刚落,忽见远处出现了火光,火势越来越猛,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烧来。 风滞:“她这是想鱼死网破,将我们烧死在这画中?” 雪岸嘴角微动。 “那就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语罢,雪岸凝神施法,四周寒气渐起,转瞬之间,她的脚下便结起了厚厚的一层冰。 寒冰以她为中心迅速朝四周蔓延,漫过阡陌的屋舍,冻结腐烂的尸身,最后直接将那团熊熊烈火凝结在了半空之中。 “这是……千里冰封?泞渊教你的?” “何须他教!” 正如雪岸所料,他们出去的时候,已经不在七弦宫的书房了,而是在一处比七弦宫更华丽的宫殿当中。 微知和疏塘也将栖挚带了出来,栖挚看上去虽有些虚弱,却并无大碍,而且他和疏塘之间,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隔阂。 疏塘四下望了一眼,眼中生起了几分怒气。 “这是空灵殿,果真是她!” “堂堂灵族公主,吸食他人灵力,将自己的叔父困于浮生三境,如此阴毒,这要是传出去,也不知别人会怎么看灵皇,还是说……这些事情灵皇早就默许了!” 雪岸说到后面,故意提高了音量。 “你闭嘴!” 清浅趾高气昂地从门口进来,虽然面色十分苍白,却仍旧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她看了栖挚一眼。 “叔父,看在叔侄情分上,我本没打算要你性命,可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我也留不得你了,要怪你就怪你的好女儿吧!她可真是好本事,连天族神君妖族司丞都给招来了。” 栖挚咳嗽了两声,气愤道:“清浅……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别说了!我不会听你的,父皇如今那般模样,作为女儿,我怎能坐视不理。倒是你!他也是你的兄长,你袖手旁观也就算了,还要阻止我救他,叔父……你居心何在?” 见清浅这般不知悔改,疏塘怒了。 “清浅!你平时娇纵任性也就罢了,如今竟连吸食他人灵力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让我灵族今后如何在百族当中立足?” “你给我闭嘴!这里最没有资格说我的人就是你,你当初当着众人的面替那魔神忆回说话,那个时候,你可有想过我灵族如何立足,叔父又如何立足……啊!” 清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雪岸隔空扇了一巴掌。 她捂着脸咬牙切齿地怒视着雪岸,大声吼道:“给我杀了她!” 语罢,她身后的两个女子便幻化出了两把古琴,正要朝雪岸拨动琴弦,奉雪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将所有的琴弦割断,并回到了风滞手中。 清浅怒视着风滞。 “司丞大人,你难道要为了她与我灵族为敌吗?” “这话应该是本君问你,你吸食我妖族中人的灵力,可是想与我为敌?” 清浅冷笑了一声。 “好得很!我看,你们全都是一伙的,让诸神冢的人掳走我,威胁父皇,又设计将我父皇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就是为了让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遭世人唾弃,对不对?” 清浅越说越气愤,大殿当中只剩下了她的嘶吼声。 “既如此,那就谁也别想离开!” 清浅说着便扯下脖子上的项链,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项链碎裂之后,一道强光腾空而起,她将自己灵力注入其中,默念了个法诀,随后殿中之人便全部被笼罩在了强光之下。 “诸位的灵力,可比那些小灵修的要强得多,有了你们的贡献,想必父皇很快就能好起来。” “是吗……就凭你?” 雪岸漫不经心地走到了清浅身边。 “我敢跟你打赌,他们随便一人的灵力你都吸不走,不信你试试?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强撑了,浮生三境的反噬之力可不好受。” 清浅惊讶地看着雪岸。 “不可能……你怎么会没事?” “想知道吗?” 雪岸一脸笑意,凑到了清浅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你现在用的东西,是我的!” 雪岸摊开手掌,殿中的强光便全部汇聚到了她的掌心之中。 清浅睁大了双眼看着雪岸,颤抖着后退了两步。 之前她全靠雪岸的元神在硬撑,如今浮生三境的反噬之力已经让她连说话都觉得吃力了。 她猛吐了一口鲜血,随即瘫倒在了地上,却仍旧睁大双眼看着雪岸。 雪岸一步一步地朝清浅靠近,似乎每一步都踩在了清浅绷紧的神经上,让她不得不费力地往后挪。 “你……你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清浅一直仗着灵族公主的身份跋扈自恣,因为她从小下便身体虚弱,灵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灵族当中根本没人敢跟她叫板,疏塘虽然是她的堂妹,却也没少受她的欺负。 一个习惯了被人奉承的公主,自然见不得别人抢走了她的风头,而雪岸就是那个总是盖过她风头的人。 有雪岸在的地方,就算是灵皇,也得谦卑恭敬,礼遇有加,更别说她这个小小的公主。 她气不过,看不惯雪岸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于是总想着私下给雪岸使绊子。 要是没整蛊到雪岸,她便将所有的怨气全部报复在疏塘身上,谁让她俩走得近。 她的这些小动作,雪岸不是不知道,之所以没惩治她,是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根本无心理会这些繁杂小事。 可若清浅做得太过分,雪岸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清浅虽总是一副病泱泱的样子,但她身边的阙隐修为却不低,当初的疏塘胆小怕事,从来不敢得罪她这个堂姐,可她这个堂姐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因为在雪岸身上吃了瘪,她一怒之下便下令让阙隐毁了疏塘的灵脉,若是灵脉被毁,以后便再也不能修炼,她这招着实阴毒。 也因为这件事,她彻底引起了雪岸的注意。 雪岸将她带到灵皇面前,当着栖挚和逢渔的面揭发了她的恶行。 就算灵皇有心袒护,事关疏塘的未来,栖挚和逢渔也不会善罢甘休。 最后,灵皇下令关了她的禁闭,让她闭门思过一年,一年之内不得外出。 可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关她一年根本无济于事。 于是雪岸便顺势而为,替她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阙隐身上,当着她的面将阙隐打成了重伤,并且废了阙隐半生修为。 杀鸡儆猴,雪岸虽没有对她动手,却跟打在她身上并无两样。 此后,凡是有人敢在清浅面前提到忆回的名字,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当初灵陨台发生的事情众人皆知,清浅也再清楚不过,她与雪岸本就不对付,后来还一直靠雪岸的一缕元神续命。 如今魔神归来,她知道她断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若眼前之人真是忆回,当初尚且有天族规矩束缚,如今怕是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挡得住她了。 清浅的眼中满是恐惧,看着雪岸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瞧着她。 “你倒是长进了不少,还学会了浮生三境,不过……这么有趣的东西,你一定没有亲身体验过吧? 以你的资质,要是进去了,就算是你的父皇,恐怕也救不了你,要不要试试?” 清浅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少女面容,不禁后背一凉,嘴上一直断断续续地重复着:“不!不可能……你不是她!” 对于清浅来说,忆回是她的噩梦,噩梦好不容易停在了五千年前。 再看到如今的雪岸,简直就是魔鬼般的存在。 第67章 撒娇 清浅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早就在雪岸的意料之中。 对于清浅这个人,以前雪岸不屑搭理,如今也同样没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就是一个替她保管元神的躯壳而已,如今物归原主,这副躯壳自然也就没用了。 雪岸正要施法,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弦音。 那道弦音伴随着灵力,将雪岸与清浅隔绝开来,随后传来灵皇的声音。 “我灵族公主做了错事,还用不着外人来管束!” 灵皇披着斗篷,在两个侍从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雪岸轻笑。“清浅所做之事,可不只关乎灵族,灵皇就算是有心偏袒,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吧!” 灵皇抬眼看着雪岸,神色有些复杂,正要开口,雪岸却将手中的元神抛向了半空。 强光立即照亮了整个大殿,其他人都将手挡在了眼前。 雪岸又施了个隔音术,确认殿中其他人没办法听见他二人的谈话,她才开了口。 “不如,我俩做个交易,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放过清浅,并且暂不将她所做之事外传,这样你既护住了女儿,又保住了灵族的名声,如何?” 栖挚和疏塘是灵族中人,定会以灵族为重,天族与灵族关系匪浅,微知也不是个爱说闲话的人,定然不会随意将清浅杀人夺灵力之事说出去。 那殿中会将此事外传的,便只剩下了雪岸和风滞。 灵皇朝风滞的方向瞥了一眼,雪岸立即意会:“他听我的。” 灵皇这才郑重地看着雪岸。“你是……” 雪岸没理他。“灵皇既不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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